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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 良人何在 文 / 鐵旗

    「……聽說玄木令再次出現了,而且還在附近呢!這可是最新的消息哦!」一條擼袖敞胸的大漢扯開了喉嚨大聲道,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他此時正於徐州城內一家名喚「醉神仙」的酒樓二樓上,和五個一般粗豪的漢子開懷暢飲著。他咕咕的灌了一大碗酒,就著衣袖一抹嘴巴,便伸手抓起盤裡一隻燒雞腿,一口啃了下去。

    旁邊桌子坐著一老一少,正慢慢的食用著酒菜。少年人約莫二十上下。他聽到大漢此言,忍不住抬頭道:「你這算什麼最新消息?嘿嘿,整個江湖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自從玄木令主黃山顯威之後,便連著半年沒有消息。如今這世道飄搖,武林同道都盼著玄木令主出面安一下大家的心呢?要不又豈會都齊齊匯聚徐州,為的還不是……」

    那老者臉色劇變,一巴掌拍了過去,厲聲道:「小畜生,要你多嘴了!吃飯!不許再出聲!」他環顧酒樓一圈,確信無事這才輕輕吁了一口氣。那少年委屈的低下頭去,悶聲不吭的扒起飯來。

    那群大漢臉色也是變了一變。先前出聲那大漢狠狠咬了一大口雞腿,嘟囔著道:「***什麼世道嘛!連說句話都要偷偷摸摸的!哼……」他罵得幾句,又大聲笑道:「他***熊,砍頭最多不過碗大個疤,老子怕什麼!嘿嘿,小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玄木令是出現了,但玄木令主卻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哦!兄弟我有幸見過那玄木令一次,嘿嘿,那可真是頂呱呱的妙啊!哈哈哈……」

    「老四,別再吹了!你不過是遠遠的瞥了一眼,真的瞧清楚了?哈哈,說不定你眼花了,看到人家掛了個玉珮就當是玄木令!你也不想想,這玄木令主武功蓋世,天下無敵,又有誰能將玄木令從他手上奪去?真是說笑了!」另外一名滿臉落腮鬍子的大漢不以為然的撇嘴道,一旁四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那大漢手提雞腿,怒聲道:「我劉半山什麼時候說過謊?老大,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此事千真萬確!帶著玄木令那人是個年輕後生,長得斯斯文文的,有點娘娘腔!莫非人家玄木令主便不能有個後輩,這才將玄木令贈與其防身?哼!你們不相信我,我還不想將這事告訴你們呢?」他氣呼呼的轉過臉去,狠命的咬起那雞腿來。

    樓上的江湖人士都靜了下來,不時瞥眼偷瞄著那劉半山。先前那少年也偷偷抬起頭來,一臉驚奇的盯著旁邊的大漢。角落裡坐著一名素衣少女,蒙著輕紗。她也緊盯著劉半山,晶瑩黑亮的眸子裡閃著激動的光芒。

    那劉半山灌了一大口酒,噴著酒氣瞪著樓上眾人大聲道:「你們瞧什麼瞧?再瞧就讓你們生兒子沒屁眼!***什麼玩意嘛!嘿嘿,實話都告訴你們吧!三天前,老子還在離這一百里遠的地方。那次老子剛偷摸著小賺了一筆,心裡正高興著,於是跑進了一家酒肆,灌起黃湯來。兩碗酒才下肚,一個滿面風塵僕僕的少年人也走了進來。原本不干老子什麼事的,但我瞧那少年眉目清秀,甚是順眼,便忍不住多瞧了兩眼。他叫了一小壺酒,獨自一人喝起悶酒來。娘的,那算什麼喝酒嘛!哼!喝了幾杯,他便從懷裡掏出一方黑色木牌,細細撫摩起來!你們道那是什麼東西?嘿嘿,那正是大名鼎鼎的玄木令。老子在黃山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跟玄木令主身邊的東西一模一樣!老子眼睛可利得很,那是分毫不差的……」他開始還憤憤不平的,說著說著便興奮起來。只見他唾沫四飛,兩手揮舞,險些砸到了身邊兄弟的腦袋。

    眾人靜靜的聽著,眼裡都露著懷疑與羨慕之色。便連那老成持重的的老者也開始側耳傾聽,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劉半山瞧在眼裡,神色更是得意。他裂開大嘴,正想說得更清楚一點,卻忽地呆住了。他兩眼呆滯,定定盯著那樓梯出口,那嘴巴張得老大,只怕能塞得下幾個雞蛋了。眾人俱是一怔,都轉眼瞧了過去。

