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吳佳的願望
三人來到樓下大廳,林子凡正站在陳英俊的值班台前聊天,見吳佳她們走出來,經過他們身邊並沒有提起中午吃飯的事情,林子凡有點納悶,不是說好一起吃的嗎?儘管現在多了周小梅和趙倩,還是可以一起的呀,林子凡叫道:「吳佳,不是說中午一起嗎?」吳佳看了眼趙倩,她並沒什麼反應,這才轉身走到林子凡面前笑道:「林子凡,對不起啊,剛才是因為有趙總,我怕……」
「沒事,一起吧,走胖子。」陳英俊把東西收了下交給來接班的人,匆匆跟著林子凡去吃飯。陳英俊這人有兩大特點,一是愛看女生,二就是吃。
林子凡和陳英俊走到左邊,與趙倩她們並排而走,忽然吳佳指著陳英俊,說道:「你說的朋友就是他呀?」
「對呀,你們應該很熟了吧,不用我介紹啦。」林子凡尷尬的笑了笑,陳英俊在這裡的名聲他還是清楚一些的,只是吳佳沒有說出來罷了。
吳佳沒有說話,她和周小梅都忍不住笑啦,兩人互看了眼,似乎在說些什麼,只是林子凡他們不明白這到底暗藏著些什麼是他們不知道的。林子凡不是那種多嘴多捨的人,他不會主動去問別人的事情除非是他自己說,更不會到處去宣揚別人的事情,這是極其不道德的,現在看見吳佳他們笑而不語,林子凡只是聳聳肩當什麼也沒發生。
她們來到林氏大廈斜對面的一家叫『三好館』的中型館子,林子凡有些疑惑,為什麼會取這麼個取字呢?即使是那些『仙炙軒』、『逸香閣』也要比這名字好聽多啦,雖然好奇林子凡也並沒有去問,只是跟著服務員來到一張靠窗的桌前坐下。坐下後,林子凡看見這家餐館雖說不是很大可也不少啦,就一樓也有十幾張圓桌而且幾乎沒有空桌,說明這家館子的菜抄得不錯,否則生意不會這麼好。
服務員拿過菜單,讓他們點菜,林子凡和陳英俊都沒有去接菜單而是讓趙倩她們來點,畢竟這裡她們熟。趙倩和吳佳她們一人手裡一份菜單,點了兩葷三素一燙。
在他們等菜來的時候,林子凡望著窗外看匆忙的行人從館子旁邊經過,突然一個人影閃過他的視線,只是那一瞬間便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想再尋覓她已不在。林子凡失落的轉過頭不再去看窗外,他嘀咕著:「難道她也在這附近上班?」
「誰呀?我認識嗎?」坐在林子凡旁邊的陳英俊聽見他在嘀咕什麼,好奇問道。
「以前的一個朋友。」
吃完飯趙倩和吳佳直接上樓了,周小梅借要買點東西留下來,然後追上正準備回永勝的林子凡,對他說道:「林子凡謝謝你。我知道小佳剛才吃飯的時候一起想給你說聲謝謝,只是趙總在她沒敢開口。」
「沒什麼,你們怎麼還提起那件事情啊,都過去一個多月啦。」林子凡當然明白周小梅所說的事是上次自己幫吳佳攬下責那件,可這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怎麼她們還記得呢?林子凡又怎會明白,它對吳佳來說有多重要。
周小梅接著道:「可能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可對小佳來說就不同了。你別看她平時給個小女孩一樣,遇到事情總是會哭,這只是你不瞭解她,只看到她的表面。她這個人很是要強,做什麼事情都是她自己一個人,不太願意別人幫她,這些多少也跟她的家庭有關,記得她曾經告訴過我她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失去丈夫的吳佳的母親帶著吳佳從哈爾濱一個小山村來到上京外的一個叫吳家村的小地方。吳佳的繼父吳豐均是一個木匠,為人忠老實。繼父上有70多歲的二老,下有兩個正在讀書的兒子。其中大兒子吳韋寧在西安交大讀書,小兒子在縣裡讀高中。
儘管家庭負擔很重,但繼父有一門高超的木工手藝,再加上一家人勤儉節約,生活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對於吳佳母子三人的到來,繼父全家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或許因為家中沒有女孩的緣故,爺爺、奶奶、繼父都對小佳疼愛有加,哥哥們更是親熱地叫她小妹。小佳到繼父家時,本已讀高三的她,可是由於父親去世,她只能失學在家。繼父知道後二話不說,拿錢給她上了學。家裡本來就有四個孩子上學,再加上小佳,繼父的肩上又增添了一份負擔。好在繼父勤快,農閒時間常跟鎮上的建築隊外出施工賺些外快,總算能對付家裡的支出。
小佳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上學機會,第一學期就考了個全年級第三名,除了學習,她還包下了部分家務活,一有空閒,就幫幾個哥哥洗髒衣服,幫繼父抬木頭、拉鋸,繼父逢人就誇:我這輩子有福氣,天上掉下個好女兒!
