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臉色一陣青白,想道:「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我為何偏偏如此倒霉呢?那死老頭在外面守株待兔,出去肯定是逃不了!這裡面的人卻又鬼鬼祟祟的,況且剛才自己又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他定然是惱羞成怒,要留下我來,存心想折磨一番。我……我該怎麼辦呢?……」
內憂外患之下,她終於忍不住嚶嚶的哭了起來,人也慢慢的蹲了下去,甚是彷徨。她雖然精靈古怪,說到底只是一名柔弱女子,一遇上難以解決的難題時,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回倒是貨真價實的哭泣,半點不作假。
仕進起初聽那少女將自己罵得是狗血淋頭的,嘴裡雖不做聲,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惱怒的。其後更被罵成是「大奸賊」、「大惡人」,他心頭便如紮了一根刺,頗不好受。他打定主意,不理會他們師徒二人。
但聽他們談及玄木令主,仕進不禁好奇心起,暗自忖道:「那說的不就是自己嗎,怎麼會變成了什麼的玄木令主呢?嘿,那姑娘話裡的意思倒是挺隱晦的嘛,似乎不願意跟她師父走!也好,我便助她一臂之力,順便問一下情況吧!」
那彷彿炫耀一般的暗器手法果然震住了蘇子翁,仕進沾沾自喜的想:「這一番苦練果真沒有白費!勁道拿捏之間恰到分寸,手法比以前圓熟多了!嘿嘿!」
仕進跨出木屋,慢慢來到少女身旁。都說眼淚是女子最厲害的武器,仕進雖然武藝超群,但遇上這等少女流淚之事,還是不免手忙腳亂的。此時他心中的不舒服已然全無,只覺她抽泣著肩膀微微顫抖的樣子楚楚可憐,端是惹人憐惜。
仕進溫聲道:「喂,姑娘,不要哭了!」少女聽他話裡沒有見怪之意,心裡定了定,想道:「那老頭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守在外頭,一定還有機會溜走的!眼前這人好像不是很凶的樣子,應該不會對自己怎樣吧!還是先和他扯好關係,再圖後計吧!」
少女想到便做,甚是乾脆。她一抹眼淚,吸了一下鼻子,站起身來,馬上笑道:「這位大哥,你好!小妹剛才言語間多有冒犯,你大人有大量,想必是能多多包涵的哦!嘻嘻……」
只見雪膚瑩瑩,淚痕猶存,猛然間卻綻放笑靨,宛如那帶雨梨花,明艷之極!仕進呆了一呆,別過臉去,瞧著那嘩嘩直下的飛瀑,慌亂中答道:「什麼?……哦,沒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了!」
少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先前的鬱悶心情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她心神一定,話便多了起來:「大哥,你的武功好厲害哦!那死老頭平時趾高氣昂的,什麼人也不放在眼裡。對了,上次那個什麼的神刀震關東的王志飛惹了他,被他單手就放倒了。嘻!他還賞了那人一顆亂心丸,讓那人癡癡呆呆的一輩子!真好玩!現在死老頭見了你,卻像老鼠遇上貓一般,咯咯咯……真是好好笑哦!」
「死老頭?他不是姑娘師父嗎?我瞧他對你挺好的嘛!」仕進奇道。少女吐了吐香舌,笑笑道:「我可不認他這個師父!叫他死老頭還算客氣了!哼!當初他連問都不問我一下,一見到我,就兩眼發光,扯著我就跑,說是收了我做徒弟。我當時崴了腳,又嚇暈了,結果被他帶走了!哼!現在我不過是想回家而已嘛,他又追著我跑了幾千里,害得我要扮成個小乞丐,東躲西藏的!嗚嗚……我想爹娘,我想家!嗚嗚……他幹嗎不讓我回去!我要這樣的師父幹嗎!嗚嗚……」
說著說著,她激動起來,慢慢的哭了,身子也轉了過去,背對著仕進。仕進沉默無語,半晌才道:「你有告訴他你要回家嗎?」他直覺告訴自己,蘇子翁並非那種絕情之人。
少女搖了搖頭,哽咽著道:「我幹嗎要告訴他?說給他聽,那我就更加走不了了。分明是他強迫我跟他走的,難道我回家都有罪嗎?」她吸了吸氣,強忍住哭聲,但纖弱的肩膀還是一抖一抖的。
仕進歎息道:「我想,如果你認真的跟他說一下,他會同意的!我看得出,他真的很看重你!」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能說這幾句了。
少女倔強的搖頭,道:「我才不跟他說呢!我就是要逃跑,看他能拿我怎樣!哼!死老頭,大壞蛋,讓老天打雷劈死你!劈死你……」
她喃喃低語,咬牙切齒的,良久才轉身笑道:「嘻嘻……我為何要說這些呢?真是奇怪了!對了。大哥,你這麼了得,莫非真是玄木令主?我聽說他神神秘秘的,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說不定就是你了!」她剛才一時激動,便把真實性情流露出來,現在清醒過來,又馬上加以掩飾了。
仕進看著她假裝出來的笑容,心裡甚是苦澀,不由勉強笑道:「我正想問你呢,究竟玄木令主是個什麼樣的人?」「什麼?你連玄木令主是誰都不曉得?真夠孤陋寡聞的!嘿,雖然我才在江湖上跑了些許日子,卻也知玄木令主的名號武林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當真不知道?」少女嘴巴張得大大的,滿臉的驚訝和懷疑。