    只見一少年慢慢自樓梯口踱了過來。他頭頂氈帽,身著青色外袍,一根天藍色腰帶圍於腰間,樣子顯得甚是俊氣。少年此時滿臉疲憊,也不管樓上眾人那異樣的眼神,便直直行向了靠窗的一個空座。

    那少年要了幾樣小菜,一壺清酒,便低頭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眾人瞧在眼裡,又瞄向劉半山,眼裡滿是狐疑之色。那落腮鬍子一拍劉半山,低聲道:「你瞧那人幹啥?幹嗎不說下去了?」劉半山呆了良久,才魂不守舍的道:「我當日所見的人,便是這少年!」眾人俱是耳朵尖利之輩,這話登時全部入耳。他們全都心頭一凜,目光又刷的一聲聚到了那少年身上。

    那少年似有所覺,緩緩抬頭,掃了眾人一眼。那眼神裡滿是落寞與嘲諷。這少年其實正是冰兒。她苦苦尋找,走遍了大江南北,卻始終沒有仕進的半絲蹤跡。雖然心頭還抱有那最後的一絲希望,冰兒卻已是黯然魂傷,沮喪不已。換了以前,知道這麼多人著緊自己,她說不定便大鬧一場,好從中混水摸魚摸上幾樣好東西了!但此刻她卻只想安安靜靜的歇息一下,好積攢精神,繼續那渺茫無比的尋找。

    幾杯酒下肚,冰兒感覺到了臉上微微的熱意,便停下酒杯。她呆呆的盯著桌上熱氣騰騰的下酒菜,卻無半點胃口。她癡癡的想道:「已經是一百八十八天了,大哥,難道你的傷還沒好嗎?還是……」想著,冰兒慢慢取出了那木牌,又呆呆的撫著。她只覺心頭的傷感又漸漸的沉澱下來,變得平靜起來。

    「真奇怪!這東西分明是那人之物,我為何一點都不反感呢?感覺還很親切!唉,其實仔細想想,他也沒做什麼!我當時為何會如此恨他呢?嗚嗚嗚嗚……若非我恨上了他,大哥又豈會找上他,以致於如今音訊全無?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嗚嗚嗚嗚……」冰兒驀地悲由心生,伏於桌上,小聲的抽泣著。

    樓上眾人自冰兒取出那木牌之後,人人都瞪大眼睛,屏緊呼吸,目不轉瞬的瞧著那傳說的玄木令。角落裡的素衣少女瞧在眼裡,便忍不住要起身。她還是按捺住了自己,靜靜的端坐著。但那身子已是輕微的顫抖起來,顯然心情甚是激動。

    冰兒哭了一會,便慢慢的端直了身子。她抹了一把臉,便胡亂的吃起東西來。她想道:「我一定要吃東西!我不能倒下去,大哥還等著我呢!」過得半晌,樓上一人忽地立起身來,直直向冰兒所在行去。

    冰兒抬眼瞄了那人一下。那人劍眉斜飛,臉色微微有些黝黑,年紀約莫三十歲左右,樣子長得倒甚是端正。他行到桌旁,斂了斂長袍,便拱手道:「這位兄台請了!」冰兒卻理也不理他,逕自吃著自己的東西。那人臉紅了一紅。好在他膚色黑,倒不是很明顯。他吸了一口氣,又大聲道:「在下太湖八幫總舵主林中飛,兄台有禮了!」說到自己頭銜時,林中飛忍不住挺了挺胸膛。

    冰兒沒好氣的道:「有事?」她本不想理睬這人的,但林中飛臉皮夠厚,賴著不肯走,她也只好答上一兩句了。林中飛目中閃過一絲寒意,但瞧到桌上擺著那木牌之後,他深深呼吸一下,神色變得更加恭謹。他道:「敢問兄台,這……這是否便是玄木令主他老人家的……」他吶吶著沒把話說完。

    眾人也都停下筷來,目光灼灼的瞪著冰兒。他們也都想知道這答案。冰兒掃了眾人一眼,冷聲道:「是!滿意了嗎?還有事嗎?」她心頭恍然道:「難怪這麼多人盯上了自己,原來都是為了這小小木牌!可是這東西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哪!就是雕刻精巧一點,手工細膩一點罷了!嘿,看來以後不能在人前拿出來了!」

