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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章 譚門慘變 文 / 鐵旗

    譚門分為外中裡三層,這百丈坪屬於中間範圍,再往裡便是屋宇重重的內堂了。那裡是譚門子弟日常居所,婦孺病老,這時都集中在裡面。平時一般的江湖人物都是不允許進去的,除非是相熟之人,或者重要客人,這才可以進去。但譚門眾人擁進去之後,在場的江湖群雄也都紛紛跟了過去。他們知道定是事情又有了變故。

    田布山暗自偷笑,想道:「這下當真是天助我也,譚門自己的仇家找上門來了!嘿嘿,如此即使完成不了任務,回去也好交差了!」他領著丐幫弟子隨在了華山眾人之後,大步朝著內堂行去。

    仕進忽地歎了一口氣,臉色變得甚是難看。他喃喃道:「真是衝動!這下惹上麻煩了!」冰兒奇道:「大哥,我們惹上了什麼麻煩!」含笑本來已經起步跟了上去,聞言卻停了下來。仕進甩了甩頭,苦笑道:「裡面那兇手已經溜了!就是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被他害死了而已!他行動倒快,歐陽先生一進去,他便驚覺過來,霎時遁入了那邊山林。唉,想必已經逃之夭夭了!」

    含笑低聲道:「麻煩?麻煩……」她俏臉一變,轉身拉著冰兒,焦急道:「咱們快走!」仕進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們也跟進去吧!」含笑急聲道:「你瘋了嗎?你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冰兒聽得滿頭霧水的。她掙開含笑之手,納悶著道:「你們說的什麼呀?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大哥,你說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仕進苦笑道:「你呀,也該好好動動腦筋了!這兇手一溜,那譚門中人的一腔怨氣該往誰身上潑去?剛才情急之下,我出聲提醒了他們!他們事後定會想了,我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有人行兇的?我會不會是兇手的同黨?嘿嘿,可疑的事情多著呢!有些事情我連你們都不會說,更何況他們?唉……即便他們不懷疑我們,起碼也不會讓我們離開譚門!」

    含笑道:「既然知道事情凶險,為何你還不肯走?」冰兒也急了起來,焦聲道:「大哥,那咱們還是聽含笑姐姐的話,走吧!」仕進輕笑一聲,臉上露出了從容堅定的神情。他道:「如果我們現在走了,這個兇手同謀的嫌疑就定實了!日後麻煩會更多。我們既沒有做虧心事,那便堂堂正正的走進去,不用怕的!起碼歐陽先生在此,不會讓旁人冤了我們的!」他抬步跟了上去。

    含笑輕歎一聲,心道:「希望是我多慮了!」冰兒跺了跺腳,嘟囔道:「大哥真是笨!我們溜得遠遠的,又有誰能找得到我們?」兩人無奈,只好隨在了仕進身後。

    三人剛進得內堂,便聽聞一陣號啕悲鳴。他們心中一凜,卻還是撥開人群,擠了進去。這是一個寬敞大院,前方是一排整齊的屋宇,一間接一間的連在一起。歐陽天堂此時正立於屋前台階上。他緩緩瞄著院中兩百號江湖人士,臉上滿是沉痛的神情。張嘯虎則是老淚縱橫,身子一直抖個不停,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宋浪亭大聲怒吼著,手腳揮舞著,那手抓在空中,竟發出了呼呼的響聲。若是有人處於他跟前,只怕會被他撕成粉碎。李廣林陰著一張臉,那眼神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院中階前一字擺開了一溜兒人,個個是婦孺病老,他們此時俱是兩眼緊閉,臉色發青,生死未卜。還有不少譚門弟子從屋子裡奔了出來,手中都抱著一兩人。這些弟子平素膽子都大,不說下海能擒龍,上山敢捉虎,起碼雪亮的刀鋒奔面而來他們都不會眨一下眼。但是此刻,他們都是滿面懼色,手中輕飄飄的兩人竟讓他們有重若泰山的感覺,腳步皆是踉蹌不穩。

