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身世之謎
不知為什麼,慶典中一度沸沸揚揚的那個鬧事者相關的話題並魔王嚴令禁止了,這讓很多人大感奇怪。有些人認為鬧事者已被擒下,魔王此舉是為了顧及臉面,如果此事傳出去的話,肯定會讓魔王聲譽受損。
一個人類鬧事者,竟跑到魔宮來放肆,魔王的威嚴何在?
不管如何,這段小插曲是告一段落了。
而此時,在文心閣的一間房中。
古遙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麗的少女的臉。
很熟悉,但也與印象中的有了一點不同。
暈迷前發生的一切清晰起來,絕不是夢,她確實是丹丹。很多年前,初進逍遙門,被菲利普以逍遙無極丹洗毛伐髓而暈迷好幾天時,她也是這樣趴在床頭看著自己。
只是,他沒想到兩人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
「古遙哥哥,你醒了!」
見到古遙甦醒過來,少女臉上的焦慮被喜悅所取代。
她雙目紅腫,臉頰淚痕未乾,之前顯然哭過。
「丹丹?」古遙兀自有點不敢相信,希望可以得到面前少女的親口證實。
韓丹急道:「是的,古遙哥哥,是我,丹丹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古遙喜悅的道:「太好了,我終於找到……,咳,咳!」
情緒激動之下牽動傷勢,肺部劇烈的疼痛,忍不住咳嗽起來。
「古遙哥哥,你傷得不輕,先別說話。」韓丹見狀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又是慚愧,珠淚一下子又滾落下來。差一點,她就釀成了永遠都無法彌補的過錯。
古遙忽然想起什麼,強忍疼痛道:「對了,丹丹,你千萬別讓人知道我在這裡,魔宮中的那個鬧事者,就是我!」
他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人「撲哧」地笑了出來。
古遙頓時大駭,房中竟還有其他人!
他剛欲說話,韓丹抹掉淚水,展顏道:「古遙哥哥,放心吧,在這裡,沒人敢傷害你!」
她轉向身後道:「雨嘉,叫巫醫立刻過來!」
古遙一下子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雨嘉?不就是邀月公主的那個侍女嗎?對了,丹丹的聲音,怎麼與獸車中的那個邀月公主如此之像?
「是的,公主殿下!」雨嘉的話解開了古遙的疑惑,然而卻讓他的大腦更加短路。
邀月公主=丹丹!?
噢,不可能!這個世界太瘋狂了!他辛苦尋找多年的妹妹,竟是魔界最大陣營的公主!
原先他是這樣推測的,丹丹被德古拉擄至魔界,然後被迫當了邀月公主的侍女,然而現實與他想像的天差地別。
剎那間,古遙明白了許多事。
為什麼韓大戶在托付丹丹時的那句話欲言又止:「她是魔……」並囑咐如果丹丹身體出了什麼異狀的話立刻將她帶到遠離人群的地方……
為什麼她有著普通人類所沒有的優異體質,在神聖學院學習進步火速……
為什麼德古拉沒傷害她,只是帶走……
古遙陷入了默然,他忽然間不知如何面對韓丹才好。
韓丹緊緊握住古遙的手,柔聲道:「是的,我是邀月公主,不過,在古遙哥哥面前,我永遠都是你的丹丹!」
這句話讓古遙頓時釋懷,無論丹丹是惡魔還是人類,她始終都是自己妹妹,兩人間的感情是真摯的,這點不會隨著種族不同而改變。
「你知道嗎?古遙哥哥,這些年來,我每天都在想著你。我在想,我們這輩子還能見面嗎?生日慶典這幾天,我得到了無數的禮物,但我唯一希望得到的禮物只有一件,那就是可以再見到古遙哥哥,為此我到魔神殿祈禱,沒想到我的願望竟然真的實現了!古遙哥哥,我在做夢嗎?如果是的話,那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韓丹如溫順的波斯貓般靠在古遙身旁,星目迷離。
古遙撫摸著她的秀髮笑道:「不,這是真的,我一直都在找你,今天終於找到了。」
韓丹聞言感動不已:「從卡迪大陸來到魔界?古遙哥哥,你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古遙淡淡的道:「沒什麼,一切還算順利了。」事實上他過得很辛酸,冒著觸犯宗教裁判所的大罪,調查s級禁忌,不是任何人都有這種勇氣的。但是那些都成為了過去,能見到韓丹,無論做什麼什麼都是值得的。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靠著,享受著許久沒有的溫馨,直至門外傳來了乾咳聲。
