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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六章 討回公道 文 / 鐵旗

    馬天雄這時從木棚中奔出,怒形於色,好像對這場變故大為震驚,更對馬維漢不遵他的訓教大是惱火,看樣子便待到得他前面,一掌將他立斃當場。

    一條身影這時卻落在了他跟前,攔住了他的去路。這人正是郭鐵。他其時正想著事情的蹊蹺之處,對場上的變化始料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許泰陽中劍倒下.

    待馬天雄有所行動時,他才驚醒過來,匆忙吩咐仕進一聲:「你呆在這不要動!」便飛身上了方台,他意味深長的看了馬天雄一眼,便轉身來到許泰陽身旁,看看他能否有救活的希望。

    才第一眼,他便知道已是回天乏術了,那劍自許泰陽心口旁插過,雖沒有正中心窩,卻也只能讓他吊著一口氣而已。郭鐵搖搖頭,心裡燃起了熊熊怒火,他對許泰陽本來沒有好感,但這一幕明顯就是陰謀,許泰陽顯然就是這起陰謀的犧牲品,他性子本就耿直,對此自是滿腔不平,竟欲替許泰陽出頭。

    馬天雄沒有想到郭鐵會出現,呆了一下,臉上變了顏色,人也生生地頓住了。半晌他才勉強笑道:「郭大俠怎麼現在才來,許英雄如何了?」說了兩句,他馬上訕訕著說不出話來,因為郭鐵緊緊握住拳頭,站了起來,兩眼瞪著他,直欲噴出火來,全身格格作響,便要馬上動手的樣子。

    馬天雄不禁一驚,退了幾步,蓄勢以待,深恐被殺個措手不及。那邊馬維漢也是臉色大變,長劍一揮,靠了上來。仕進看著台上情勢緊急,便要一觸即發了,甚是擔心,但郭鐵叫了他呆著不動,他也只能乾著急了。

    郭鐵胸膛不住起伏,憤怒便要衝破束縛了,但他也知無憑無據,自己單人匹馬是奈何不了人家的。這樣想著,他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再開眼時人已平靜下來,握著的拳頭也鬆開來了。他也不理會那爺孫倆,蹲下去,扶起許泰陽,看他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那兩人心頭一輕,對望一眼,憂慮又繞上了眼裡。

    許泰陽強撐著一口氣,他很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朦朧中,他看到有人在低頭盯著自己,便動了一下,翕動著嘴巴,卻出不了半點聲音,好像有千斤重擔壓著胸膛,他感到有人在一點一滴地抽取自己的力氣,想反抗卻是徒勞。

    郭鐵看著他迷離無神的眼睛,心頭一痛,急忙大聲道:「你醒醒啊!不要再睡下去了!還有很多人等你呀!你這個懦夫!」喊著,他似乎覺得眼前人變成了另一人,揪得他的心老緊老緊的。眾人都靜靜地看著,不發一聲,死亡畢竟是一件沉重的事。

    喊了半天許泰陽眼神才漸漸清晰起來,他定定地瞧著郭鐵,眼裡竟發出熾烈的光芒,他忽地大叫一聲:「我好恨吶!呃!」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手掌也攥了起來,那指甲竟鑽進肉裡。

    一瞬間,他眼裡的光芒頓時沒了,變得暗淡起來。郭鐵只覺得眼前的情景煞是熟悉,許久才回過神來,輕輕合上許泰陽的眼睛,他想把那握著的手掌掰開,一拉,卻動也不動。

    郭鐵低聲道:「你的仇會有人幫你報的!放心去吧!」他抱著屍體,走到了台邊,讓屍體坐著,正對著中央。馬天雄爺孫倆看到許泰陽胸口那個血洞,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觀眾們鴉雀無聲,他們多少也嗅出了點火藥味,一時之間都不知該不該出聲。

    郭鐵弄好這一切後,回身對馬天雄道:「馬掌門,在下路上遇上了些小毛賊,打發他們費了些時候,因此遲到了,不知還有沒有資格參加這決賽呢?」他的語氣很平淡,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馬天雄張口結舌,半會才回話道:「可以!當然可以!」驚慌失措的樣子渾沒了平時的風範。「那馬少俠好生歇息吧!郭某隨時恭候!」郭鐵話畢便盤坐在許泰陽身邊,一語不發。

    馬天雄臉色灰白,呆了半晌才回到了木棚裡。馬維漢也隨著他走回去,也是一臉的難看相。他剛想坐下,馬天雄已是一個巴掌過來,罵道:「沒出息的傢伙!看把事情弄成什麼樣了!」打完便頹然而坐,心亂如麻。

    他以為一切做得是天衣無縫,馬家很快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參加黃山之會,即便奪不了什麼,單只能到黃山參賽也夠三陽劍派威風的了,那想到半路竟殺出個程咬金。若是郭鐵大聲斥責於他,更大打出手,那他倒沒這麼難受,這麼多人在,又豈會怕了一個外鄉人。