然而,快樂的時光轉眼即逝,一場橫禍從天而降。
一年初夏,繼父在一次施工隊中從三樓摔了下來,癱瘓在床。一根大梁倒下了,整個家庭的經濟來源斷絕了,而且為給繼父治病背上了沉重的債務。看著癱在床上的病父,三姐弟都爭著要退學,以減輕家裡的負擔,可繼父堅決不同意吳佳和老大退學,因為老大已經是交大學生,將來前途一片光明而吳佳也是高三生了,並學習成績也好,明年也一定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學,最後百般無奈繼父只好含著淚讓在讀高二的小兒子退學回家幫著媽媽扛起這個家。
上天似乎沒有絲毫想眷戀這個已經如此悲慘的家,在吳佳考上大學的那一年,母親也因積累成疾,一病不起,經過長期治療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她與常人沒什麼差別,可只要做重活就心慌得很,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心口。此後這個家只有靠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弟弟撐起,對此現在吳佳還覺得自己有愧於這個弟弟,若不是她怕現在在上京發展的人就是這個弟弟,而且他一定會比自己強。
小佳的繼父總是在她們放假回家後,對他們幾姐弟說:「你們要記住,人要活得有尊嚴,遇到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別人沒義務來幫助我們。還有你們三人一定要團結,特別是老大和小佳,將來你們有出息啦,即使把我這個父親忘記了,也不能把這個弟弟忘記了,知道嗎?」小佳她們總是哭著點頭答應父親每次說著同樣的話,這句話對於小佳來說是那麼的重,如千金,她只有更好的工作,掙更多的錢回家給還在鄉下的弟弟蓋個像樣點的房子,然後娶老婆。現在弟弟已經二十二了,這種年齡在鄉下還沒結婚的男人,要不就是人品有問題,要不就是因為家裡沒錢,沒有人肯嫁給他,小佳的弟弟屬於後種,所以這兩年來小佳做事非常認真,總是小心翼翼的,怕自己出錯被開除,如此不知道何時才能看到弟弟成家,這也是吳佳和她哥哥一直的心病。
聽完這些,林子凡眼內有些濕潤,他萬萬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愛哭的小女生背後居然還會有如此悲慘的經歷,不知平時她帶給別人的笑,在背後又為此流過多少淚水呢?也許對吳佳來說哭可能是她發洩內心世界的一種方式,她是個要強的女生,她一直記得繼父的那句話『人要活得有尊嚴,遇到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別人沒義務來幫你』,所以她工作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看起來讓人覺得她不太合群,其實不是這樣,是她一直堅信繼父所說的。
林子凡想到自己面試時幫她攬過來的責,這的確對自己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卻對吳佳意義非凡,工作就如她的生命,與弟弟的幸福連在一起,她這兩年省吃儉用,捨不得為自己買件貴點的衣服,只是為了能早點幫這個曾經為自己付出所有的弟弟成個家。
就這麼個小小的願望,老天似乎都不願意給她,她心中的苦和累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