只見雨嘉與幾位巫醫站在門旁,看著誰的帳都不賣的邀月公主小鳥依人般偎依在那個陌生男子懷中,均是神情怪異。
這種時候來打攪實在不合時宜,可是檢查傷者要緊。
韓丹連忙直起身來,俏臉微微有些紅暈:「你們來了,古遙哥哥剛剛醒。」
「好的,公主殿下,我們立刻看一下。」
巫醫也是巫族出身,與泰勒一樣,都是骨瘦如柴的類型,比骷髏好不了多少。他們在魔界的角色相當與卡迪大陸的神官,但治療原理卻是大大不同,在神官看來,是偏向邪門的方法,比如以毒攻毒,或以其他危險的藥物激發人類免疫力,抵抗力等。
幾位巫醫分別給古遙把了脈,然後到一邊細聲討論起來。他們同時為一人診斷,也只有公主與魔王等少數人有這樣的待遇。
過了會,其中一位對韓丹道:「公主殿下,貴朋友體內仍殘留的黑獄斷魂掌之力已經被我們驅除了,生命無虞,但他原先受了不輕的內傷,得花上些時間恢復才行。我們會開些藥劑,輔助他更快痊癒。」
韓丹聞言,大大地鬆了口氣:「好的,麻煩你們了。」
巫醫們受寵若驚,連忙道:「哪裡,為公主殿下辦事,是我們的榮幸。」
巫醫們告辭之後,韓丹剛欲說話,一人忽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房中。
這是一個有著濃烈邪惡氣息惡魔,氣勢沉淵鎮岳,臉如刀削,不怒自威。
在他面前,古遙感受到了來自心底的恐懼深深的忌憚,房間中的空氣,一下子都凝重了許多,讓人難以呼吸。
韓丹驚訝道:「爺爺!?」
呃,丹丹是公主,那她的爺爺豈非就是——魔王邪魁!?
怪不得有著這樣強大的霸氣與壓迫感,他竟然就是魔王,深淵的帝君,果然非同凡響啊!
邪魁依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凱瑟琳,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和他說。」
韓丹不知邪魁找古遙有什麼目的,聞言頓時猶豫起來:「爺爺……」
邪魁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他的,再說了,我還應該感謝他,在人界時照顧了你那麼久。」
韓丹這才道:「好吧,那你快點噢,爺爺!」
見到她有些不情願地退出房外,邪魁才將臉轉向古遙:「人類,你叫古遙?」
在這之前,古遙從未想過自己竟會與堂堂的魔王面對面地交談,心中不免有些怪誕,但還是點頭道:「是的。」
邪魁道:「你是個很有勇氣的年輕人,竟敢跑到魔界來,而且深入魔宮尋找凱瑟琳!」
古遙不知他這話究竟是諷刺還是誇獎,淡淡的道:「因為我不能放棄丹丹,無論她在哪裡都好。」
「嗯,看得出來,你們兄妹倆的感情很深,回到魔界後,凱瑟琳也總是悶悶不樂,關於你的事,我從她那也略有所知。」邪魁說到此語氣一折:「可是,現在你應該知道,凱瑟琳是魔族,而且是魔王一脈,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問題說到了點上,以前古遙一直想找到韓丹,然後將之帶回卡迪大陸。可是,現實與想像的情況大相逕庭,古遙開始頭疼了。略為思索他才道:「請問,你確定丹丹是你的孫女?」
據他得知的資料,丹丹從小就跟隨著韓大戶生活,與魔界應該沒有什麼關係才對。
「是的,毫無疑問!」邪魁斬釘截鐵地道:「魔王的血脈是與眾不同的,第一眼見到凱瑟琳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除此之外,她的相貌,性格在很多地方與父親,也就是我已故的兒子極為相似,絕對不會出錯!」
接著邪魁給古遙講述了更多,韓丹的身世之謎,最終被揭開了。
在上古的種族大戰中,光明神以通天之力,將原本為一體的卡迪大陸與奧萊大陸強行分離開來,並在兩者間架設下一層結界,將人界與魔界徹底阻隔開來。
那層不是普通的結界,它被稱為「神之結界」。魔族中就連強大如魔王者,也無法破開神之結界前往卡迪大陸。但它有著一個特點,魔族受制於神之結界,然而人類卻可以暢通無阻地穿過結界來到魔界。
由於神之結界的關係,人魔兩族各自在彼此的大陸上相安無事地生活著,不過經歷一定的歲月之後,魔族忽然發現,他們中有極少數人,可以如人類那樣毫不受阻地穿越結界,這部分人有著共同的特點——可以修煉鬥氣。
魔族的體質極為強悍,且每種族都有著獨特的能力,比如特洛伊族天生便能用毒,連身體都是劇毒之物,精靈族擅魔法,進化後的石像鬼有著石化技能,巫族在巫術方面的天賦極高等等。