    但人家分明已經知曉所有的事,卻不動聲色,只談比賽。這招正中了自己的要害,昨日看了那黑臉漢子出手,小畜生比起人家差得遠了,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到手的論劍牌不翼而飛?這樣馬家的臉面何在啊?馬維漢撫著辣痛的臉,心中也在不住咒罵,罵郭鐵不識趣,竟選了這個時候出現;但罵得最多的還是馬天雄。

    他就是被馬天雄打罵著長大的,自己父親生性懦弱,作為一家之主的馬天雄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孫子的身上,督促甚嚴,稍有鬆懈便拳打腳踢,半點情面都不留。他的怒火已積存了很久,卻無處可洩,只能在心裡詛咒幾聲老不死,或者偶爾出去找些事情發洩一下了。

    現在自己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臨到頭來卻只換來一記耳光,馬維漢直恨不得用劍把面前的老人剁個稀巴爛。想著,他竟蠢蠢欲動了,眼神遊離不定,但等馬天雄一抬眼看時,他便如冷水澆頭,不敢再胡思亂想了。

    仕進看到郭鐵坐下來,心裡才定了下來,老老實實地等著事態的變化。馬天雄越等越煩躁,心想:「我等只須一擁而上,便可將這漢子宰了,那論劍牌便是囊中之物了。嘿嘿,到時」

    他又想:「但眾目睽睽下,如何找得到出手的機會呢?若台下全是我們三陽人還好說,偏生來了不少外地的,他們只消在江湖上說一聲,那三陽派也要完蛋。啊!難道真要放棄嗎?」他左思右想,卻始終想不出個法子來,眉頭都糾成結了。

    郭鐵足足坐了一個時辰,才起身道:「不知馬少俠準備好了嗎?」聲音平靜,情緒沒有絲毫的變動。馬維漢瞧了馬天雄一下,看他楞在那裡,沒有什麼動靜,只得硬著頭皮道:「好了。」人也往外走去。馬天雄這才回過神來,方要出聲阻止,聲音卻堵在了喉嚨,伸出的手無力地垂下了,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來阻止這場比鬥。

    郭鐵還是木無表情地立著,馬維漢抬眼看去,心頭卻不由一顫,忙提起長劍道:「請指教!」他知道再說客套話也是無濟於事,只有把對倒,他才能留在馬家,才有機會坐老頭子那位置。輸了便都是一場空了。

    馬維漢穩住心神,進步曲肘揮劍,使了一招白鶴亮翅,砍向郭鐵腰間。他也不指望這招能起什麼作用,心想著若對手撤步後退,便可趁勢進逼,搶得先機。自己怎麼說也佔了兵器的便宜,未始沒有制勝的機會。

    郭鐵果如他所料斜退一步,他不禁大喜,手腕一抖,七星劍法中的進手招數源源不斷的使了出來,只見劍尖閃動,劍刃順著郭鐵的身子擦身而過,險到了極處。

    馬維漢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心想:「原來這廝也不過如此,我當他真的很厲害呢!」郭鐵只是閃避,偶爾還上一兩招,動作看上去甚是笨拙。馬天雄卻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索性閉上眼睛不再盯著台上,人卻瑟縮著像個孩子一般。

    馬維漢無意中瞧了一眼對手,卻發現郭鐵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沒有一點擔憂害怕的樣子。他心裡忍不住發毛,便要加緊攻勢之時,郭鐵終於爆發了。

    只聽郭鐵大喝一聲,便如舌綻春雷,震耳欲聾,拳頭已是衝出,使的正是少林虎戰拳中的黑虎掏心,卻是力道十足,精、氣、神俱臻完美,大有銳不可擋之勢。

    馬維漢聽得這聲呼喝,咋的一驚,手上一慢,那拳頭已來到眼前,無奈之下,只得單掌迎上,攔住了這一拳。他登時退了幾步,只覺手掌發麻,胸口也是氣血翻湧,一時緩不過氣來。郭鐵也不打話,虎戰拳已是施展開來,台上頓時狂風大作,馬維漢就像大海中的一隻小船,在波濤中顛來覆去,半點不由自己。

    他勉力還招,卻已是捉襟見肘,顧此失彼了。他越打越是心驚,這黑臉漢子的拳頭竟逼得他節節後退,那劍還沒有近得身已被彈了開去,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馬維漢一口氣喘不過來,已是脹得滿臉紫紅,那拳風壓得他想張口都難。但郭鐵毫不留情,一趟虎戰拳使完,便換了一套十字拳,威力更甚。

    最後,只聽他長嘯一聲,跨前一步,左手後拉,右手變拳為掌,一掌擊出,馬維漢已是強弩之末,哪裡避得開,這一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他的身上。篷的一聲,他踉蹌著後退幾步,瞪大了眼看著郭鐵,又回頭望了馬天雄一眼,甚是不甘,卻終地撲然倒地,嘴邊汩汩地流著血,樣子甚是恐怖。

