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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將進酒 第五十六章 宗師 文 / 豆子惹的禍

    第五十六章宗師

    「想成為大宗師,有一個真正的關鍵:不能要臉。」陳返的語氣輕飄飄的。

    「有天資,才能被名師選中;被名師選中,還要刻苦勤奮……不過同門師兄弟那麼多,哪個天資都不錯、任誰都知道要努力,但最終能繼承師父衣缽的就只有一個?如何才能脫穎而出?」

    「同門之間的衣缽之爭,與皇子奪嫡也不見得有什麼區別。『爭』不光是為了野心,更是為了自保,我不去算計別人,自然會有旁人來算計我……總是要死人的,有趣的是,往往越優秀的,死得就越早。」

    「這是門戶之內。而門戶之外的事情就更亂了,神兵利刃、前人秘籍、靈丹妙藥……哪一樣都能幫我提升戰力、提升境界,所以哪一樣我也不能錯過。」

    「除了天資和勤奮,包括『師父』在內,其他所有能幫我成為大宗師的,統統可以算作資源。資源是有限的,有資格成為大宗師的人或許不太多,但是那點資源也不夠分,怎麼辦?」

    「想成為大宗師,要靠天賦,要靠運氣,還要靠勾心鬥角、陰謀算計……古往今來,幾乎所有的大宗師都算計過同門、利用過朋友、謀害過旁人,要是把他們一股腦抓緊衙門,人人都該砍頭。」

    「要臉的人、心軟的人,成不了大宗師的。」說著,陳返伸手指向了自己的鼻子:「這伙子人個個心狠手辣臉皮厚,我也不例外。我這個人……有仇我一定報,有恩我卻不一定會還。小子,明白了?就算你找來了『蝴蝶藍』,我也只會高高興興的收下來,心裡可不會覺得欠了你的情,更不會幫你做什麼。」

    「我倒是覺得……做人還是恩怨分明些更好。」宋陽揉了揉眉心:「而且這麼實在的話,我以為你好歹也得等我把蝴蝶藍找到、交給你之後再說吧?現在就交了底,好像不怎麼聰明。」

    陳返滿不在乎地一擺手:「你能找到蝴蝶藍?除非日落東天。這些話提前說了也無妨。」

    宋陽一挑眉毛:「要是萬一被我找到了呢?」

    「那你就老老實實獻給我。」陳返再次笑了起來:「你得明白……我不介意殺你奪寶的。」

    宋陽非但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我本來在想,辛苦修煉到大宗師,結果引發隱疾修為猛降,這麼刺激的事情一般人可受不了。先前看你鎮定自若,還真以為你不受牽絆、心境了得,沒想到你早就……早就變態了。」

    宋陽實在找不出合適的『古詞』來形容,只能把前生措辭搬出來。

    果然,陳返不解:「變態?」,

    雖然沒聽過,但陳返也能明白這不是什麼好詞,沒再去追究而是又把話鋒一轉:「其實,指點你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和『蝴蝶藍』沒有半個大錢的關係。或許我有興致的時候會對你說兩句,但你可別指望我說的一定會是真的。這些年裡,前後一共有五個不相干的後生求我指點,其中兩個走火入魔了,一個血脈爆碎,另外一個巴結我的時候說錯了話,直接被我一掌打癟了腦袋。」

    說到這裡,陳返停頓了片刻,臉上的笑容更盛:「至於第五個……就是你了。」跟著伸手輕輕按向宋陽的左手脈門。

    左脈門是精修內功者的要害,豈可輕易交與他人之手,可宋陽卻沒動,就任由陳返拿住了他的左手腕。

    不是信任對方,只是因為他是右心之人……天生右心,全身經絡也相應反轉,所以宋陽的要害是在右腕而非左脈,被對方拿住也無妨。而且宋陽也大概能想得通,陳返此舉應該沒有惡意。