仕進苦笑道:「我為何要騙你?玄木令主的名字我今天是第一次聽聞。我一直以來都待在此處,外面的事知道得不多!」少女狐疑地瞄著仕進,半晌才道:「看來也不像!人家據說已經一把年紀了!你嘛,太小了!不像,不像!」
她仔細推斷一下,終於拋開懷疑,興致勃勃的說起來:「告訴你吧,玄木令主呢,就是一個身穿黑袍,臉上戴著惡鬼面具之人。聽說他剛出道時,就四處參加奪牌戰,卻又出人意料的半途離場。他第一次出現是在……在黃山劍會之上,他施展百般玲瓏手段,擊敗了少林寺的智空和尚,聲望一時無兩。江湖人士因為不知道他的來歷蹤跡,又因他腰側總懸著一枚黑色木牌,便稱之為玄木令主,那枚木牌就叫玄木令。奇怪的是,玄木令主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至今已有一年不見蹤影!嘻嘻,我可是將他當成我的偶像哦!」
仕進聽著自己的種種經歷,感覺甚是奇怪,多少有點自豪,卻又微微有點傷感。「唉!一年就過去了,逝者如斯夫!想不到外面傳得那麼厲害!玄木令?嘿!」他微笑不語,心裡卻是很亂。那木牌此時正在貼身藏在仕進身上,他輕輕撫了一下胸口,也不知是喜是悲。
少女唧唧喳喳的說了一大堆,卻瞥見仕進神不守舍的,不由嬌嗔道:「你幹嗎了?怎麼就我一個人說!你也說兩句嘛!」
仕進身子震了一下,回過神來,搖搖頭笑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姑娘,我要練功了!只好怠慢你了!」他返身回了木屋,片刻間便出來,卻是換回了那件背心。
少女好奇的盯著仕進,問道:「你是怎麼練功的?你要到水裡練嗎?咦?你真到水裡去?真是奇怪哦,居然有這樣練功的!……」她說個不停,待仕進游到了突巖那邊,她才止住話語,坐了下來,邊蕩著雙腳邊看著,甚是悠閒。
少女瞧著仕進爬上去,站了不到數刻,就被衝下來,又爬上去,又下來,如此反覆不斷。她不禁咯咯笑了起來,只覺仕進的樣子很是滑稽。她想道:「其實這人還挺好玩的!嘻嘻……」
少女瞧了一會,慢慢覺得很是無聊,便自口袋裡取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左右擺弄著,玩得不亦樂乎。末了,她又拿出一些精緻玲瓏的小玩意,那個鼻煙壺赫然在內。她瞧瞧這個,望望那個,不時的嬌笑著,眼裡的光似乎都變成綠色的了。
仕進自覺甚是疲累,但尚有三分餘力,便馬上游回潭邊,停止了練功。平時他都是要到筋疲力盡時方肯罷休,只是今天有外人在,他便多了個心眼。
少女瞧著仕進氣喘吁吁的樣子,嬌聲笑道:「大哥,你這是在練功,還是在折騰著玩水呀?真是奇怪了,我還沒見過這樣的練功方式呢!」
仕進慢慢的緩過氣來,微微笑了一下,道:「你說是玩水也可以,反正都是要耗力氣的!練功不就是在白耗勁力嗎?」
少女盯著仕進,臉忽地紅了一下,長長的睫毛輕抖了幾抖,垂了下來,支吾著道:「這個……大哥,小妹有個不情之請,嗯……你能答應我嗎?」
仕進心裡咯登一下,想道:「瞧她的神色,似乎不是什麼好事,還是拒絕算了!」雖說如此,但他嘴上已是道:「唔,你說說看是什麼?若是我力所能及的,嗯,我會考慮的!」
少女神色忸怩,道:「我……小妹名叫冰兒,想……想跟大哥結拜為異姓兄妹!」她低下頭去,眼珠子卻在骨碌碌的亂轉,心道:「快點答應呵!還等什麼?嘿嘿,只要成了兄妹,他便不能對我動手動腳的;何況他這麼厲害,以後就算是惹出了什麼事情,也有個靠山來消災解難!嘻嘻……」
仕進為難道:「這個……」雖說接觸時間不長,他已看出了這名叫冰兒的少女甚是狡黠,說的話未必是真。況且一下子冒出個妹妹來,他心裡一時之間也適應不了。
冰兒抬起頭來,眼神裡滿是幽怨,道:「我知道,自己喜歡說些假話騙騙人,所以大哥不信我的話。但我真是很仰慕大哥你!我孤零零一個人,武功低微淺陋,只能靠一些下三濫的毒藥嚇唬嚇唬人,碰上厲害一點的人,就得任人宰割了!大哥如此了得,我想若是能認了你這位哥哥,那便有了依靠,日後行走江湖,也能安心許多。只是……原來……原來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癡心妄想。我真是愚蠢!大哥是英雄好漢,哪裡能看得上我這種低三下四的小丫頭呢?」她心知有時候說些真話反而能達到目的,便裝得可憐兮兮的。
仕進心頭一軟,很快笑了,想道:「反正認個妹妹也不吃虧!」他點頭道:「好吧!你如此漂亮,能做你哥哥,那倒是我的福氣了!呵呵!」
冰兒登時嫣然一笑,歡呼道:「好耶!」她心裡樂滋滋的,一把牽過仕進之手,對著瀑布道:「大哥,我們也不要那些繁文縟節了,直接拜兩下就行了!好嗎?」
仕進覺得那小手綿軟滑膩,不禁心中一動。他馬上鎮定心神,笑道:「好啊!只要心存誠意,確是無須注重那些世俗之禮!」兩人朝著飛瀑拜了幾下,互報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仕進比冰兒足足大了五個月,大哥是當之無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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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一個關於「追求」的籃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