    郭鐵知道這一掌已經震碎了他的五臟六腑,便是大羅神仙下凡也難救了。他默默地走到許泰陽身邊,輕聲道:「你安心走吧!仇我已經幫你了了。」

    郭鐵轉頭對木棚裡的馬天雄道:「不好意思!一時收手不及,誤傷了馬少俠,還請見諒!」他本來沒有這般尖酸刻薄,人都死了還要說上幾句風涼話,但想起若不是仕進在身邊,自己只怕要喪生在那幫殺手手裡,更見許泰陽死得如此悲慘,心頭火起,便說了這樣的話。

    馬家中人本就群情激憤,這時一聽,便要衝上去報仇,馬維漢的父親更是奔了出來,伏在屍體上號啕大哭。馬天雄卻攔住了他們,他知道這是保存馬家聲譽的唯一辦法了,對方顯然只是求一個公道,並不想把事情鬧大。

    若是事情真的傳開了,說道馬家名門正派,居然讓人暗殺決賽對手,更使出下毒這樣卑鄙的手段,那江湖之大,馬家便真是沒了半分立足之地。為了馬家著想,這口氣只有忍了。

    馬天雄望了兒子孫子一眼,顫聲道:「那只能怪他學藝不精,怨不得別人,老老夫真的很慚愧!」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記得郭鐵從他手裡接過了那塊他本來視若珍寶的紫黑木牌,揚長而去。而自己卻呆呆的站在台上,凝望著孫兒,癡癡不語。

    馬家人看到郭鐵離去,正想上前阻攔,但瞧馬天雄沒有出聲,只好作罷。等他們回頭時,卻都大吃一驚,馬天雄這時整個人蒼老了,頭髮已是全白,就像一個悲傷的老人。在場的觀眾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都無言地散開了。走得遠了,卻又紛紛議論起事情的緣由,一時間出現了無數個版本。

    出到了城外,郭鐵放下許泰陽的屍體,對仕進道:「兄弟,我們把他埋了吧!」仕進本來對馬維漢甚是厭惡,但當他吐血身死之際,卻又不免惻惻,仕進不明白郭鐵為什麼一定要置他於死地,他看得出來,若是郭鐵下手之時輕了數分,馬維漢原是可以活下來的。

    但郭鐵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扛著屍體向城外走去,他只好跟在後面。這時聽到郭鐵出聲了,仕進應了聲是,心想:「郭大哥肯定有他的理由,自己也無須多想了。」便把心神放在了安葬屍體上。

    那邊郭鐵正想找些東西做工具挖坑,仕進卻一拳搗在地上,真氣運轉,衝了進去。那真氣本來凝成一團,鑽進地下後便爆散開來,轟的一聲,地上已出現了一個大坑。

    郭鐵心情本來挺沉重的,如今看仕進這麼一下,不由得驚訝起來。他想不到仕進身上竟有如此多的奇事。好在多少有了點心理準備,也就沒有出聲。兩人葬了許泰陽後,郭鐵便坐了下來,良久無語。

    仕進陪著他坐著,也不說話。郭鐵思忖許久,心想兄弟這般單純,江湖中的險惡風波定是一竅不通,須得好好給他上一課才行。便道:「兄弟,你知道我為什麼對那馬家少爺下如此重手嗎?」

    仕進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瞧郭鐵的模樣是要告訴他了,不由得凝神細聽。郭鐵又道:「那你知道昨晚為什麼會有人來襲擊我們?那許泰陽你也說了會贏的,他為什麼突然間就不行了呢?這些你都曉得嗎?」

    仕進一想,的確是疑團甚多,便道:「郭大哥,難道你知道?」郭鐵歎息道:「只要是稍有腦子的人,把事情前後聯繫起來,答案便呼之欲出了。只是你不懂得這些江湖伎倆罷了。」他便把自己想到的東西一股腦兒說了出來,仕進越聽越心驚,世間竟有這樣的事?但他仔細想了一下,卻不得不承認郭鐵說的合情合理。

    末了,郭鐵對他道:「兄弟,你知道你的武功有多厲害嗎?」仕進赧然道:「嘿!我也不知道,應該不錯吧!」郭鐵嚴肅道:「不止是不錯了,而是非常厲害。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不要太多的在人面前使用它,這會給你帶來很多的麻煩的。」

    仕進不解道:「為什麼?」「武林中人最在意的就是武藝的高低了。你若是讓人知道有如此高超的武功,不知會有多少人覬覦垂涎。或許明刀明槍你不怕,但暗箭難防啊!老實說,我自己就很好奇你的武功都是怎麼練成的!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要記住了!」

    仕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其實我不過是照著書上練,也沒想過用它來幹什麼,難道這都會有事嗎?」

    郭鐵神色凝重,說道:「你一定要記好了!不要隨便使用!我是為你好!」他頓了頓道:「以後路上碰到什麼事你先不要亂動,一切由我來應付,實在不行你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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