    果然,陳返只是注入一道微弱真氣,來探查他的武功修為。

    待會這位大宗師或會給出些意見,但他的意見能不能聽、聽了之後會不會死,這些就和陳返沒關係了。

    可是不久後,陳返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換而驚訝、愕然,一雙老眼瞇成了兩道長隙,死死盯住宋陽:「你的經絡……幾乎乙字宗師?!這是怎麼回事?」

    按照尤太醫的算計,滿十八年,煉血術大功告成,宋陽的經絡也會被改造到『乙字』宗師的程度。結果在十七年半的時候,仇家上門尤太醫橫死,煉血術也就此中斷,宋陽的經絡強度則逼近於『乙字』,但還略遜半分。

    即便如此,已經足以讓陳返大呼『見鬼』了,修為與經絡不符,這是聞所未聞的怪事。

    很快,陳返的神情恢復了正常,收回真氣放開宋陽,嘿嘿笑道:「想不到,居然還是個妖孽。」說完,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轟宋陽走人,並未出言『指點』。

    宋陽也不當回事,起身走人。陳返則回到書案前,想要繼續畫太陽,可是提起筆後又開始愣愣出神,眼中精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宋陽再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屋子裡水汽瀰漫,還散著陣陣花朵清香,少女小九並未入睡,衣袖高挽露出蓮藕似的小臂,一邊擦著汗一邊歡歡喜喜地迎上來:「洗澡水剛剛兌好,請公子沐浴。」

    宋陽搖頭:「你來之前我洗過澡了……」

    話沒說完,看著小九略顯失望的眸子,宋陽又搖頭笑道:「今天晚上事情不少,再洗一次也無妨,正好解乏。」

    不過是沒辜負了那一盆香湯,小九卻開心得不得了,臉上儘是滿足笑容,張羅著給宋陽寬衣。

    外衣還好,宋陽挺享受來著,等到只剩內衫的時候就開始覺得彆扭了。

    宋陽是第一次被人寬衣,小九則是第一次給男人寬衣,本就紅撲撲的臉蛋愈發嬌艷了,原先靈活的一雙小手也變得有些笨拙,側襟上的幾道扣子鼓搗半天也沒解開,宋陽笑容訕訕,乾脆遣開小丫頭,三下五除二自己脫個乾淨,跳進熱氣騰騰、滿是花瓣的大浴桶內。

    熱水滾過皮膚、熱氣撲在臉上,宋陽滿是舒坦的呻吟了一聲,雙目微閉把頭靠在浴桶邊緣……不久之後,小九又躡手躡腳地走過來,一雙柔荑按在宋陽的肩膀上,輕輕幫他按摩著。

    手法了得,原本緊梆梆的肩頭很快鬆弛了,可小九的指尖不知為何卻越來越涼了。

    宋陽察覺到異常,問道:「手怎麼這麼涼?生病了麼?」說著,抬手捉住小九的腕子,幫她診脈,宋陽主要是擔心她體內還有餘毒未清。

    脈搏有力,但著實紛亂,不是體弱之兆,而是心神慌亂所至。宋陽轉回頭,望向小九。

    清純美麗的小臉被水汽氤氳著,顯出了幾分不著痕跡的妖媚,小九的臉頰紅暈,目光卻散亂的很:「我……我有點害怕。」稍稍停頓,咬起了下唇,聲音幾乎細不可聞:「本來這個時候、我應該入水侍浴。」

    說完,小九又覺得自己的話不妥當,急忙又搖頭道:「我不是怕你、也不是怕入水侍浴,就是、就是以前都跟嬸子學、都是假的,從沒……所以……沒來由地心慌。」

    她真要下水,宋陽肯定不攔著,但她害怕宋陽也不會一把把她拉下來,聞言搖頭笑道:「不用不用,就這樣捏捏肩膀腦袋就成了,浴桶不夠大,我也不喜歡擠著。」小九輕鬆了不少,唇角又現笑意:「多謝公子。」說著,解開了宋陽的髮髻,開始幫他梳洗長髮,因為緊張而冰涼的指尖也漸漸暖了回來,目光裡的慌亂也重新被笑意驅散……