    好一陣工夫,屋子裡之人才算都搬到了院中。瞧著院中密密麻麻躺著的人,饒是旁觀群雄如何膽大,如何見多識廣,都不禁心寒不已。譚門中不能動武的人只怕都躺在了那裡。其中有童稚天真的孩童,有頂著個大肚子的孕婦,也有鬚髮蒼蒼的垂暮老人,他們本該其樂融融的活著的,但是此時,他們全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或許他們的魂魄已經飄在了天空之上,正等著奔赴西天極樂世界。

    一名精幹漢子來到了張嘯虎身邊。他兩眼泛紅,顫抖著身子,半晌說不出話來。李廣林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張嘯虎,無奈的歎息一聲。他瞪了那漢子一下,沉聲道:「王光,情況究竟如何了?」那漢子王光吸了一下鼻子,終於出聲道:「回……回稟師叔,全門婦孺老少一共三百二十八人,全部中了烈性迷香,迷香中攙雜了劇毒,毒性已經滲入血液,沒有解藥,他們只怕……」他沒有說完這話,但意思已是十分明顯。

    李廣林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他閉了閉眼,道:「就這些嗎?」王光悲痛道:「東頭一側房內聚集的三十人,不但都中了劇毒,還有二十三人被人用重手震碎五臟六腑,死於非命!」李廣林終於忍不住吼道:「為何全門老少都會集中在這裡的?就算如此,難道便沒有一人守護在這裡嗎?你說,究竟怎麼回事?」他聲音中悲憤中帶了點森然。

    王光低頭道:「師叔,門主聽說了丐幫華山要前來我們譚門,於是就讓門中不能動武的人全部集中這大院,還派了五十多位好手守在四周。我們想著若是前面抵擋不住了,這些人也好從屋內的秘道撤退,哪知道……」

    「誰是負責守衛之人?」李廣林見張嘯虎全沒了主意,便將事情攬了過來。譚門中門主雖尊,但論武功李光林遠超同輩,即便數年不見,那些弟子還是對他甚為敬畏。宋浪亭這時也吼道:「藍文龍,你出來!快滾出來!」

    一名二十五六的青年漢子站了出來,跪了下去。他抬頭盯著李廣林,悲聲道:「師叔,藍師兄聽到屋裡有異動,便衝了進去,結果被那兇手當胸一掌,已經英勇戰死。廖洪是副隊長,這守護不力之罪便由我一身承擔!希望師叔為諸位死去的同門報仇!」他咚咚咚的叩了幾個響頭,回掌拍向腦門。波的一聲,廖洪頂門湧血,兩眼圓睜,直挺挺的跪在那裡。他這一下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都只能眼睜睜瞧著。

    李廣林搶上一步,身子猛的頓住。他蹲下身去,慢慢撫上了廖洪雙眼。他低聲道:「廖師侄,你安心的去吧!這仇,師叔一定會幫你報的!」那聲音顯得無比的堅決。宋浪亭站在他身旁,也悲聲道:「好!好漢子!師叔以你為豪!」張嘯虎終於回過神來。他顫抖著挪了過去,摸著廖洪的臉,喃喃道:「好徒兒呀,你們為什麼就不珍惜自己呢?為什麼啊……」

    王光這時道:「師……師叔,門主,所有在院內的弟子都被點了穴道,院外之人對屋內發生之事根本毫無所覺。」宋浪亭驀地怒吼道:「是誰?究竟是誰?你這殺千刀的賊子,有本事你來找我啊!殺害這些婦孺弱小算什麼英雄好漢!你出來啊!出來啊……」

    李廣林站了起來,轉眼盯住了仕進。他一步步緩緩的走了過去,寒聲道:「剛才你怎麼知道有人行兇的?說!」仕進旁邊的群豪聽著李廣林這從牙齒縫裡蹦出來的話,都忍不住寒心,紛紛退了開去。冰兒跟含笑緊緊守在仕進兩側,全神盯著李廣林。她們見識過他的狠辣,知道他一出手定是不會手下留情,仕進此時無法動手,只怕會有所損傷。她們都想:「你休想傷他!」

    仕進微笑著道:「我耳朵聽到了這裡有聲響,所以知道!」他不知自己表情有多古怪,似笑非笑的。李廣林瞧在眼裡,不由得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他怒火終於壓抑不住,怒聲道:「小賊竟敢胡說八道!」他腳尖一撐,身子頓時激射過去。只見他大手一伸,五指一勾,生生抓向了仕進喉嚨。

