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拖欠工資（二）
趁著朱流龍出去找管財務的人，林子凡站起來背著雙手在屋裡轉悠像個小老頭一樣，來到屋外看幾個工人正圍坐在那休息聊天，不免有些好奇，輕步朝他們走去，不知為何，他還沒走到幾個工人已發現了他，上下打量一翻，瞧他是從朱流龍辦公司出來的，暗想準保是公司什麼高層視察來了。幾人互望一眼站起來便要走，他們可不想因此而被這些高層罵。
林子凡急忙走上去叫住了他們，問：「你們剛才在聊什麼呢？」
經他這麼一問，幾人都震住了，暗忖他不會拿這事來為難他們吧？一時之間，誰也拿不定個注意來如何面對這位高層，只是像個做錯事了的小孩子乖乖站在哪裡，林子凡再次問了一遍，仍沒人回他，又再問了遍，「你們剛才聊什麼呢？怎麼一見我過來就躲呢？我又不是老虎！」
經這麼一個冷笑話，幾人的臉上才暖和了些，有一個膽子稍大些的，上前一步再次打量起了林子凡，看他年輕得很，面帶微笑不像是那些只會罵人的高層，心理也放心不少，回頭看看另外的幾個人，鼓起勇氣，「我們剛才在討論為何幹了這麼久都還沒領到工資來著。」
此話一出，林子凡納悶了，剛剛那兩人明明說有領到啊？怎麼不到五分鐘就有這麼多人還沒領到呢？看來不止黃玉名夫婦沒領到，工地上的還有很多工人都沒領到，他不免好奇起來，從身上摸出包煙來，一人一根，讓他們坐下來，他也坐在他們旁邊，為他們點上煙，「你們來工地上多久了？是誰介紹你們來的？」
看著林子凡一點架勢也沒有，還遞煙給他們替他們點著，心裡不免樂滋滋起來，他們萬萬沒想到盡然還有這樣的有錢人甘願為他們這些低下勞動者點煙，陪他們坐在這種髒得要命的地上聊天，幾人都欣然一笑，一個看起來約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臉黝黑，身材也矮小，兩隻手都長滿了老繭，有些手指頭都裂開口子了，林子凡再看看其它人，情況幾乎都與他相差不大，「痛嗎？」說著指指他手指的裂口。
男人拿起手在眼前看了看，憨笑著，「剛開始時有點痛，習慣了就不怎麼痛了。」
經過聊天，林子凡知道這男人叫劉長青，大家都叫他老劉。其實他今年才四十出頭，但樣子看起來卻足實有五十有餘。
「老劉，你們剛才說的工資是怎麼回事？」林子凡為了給他們近乎一些，也跟著其它人一樣叫起他老劉來。
「哎，別提了。我們幾個是老鄉，大家一起出來找活開。本想著這兩家都是大公司應該不會拖欠工資不發吧。可來這干了兩個多月了，還一份錢沒拿到。我們剛才就要商量著要不要不幹了，再去別處找份活幹。」
老劉說這話時說得很是平淡，就好像是在說若再不發工資，他們大可再找份別的工。
「你們沒去找這裡的管理問事嗎？」
「找了，他們說錢早已發了，可我們真的沒拿到啊。我們也不是那種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人，若我們真領到了錢，也絕不會在這裡瞎胡說是不？」
聽老劉這麼說，林子凡算是有些明白了，雖然他現在還不怎麼確定，可心裡也已有些把握了，只等朱流龍把財務管理員找來，問一問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站起來讓老劉他們幾個先去幹活，工資的事他會問清楚給他們一個交代的，離開前老劉他們幾個還感謝他來著，誇他是個好人。
回到屋裡，坐在桌前沉思了起來，不一會，朱流龍回來了，後面跟著個年輕女子，打扮的很是妖艷，什麼化妝品都吐在了臉上，看起來就像街邊的妓女。她一走進屋先是打量起林子凡來，她來這幾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見長得這麼帥氣的男人，不免朝他咧嘴一笑，她不笑還好些，一笑讓林子凡更加討厭她，也不去問她姓誰名啥，直接質問她：「你管財務多久了？」
「剛從大學畢業。」她還算老實，很是誠懇的說出實情來。