    眾人證實了心中所想,卻也不禁一陣激動。林中飛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眼裡登時冒了光。他顫聲道:「這當真是……是玄木令?那……那……令主他老人家呢?」他左右瞄了一下,生怕那黑色身影會突然出現在身邊。冰兒忽地笑嘻嘻著道:「你在找我爺爺嗎?他說我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不是很安全,便給了我這東西,說是可以保我周全!這位大叔,它叫玄木令嗎?呵呵,我可是頭一次知道它的名字!」她壓抑了許久本來的性子,這時忍不住便顯露出來。

    林中飛臉色頓時白了白,訕訕道:「原來是令主他老人家的親人!嘿嘿,恕林某打攪了!」他拱拱手,便灰溜溜的退了回去。眾人聽在耳裡,也是吃了一驚。那劉半山卻得意的瞥了自己兄弟一眼,連著哼了幾聲。

    冰兒甚是無趣。她將木牌捏在手裡,心底又是一陣黯然。結過帳後,冰兒便下了樓去。角落裡那素衣少女也跟著下去。林中飛猶豫良久,終於咬了咬牙,追了出去。樓上的江湖人士也都紛紛結帳,緊跟出去。剛才還熱鬧異常的酒樓霎時冷清下來。掌櫃的自櫃檯後探出頭來,歎息著道:「這些人哪!說走就走,呆多一會不行嗎?」

    冰兒下得樓去,便牽過一匹黑白相間的蔥花馬。她正欲上馬出城,卻忽地停住了動作。前方街角處,一名衣衫襤褸的乞丐正緩緩的行著。那乞丐披頭散髮的,行人瞧在眼裡,都紛紛掩鼻趨避,眼神裡滿是厭惡。冰兒目光緊盯在那乞丐身上,一動不動。她心中吶喊道:「是嗎?怎麼可能?真是嗎?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怔怔的出了一會神,那乞丐卻早已轉了過去,不見人影。

    冰兒回過神來,馬上牽著馬趕了上去。還好那乞丐行得並不快,她很快便跟上了。冰兒不敢靠近那乞丐。她害怕會再一次失望。這樣的情景她已經經歷過無數次。她只不緊不慢的跟在那乞丐身後。

    那素衣少女出得酒樓,瞧到冰兒神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得一陣愕然。她轉眼瞄見了那乞丐,也忍不住呆了一呆。但她馬上便定了神,慢慢的跟了上去。

    那乞丐也不回頭,只管慢悠悠的走著。漸漸的,到了城外,冰兒便想趕上前頭,好好瞧上一瞧。望著那背影,她忽地感覺心頭一陣沉重。她想道:「如若真是……那我該怎麼辦呢?我要說些什麼?還是什麼都不說?我……真是他嗎?」冰兒此時真是喜憂攙雜,悲喜莫名了。

    冰兒無意間回頭一望,卻只見身後浩浩蕩蕩的跟了一大群人。她嚇了一大跳。瞄了前面乞丐一眼,再看看四圍空曠的原野,她咬了咬牙,馬上飛身上馬,鞭子一揮,蔥花馬登時揚蹄飛奔,瞬間便已遠去。眾人瞧著那已變成黑點的人影,都是一陣失望。很快,他們便哄然散去,只有三兩人留在了原地。

    那素衣少女繼續跟著前面的乞丐。她心思縝密,早已看出了冰兒甚是在意前面之人,肯定會回來的,於是也不著急。那太湖林中飛也沒有離開。

    果然,過不了多久,馬蹄聲又再傳來,冰兒身影慢慢的出現了。她瞄了剩下這兩人,臉上閃過了一絲惱恨。她下得馬來,也不理會兩人,又慢慢的跟在那乞丐身後。

    那乞丐走走停停,不時思索著什麼。如此過得一個多時辰,他終於不再前行,呆呆的坐在了一棵大樹下。他抓起一把土,又鬆開手,整個人便趴在了樹下,將臉埋進了土裡。

    冰兒走到了他跟前,想著看一下他的臉。那乞丐卻一無所覺,保持著趴著的姿勢。冰兒無奈只好也蹲了下去,靜靜的等了起來。那素衣少女與林中飛瞧在眼裡,覺得甚是奇怪!素衣少女慢慢行了過去,冰兒也緩緩的抬起頭來。兩人四目對視,都忍不住心頭一顫。素衣少女登時想道:「原來是她,難怪它會在她手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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