    錚的一聲,含笑長劍已然出鞘。只見亮光耀眼,鋒利的劍尖出現在了李廣林掌前。冰兒則搶到了仕進身前,匕首也劃向了李廣林手腕。李廣林一時之間手忙腳亂的。他手掌微縮,側了一側。那劍卻如影隨形,緊跟而來。那匕首一刺不中他手腕,便馬上沉下三分,刺他胸口。李廣林瞧得精準,伸指彈在了劍身上。他同時勉力側身,只聽嗤的一聲,他脅下衣裳已是裂了一道大口。

    李廣林飄身退後,哇的一下吐了一口鮮血。他本來傷勢嚴重,這下硬硬動手,臟腑再次受到震盪,傷勢已是加重了不少。譚門子弟本來悲憤莫名的,這時都圍了上去,一副要生吞了仕進三人的樣子。宋浪亭掠了過來,扶住李廣林,急聲道:「師弟,你沒事吧!」李廣林搖了搖手,道:「沒事!嘿,只是舊傷復發而已!」

    宋浪亭鬆開手,瞪著仕進三人,吼道:「你們定是那兇手的同黨!吃我一掌!」他伸臂振開了兩名擋在自己跟前的弟子,大步跨了上去,一掌推出。含笑手腕一抖,正欲出招,仕進卻道:「不用了!」

    宋浪亭忽覺眼前一花,一人已出現在自己跟前。他也不停手,怒道:「擋我者死!」手臂一振,這一掌氣勢更盛。那人伸手按住宋浪亭手掌,柔聲道:「有事可以慢慢說!不用著急!」宋浪聽只覺前方堵了一大團棉花,無論他怎麼用力,湧出去的功力都像是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心頭駭然,手掌退開了數步。那人赫然便是歐陽天堂。

    李廣林瞧在眼裡,心中一凜道:「此人盛名當世,果真無虛。難怪當日那蒙面人一見他出現便落荒而逃!」他瞧著宋浪亭還要再上去,忙一把扯住了人。他低聲道:「師兄,不要著急!歐陽先生定會為我們主持公道的!」

    歐陽天堂淡笑著望著兩人,道:「譚門今日出了這等事故,確實令人痛心疾首!但當前之急不是追尋真兇,而是先將這些昏迷不醒的人救回來!再拖下去只怕大家都會後悔莫及的!兩位可要三思哪!」他轉眼瞄向仕進,眼神裡閃過了一絲驚疑。雖然出手的只有含笑跟冰兒,歐陽天堂注意力卻只集中在了仕進身上。

    他想道:「剛才那般驚險的情形,換了尋常人,即便是有人出手救助,那也是驚慌失措的。這年輕人居然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而且……而且他眼光所看之處,竟然是李廣林招數間的破綻所在。還有,這裡行兇之人行動小心翼翼,這年輕人居然能聽到響動!這……確是匪夷所思了!」

    李廣林與宋浪聽在耳裡,頓如冷水澆頭,霎時清醒過來。宋浪亭二話不說,便衝向那些躺在地上之人,李廣林卻瞧著歐陽天堂,滿臉希冀著問道:「先生,不知您可解著這劇毒?若能救得這幾百人,我們譚門便肝腦塗地,也會報答先生的大恩大德的!」

    歐陽天堂苦笑著道:「適才我瞧了瞧他們的情況,唉,不容樂觀哪!這迷香還好說,那其中攙了的劇毒,卻是歐陽生平所未見的!我最多能將毒性發作的時間延後幾天,沒有解藥,後果只怕真是難以設想了!」他神情悲痛,長歎一聲。他一生輔助雷正剛救死扶傷,見過的苦難也算是不計其數了,但想到數百人命轉眼便歸將黃土,他心中的苦澀,已是難以言說了。

    李廣林登時如中雷轟。他轉眼瞄了瞄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身子,腦子裡一片空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顫抖著道:「先生,當真是無藥可救了嗎?我這裡向您磕頭了!您救救他們吧!」他心志本來甚是堅韌的,但想到無數親人好友便要喪命眼前,他再也堅持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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