「你是怎麼來這裡的？」問這話，他只是想搞清楚在這女人背後到底還有些什麼人，至少要知道是誰介紹她來的。
「是我表哥介紹我來的。」
「你表哥是誰？」
「蔣天逸。」
蔣天逸？聽到這個名字，林子凡不免冷笑起來，原來一切都是他在背後搞鬼，若他沒記錯，應該在兩家合同上都有寫明不准隨意介紹自家親戚來工地上工作，即時要介紹也要徵求兩家公司的一直同意才行，但現在蔣天逸沒向他林氏吭一聲便私自把自己表妹給介紹來了，還讓她管財務。不過，他現在暫時還不想去給蔣天逸算這筆賬，等把工資的事弄清楚了再慢慢給他算。
他走到妖艷女身邊，圍著她轉了個圈，最後停在她面前，厲眼望著她，看得她害羞的低下了頭，紅赤著臉，雙手緊握著很是緊張的樣子，就好像一個初戀的女生面對自己喜歡的男生時的那種緊張又害怕卻又渴望，很是複雜的心情。
「你每個月是幾號給工人們發工資的啊？」
「十號啊！」妖艷女抬起頭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心裡有些疑惑，他怎麼會問這種無聊又無趣的問題的呢？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是嗎？那你是怎麼發的？」林子凡看她的眼神有些輕視之意，很是不相信她，懷疑她這話的直實性。
「一般是發在他們卡上，但這個月因為有些工人是新來的還沒把他們自己的卡號交給我，所以這個月是直接發的現金。」
「是嗎？流龍，你去工地上把老劉叫來。」
朱流龍一楞，老劉？誰啊！他根本不認識怎麼叫？疑惑的望著林子凡，無奈，林子凡只好再說遍，「你直接去工上那邊，叫老劉就行了，會有人回你話的。」
朱流龍出去後，林子凡也沒再問妖艷女什麼問題，坐在桌邊抽起了自己的煙，這讓妖艷女很是不舒服，她站著你坐著，好待她也還是個美女，盡然這麼被人無視，太傷面子了。不過，她雙不敢輕易出聲問，怕林子凡罵她，畢竟他連朱監都給輕易指揮動，即時不是什麼經理也應該是個主管吧！為了保住自己這份飯碗，她決定還是少開腔的為妙，不是有句俗話嘛，少開腔少受傷！
不一會，老劉跟著朱泫龍走了進來，他第一個看見的是林子凡，朝他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他雖是工人，可心裡也明白，這裡全是個高管，自己只要做個聽眾就行，少說話。
見老劉來了，林子凡扔掉煙頭，站起來，「老劉，你告訴她，這個月你們有領到工資嗎？」
老劉沒說話，傻傻的搖搖頭，一下子，妖艷女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不時的瞟向林子凡，暗想他到底是誰？盡然會管起這事來了，就連她表哥也沒管過這些事，難道他在表哥公司裡的位置比表哥還要高？
「流龍，這個月總從銀行裡提了多少錢來發工資？」他沒去看妖艷女一眼，直接問起朱流龍來。
朱流龍走到放水壺的桌子前打開抽屜拿出個小本子，翻開幾頁看了看，「一共提了五百萬。」說著他還走過去把本子遞給林子凡瞧，手指指他所記得賬。
「工地上一共多少工人？」
「一千人左右吧？」
「就按一人四年來算，也才四百萬，還有一百萬呢？而且還有那麼多人沒領到工資。」
此話一出，妖艷女一下子變成了啞巴，一時也答不上話來，沉默了半人地，她抬起頭看著林子凡，結結巴巴地說：「還還有一百萬放在我那裡呢！」
聽到這話，林子凡頓時火冒三丈，什麼叫那一百萬還放在你那裡！你以為一百萬是一百塊，隨意可以放在哪？還是你以為你比銀行更可靠，可以保管住一百萬現金啊？
林子凡一股腦的給她罵去，罵得她幾乎快哭出來了，但他仍沒覺得夠了，像她這種做事粗心大意的人就應該好好罵罵，否則不知那天就給他捅出個大簍子來。而且在他看來，什麼事都可以不說，唯獨這工人工錢的事是萬萬不能鬆懈，工人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沒有他們不分晝夜的替你幹活，你根本不會有今天，什麼樓也蓋不了。