他們完全可以通過戰鬥或訓練直接激發身體潛能,發掘特殊能力,但卻無法修習鬥氣。
然而在龐大的魔族中,也會誕生部分罕見的,可以修煉鬥氣的特殊個體。
或許是這些特殊個體與人類的身體結構相似,使得他們不受神之結界的限制,而邪魁的兒子,韓丹的親父安東尼奧就是這類特殊群體中的一員。
身兼惡魔的血脈與素質,同時還可以修習鬥氣,安東尼奧有著讓人艷羨的天賦,年紀輕輕就已是魔界的頂尖強者,成長歷程堪稱完美,幾乎毫無遺憾。
可是安東尼奧卻有著一個願望,在他心目中,卡迪大陸是個無比神秘的世界,那裡有著無數玄妙至極的鬥氣秘籍,充滿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他渴望著到那裡走上一遭。
當願望強烈到了無可抑制的地步之後,安東尼奧決定付諸行動,讓它成為現實。
邪魁得知此事後,自是極力阻止,因為以聖殿與宗教裁判所為首的整個人界,對魔族均深惡痛絕,歷史中那些可以自行在人魔兩界間來往的特殊者,去了卡迪大陸後總是就此杳無聲息,凶多吉少。而邪魁在魔王的進化過程中出了些岔子,喪失了生育能力,也就只有安東尼奧一個兒子而已。
但安東尼奧是那種一旦決定某件事,便絕不會改變的人,最終他還是私自離開深淵,踏上了人界的旅程,然後極為庸俗但萬千年來永遠都不會結束的故事發生了。在卡迪大陸的安東尼奧邂逅了一個人類女子,很平凡的人類女子,然而安東尼奧卻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愛情,總是毫無道理可言。
於是安東尼奧沒有回到魔界,而是留在了卡迪大陸,不久之後便與嬌妻有了愛情的結晶,一個魔族與人族的混血女孩。兩人還收下了一個忠心耿耿的老僕人,就這樣平靜而溫馨地過著低調的生活,直至天魔訣的出現。
安東尼奧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知這部功法存在的,由於特別的可修煉鬥氣的體質,使得他對鬥氣秘籍有著濃厚的興趣,神奇的天魔訣是無法抵抗的誘惑,於是安東尼奧忍不住出手爭奪。
那部被視為不詳之物的功法,這次也將厄運帶給了他,卡迪大陸的另一超級強者,人妖克拉克同樣對天魔訣志在必得,兩人為爭奪秘籍而迸發了激戰,安東尼奧不幸身亡,妻子也被殺死,而克拉克亦遭受重創。
那個忠心的老僕人趁機將《天魔訣》以及主人嗷嗷待哺的孩子帶走,遠赴他鄉,改姓換名隱居起來,並讓女孩隨己姓韓,名丹,自然也就是現在的邀月公主凱瑟琳了。
安東尼奧到了卡迪大陸後數年不歸,邪魁終於忍不住派了一批可以自由穿越兩界的魔族勇士前往卡迪大陸查找,這些人全都是惡魔,因為只有惡魔才能將外表偽裝至與人類完全無異的地步,很大程度上避開聖殿與宗教裁判所的追捕。
克拉克與安東尼奧都不欲暴露身份,爭奪天魔訣的事也就成為了鮮為人知的秘密,邪魁派了一批又一批的勇士至卡迪大陸,苦尋十多年後,才偶然在當年兩人死鬥的戰場發現了深淵魔宮的特殊聯絡標誌。
安東尼奧臨死前以最後的力量將整件事簡單地描述出來,刻在一塊大石上,並囑咐無論如何都要將遺腹的女孩找到。
又過了數年之後,當時被魔王遣往卡迪大陸的魔族勇士之一,血魔德古拉終於在偶然的機會中於艾澤拉斯發現了韓丹,並將她帶回魔界,經邪魁辨認,她確實是魔王一脈,自己的親生孫女,於是改回安東尼奧原先取的名字凱瑟琳,並封為邀月公主。
以上是邪魁根據安東尼奧臨死前遺留的信息,以及韓丹的回憶補充推測而出,事實也正是這樣,準確無誤。
聽完這個跌宕起伏的故事,古遙唏噓不已,原來丹丹的身世背後,還隱藏著驚心動魄的秘密與恩怨情仇。他陷入了沉默,丹丹若是惡魔,就算是混血兒,肯定也是為卡迪大陸所不容的。再說了,她是深淵的公主,深得寵愛,在這裡生活得很好,還有著唯一的親人,不可能再隨自己回人界了。
於是古遙道:「丹丹還是留在魔界吧,畢竟這裡有著她的族人,她的家。」
話雖如此,心中還是有些難過,儘管與韓丹相處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年多,但古遙早把她視為親妹妹般看待。然而自己始終是得回卡迪大陸的,到時與丹丹相隔,難有再見之日。
「你能這樣為丹丹著想,那就好了。」邪魁點了點頭道:「此外,我有一事相求!」
古遙聞言大奇,堂堂魔王都辦不到的事,自己又怎麼能行,略為猶豫他還是道:「什麼事?」
邪魁雙目瞇了起來,射出冰冷的寒光:「殺掉克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