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托孤
幽靈般掠到古遙身邊,此刻的韓大戶根本看不出是那個身材臃腫的胖子,矯捷尤勝高明的刺客。
雙手分別架住古遙與韓丹,韓大戶咬破舌頭,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他原本就已極快的身體竟然在原地消失了,下一刻出現時,已在十數米外的地方,然後前方每隔十數米之地再出現另一個韓大戶,遠看每個韓大戶的姿態各有不同,他們組成了一條直線,如果將這些姿態連貫起來的話,會成為一個完整的動作,非常怪異,如果眼光高明的人,能看得出這是超高速移動留下的假象,然而與一般殘影的連續不同,韓大戶更像是從一個地方「變」到另一個地方的。
「天魔瞬移?」克拉克頗為詫異,不過他的臉上很快露出了微笑:「天魔訣啊天魔訣,真是太有趣了,嘿嘿……」
克拉克手一揚,一張超大紙牌出現在空中。
「去!」
揮手間那張大紙牌便往韓大戶逃離的方向滑翔,而克拉克則縱身跳於其上,窮追不捨。
如果根據韓大戶超高移動速度判斷,帶起的狂風甚至會刮得古遙臉面生痛,偏偏他卻是處在一個極度平靜的空間中,靜得難以想像,能睜開眼睛,但卻看不見東西,混沌一團,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就是自己說的話,也傳不到耳朵中。只有當韓大戶在每一出露出形體時,他的視力聽覺才會恢復,當然他不明白這一切是因韓大戶劃破空間而產生的異像。
這種奇怪的現象並沒引起古遙的太多關注,他的腦子中充斥著的只是失去朋友,兄長的悲痛,還有對克拉克的憤恨,要知道他還是首次感受到這樣的溫情,卻被那個不男不女的妖怪扼殺掉了。
也許沒有人能想到,那個胖得彷彿連走多幾步都得猛喘氣的韓大戶,竟然也是一位高手。
當然,比起那個可怕的人妖來,他應該尚有不如,否則的話也不用眼睜睜地看著妻子在面前被殺害了。
在天魔瞬移的空間錯位影響下,各種感官反應包括時間觀念也變得混淆不清了,不知過了多久,韓大戶才停了下來,古遙眼前豁然開朗,遮天蔽日的森林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小道。儘管路不大,不過已可以說明到了人類活動較為頻繁的地方。
天色才濛濛亮,算起來大概也就七八個小時左右,按照楊峰的估算,就是在鯊齒鱷的幫助下,要走出沃頓森林也需要六天,而這六天的行程,在天魔瞬移下竟被縮短至將近二十分之一!
一位武士策馬從路上疾奔而過,韓大戶無聲無息地掠到他的身後,搓掌成刀,在他頸脖上劈了一下,武士悶哼一聲,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武士的坐騎是訓練有素的,只聽從於主人,受驚頓時揚起前蹄,大聲嘶鳴。
韓大戶手上黑氣暴漲,籠罩住了它,馬兒的驚叫漸漸平息下來。
韓大戶此時出聲了:「小朋友,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古遙抬起頭來,驚訝地望著韓大戶。
對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而自己只是一個毫無力量的弱者,能為他做什麼呢?
「請帶著丹丹離開!」
他的聲音沉穩平靜,然而話中蘊含的意思卻嚇了古遙一跳:「什麼?」
韓大戶急道:「這個請求確實很冒昧,但我如今唯一能找的人,就是你了。」
「你呢?丹丹不是還有你嗎?」看著後方,依然不見克拉克的身影,古遙不解的道:「那個人妖雖然很厲害,但是他顯然沒有你那麼快,現在還沒追上,我們一起走不就好了?」
「不行!」韓大戶搖頭:「我的方纔的輕功是強行發動的自損技能,如今已深深傷及肺腑,繼續下去的話隨時都會暴斃。而克拉克似乎對天魔氣有著特有的感應追蹤之法,只要被他綴上,怎麼也甩不掉。如果跟著我的話,那麼遲早會累計你們。所以我們只能分開了,我會回去盡量抹掉來途留下的痕跡,還有,他也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韓大戶眼中射出痛苦與仇恨夾雜的光芒,不過當他的目光轉到仍在昏迷當中的韓丹身上時,卻變成了慈愛:「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丹丹,她還小,根本就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小朋友,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除了帶她走之外,還請好好照顧她,行嗎?」
照顧?
聽起來很簡單,然而一旦接受請求的話,那麼就意味著古遙必須承擔起責任,關懷她,呵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要知道,古遙也只是一個才十六歲的少年而已,責任這個名詞,對他來說是那麼的沉重,但此刻,有位父親卻以自己的女兒相托。
古遙心亂如麻,但卻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韓大戶如釋重負,連聲道:「謝謝!謝謝!」
將古遙二人托上駿馬,韓大戶道:「這匹馬受武功心法影響,在兩天之內會聽命於你,不過過了兩天之後,以你的能力是無法馴服它的,到時將它放了,以免其狂性發作摔傷了你們。」
想了下韓大戶忽然又從懷中掏出一物來,他的神情複雜,渴望,興奮,後悔,無奈,俱都糅合在了一起。
古遙下意識地看去,卻是一本陳舊發黃的小冊子。
看著那本小冊子,韓大戶臉色陰晴不定,似乎在考慮著什麼,最後他彷彿下定了決心,把小冊子從中撕開。
這個過程韓大戶顯得非常惋惜,不忍下手的樣子,然而完成這一切之後倒是鬆了口氣,像是放下心頭大石那樣,將前半部分的小冊子遞給古遙:「這是連絕世強者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同時也是可以帶給人滅頂災禍的不祥之物,從遠古至今,它的擁有者,沒有一個可以得到善終的。希望它的詛咒已隨著其損壞而消失。小朋友,現在我將它送給你,至於怎麼處理,留著、丟棄還是毀掉,悉隨尊便了!但別讓人知道它在你的手中,連至親也不例外,否則的話會招來殺身之禍。這東西的擁有者之一,曾親手殺掉包括父母兄弟姐妹在內的全家人!」
什麼東西竟然有著這樣的魔力,連親情都可以視如撇履?古遙疑惑地接過那半截小冊子放入懷中,儘管他不明白是什麼。至少,這是韓丹父親的遺物了——當韓大戶再次碰上克拉克時,若無意外,就是他的忌日。
「千萬不要給丹丹,我不想她也被詛咒累及!」頓了一下韓大戶又道:「還有,若是丹丹身體有什麼異狀時,我是說與普通人不同的狀況,那麼立刻將她帶至無人之地!」
古遙皺眉道:「為什麼?」
韓丹是個正常的女孩子,怎麼會與眾不同呢?
「她是魔……」
韓大戶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反正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對你和她都會有好處的。」
深深地看了韓丹一眼,韓大戶一拍馬背,受痛的駿馬便揚踢飛奔了起來。古遙連忙一手摟住韓丹,另一手緊抓繩子。他不會騎馬,好在這匹馬配備了鞍韉,尚不至於跌落下去。
韓大戶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小朋友,祝你好運了!」
這句話也相當於間接祝福他的女兒,因為韓丹的命運,在此刻開始已與古遙緊緊相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