他又罵了一會，妖艷女被他罵得哭跑了出去，看她如此，林子凡更是火了，自己做錯了事還有理了？看看屋裡剩下的老劉和朱流龍，長噓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想想，「流龍，中午的時候你叫工人先別急著去吃反，把大伙糾集起來，我有事要說。老劉，你回去也給大伙說說。對了，你們包工頭是誰？」
「李川！」老劉雖然有些疑惑他怎麼會問起這事，但還是沒隱瞞的說了。
李川？聽著這名字很是耳熟，可一時半會他還沒想起到底在哪見過。揮揮手示意朱流龍和老劉先出去，他要一個人靜靜，想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整理清楚。
約十一點半時，朱流龍來叫他，說工人們都站在面前等著他呢。他這才走出了屋，看著一排排坐在地上的工人，他們臉上都充滿的疑惑，他走下梯子來到他們中間，環視了一眼，這時，老劉走到他面前指了指正朝這邊走來的一個人，說他就是包工頭李川。林子凡栓著他的手望著，一眼，只是一眼，腦海裡一下子蹦出個人來，這不是林氏商鼎國際那會的包工頭嗎？
雖這麼久不見，樣子有些模糊了，可只要再見到這個人他一定認得，因為那時他記得還給這李川吵了起來跟動手打了他，若沒記錯應該是因水泥的事。林子凡心理不免一笑，看來這次他也學聰明了，不敢在水泥上做手腳了，還算老實，洗心革面了。
李川顯然也一眼便認出了林子凡，他尷尬的一笑，走到工人前也跟著他們坐在地上。
林子凡並沒去理會他，只要他不搞風搞雨，好好替他看著工地，以前的事他大可當沒發生過，若這次他還像以前那樣搞風搞雨，那就別怪心狠，老賬新賬一起算。
「你們還有多少人沒領到工資的？站在右邊，領到的站左邊。」，工人們都動了起來，很多人都站在了左邊，只有少許幾個人站在左邊，他略數了下站在左邊的人，加起來也不少兩百人。而右邊的就多了去了，少說也有七八百人，暗想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還沒領到錢？
疑惑的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朱流龍，他也是一頭霧水，他來這裡只是按林子凡所說的，監督工程進度和有沒有違規的地方，也沒怎麼對工資之事上心，卻不想自己一時的疏忽盡然造成這麼大的波動，他心裡不免自責起來。
氣憤的指指右邊那些還沒領到工資的人，胸口就像被什麼堵著喘不過起來，憤怒的把腳邊一石頭踢飛起來，「操，都他娘的吃干反的嘛？給老子整些什麼也不會的人來管財務，還真以為老子好欺負，什麼人都跑到老子頭上來拉屎***來了。那個管財務的人呢？叫她過來看看，這就是她幹的好事！」
朱流龍四處尋望了一眼並沒看見妖艷女，正想說他去找找，就看見妖艷女領著一個人朝這邊走來，她還沒走近便已指著林子凡在對她旁邊那人說著些什麼，他也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些什麼，不過想來也絕不會是什麼好事。他扭頭看向林子凡，他的臉上很是憤怒，雙手緊握，手指間的各關節都因他這一用力發出『咯咯咯咯』響。
妖艷女走近了，憤怒的指著林子凡，「表哥，就是他！剛才罵我，對我大吼大叫的，你趕緊把他開除了，哼！」說到最後她還沒好氣的瞪了眼林子凡，似乎在說小子，這就是你得罪本小姐的代價！看我表哥怎麼收拾你！
林子凡憋了眼妖艷女便不再去看她，死死盯著妖艷女旁邊的蔣天逸，一陣冷笑，「蔣天逸，你就給我整這麼個什麼也不會的人來管財務？」說話時還指指妖艷女。
「她是我表妹。」蔣天逸絲毫不畏懼林子凡，硬是給他扛上了。
「我不管，就算她是天王老子，這裡也留不住她。你自己看看，這裡還有一半多人沒領到工資，這筆賬我可以不給她算，但你必須得把她從這裡給老子請出去，還有，叫她把這些拖欠的工資給老子補發起齊了，否則別怪我不給你勻蔣家面子。」林子凡憤怒的指指這些沒領到工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