    洗過澡,小九幫宋陽穿好內衫,這次她沒在『落荒而逃』,不過宋陽為了照顧小姑娘,穿衣時背著身。等忙活完了這些,小九又捧來一杯熱茶:「我去為公子暖寢,公子稍待。」

    宋陽咳了一聲:「南理沒冬天,用不著暖寢。」

    小九卻不答應,沒有入水侍浴已經大不合格,再不暖寢丫鬟和公公也真沒啥區別了……一盞茶的功夫,小九從臥房中出來,笑道:「我都險些睡著了,暖烘烘的被窩,公子快去。」說著拉起宋陽就往床上跑,等侍奉著宋陽睡下,她自己又風風火火向外跑去。

    宋陽納悶:「什麼事這麼著急?」

    「浴桶裡水還熱的,我去洗澡。」小九高高興興地回答。

    宋陽愕然,擺手道:「那個……我洗過水髒了,你喊驛館僕役重新給你燒一盆來。」

    「不用!水乾淨呢。」小九的聲音歡快,從浴間傳來。宋陽也不知道是該苦笑還是該皺眉,一個漂亮丫頭毫不顧忌、在他用過的洗澡水中沐浴,宋陽心裡覺得這件事怪彆扭的同時,倒也多出一點點笑意。

    可今晚的事情還沒完,小半個時辰過去,小九出浴,又躡手躡腳地來到宋陽床前。宋陽悄然醒來,但不出聲,他想看看對方要做什麼。

    悉悉索索的細響傳來,宋陽撩起眼縫,小九正在脫去羅裙,很快少女**赤呈於夜,即便四周深深的黑暗,也無法遮掩那份青春的光澤……既然有入水侍浴,當然也會有深夜侍寢。

    可小九卻站著不動,上齒幾次咬住下唇,宋陽幾乎都能聽到她的心跳聲,不難想像,她的指尖現在又緊張得發冷了。過了半晌,宋陽正想一伸手把她拉進被窩的時候,小九終於下定了決心……悉悉索索聲音再起,她又把衣服穿回去了。

    不過小九並未就此離去,而是給自己找了幾個椅墊放在床邊,坐了下來,雙手搭在宋陽的腳旁,螓首枕在手上,輕輕睡去。

    宋陽的心也和小九的衣服似的,被撩撥的一會下去一會上來,暗自琢磨不知道她這算不算調戲……可是最後看她好像只小貓似的蜷縮著睡在自己腳下,最終還是一笑了之,沒再去打擾她。

    剛剛經歷過一次生死的小姑娘,就這樣睡了吧。

    第二天清晨,多年習慣使然,曙光初透時宋陽就已經醒來,小九依舊蜷縮在主人腳旁,沉沉地睡著。宋陽輕健起身,不帶一絲聲息,伸手把丫頭抱起來輕輕地放到了床上,小九不曾驚醒,但還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漂亮小手搖晃了兩下,煩別人擾她美夢……

    宋陽不用別人侍候,相反,長大之後的幾年裡,他還總照顧尤太醫來著,把小丫頭放到床上,他先去看望了啞巴,再回來開始張羅洗漱、早飯,正忙活著忽然聽到臥房裡『哎喲』一聲驚呼,隨即『咕咚』一聲大響。宋陽跑回去一看,小九正趴在地上,身上亂七八糟地纏著被子。

    不用問,小九醒來,發現自己熟睡公子卻在幹活,急忙起身不料絆住了被褥,從床上直接摔了下來。

    宋陽笑:「我總覺得老顧不是個大方人,果然,他送給我的,是手下最笨的那個。」小九又羞又急,狼狽無比地爬起來跑去洗漱,再之後回來接下宋陽手裡的活計,臉蛋始終紅撲撲,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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