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回金公固本源
自來法寶便有種類之分,從形成上來說,分為先天和後天。
先天法寶顧名思義,乃是自然形成的寶物。不過同是先天法寶,卻也有些區別,分為兩種。一種是威能特殊,不需經過任何熔煉改造,便能直接使用的法寶;還有一種是經過加持、熔煉,卻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寶物性狀的寶物。比如芭蕉扇乃是太陰精葉形成,稍加裝飾便可祭用,揮動間散發純正的太陰精氣,便是最直接的先天法寶;而番天印卻有所不同,乃是元始天尊取不周山斷壁煉製,雖然樣子變了,但是其蘊含的威能卻正是不周山的厚重、堅實,根本性狀未變,也屬先天法寶之列。
後天法寶,不消說,自然是指經由人手後天製煉而成,往往是數種材料熔煉到一起,依靠的卻不是材料本身的性狀與威能。先天與後天法寶,最明顯的區別是,先天法寶往往威能奇大,不是後天法寶所能比擬的。不過也無絕對,後天法寶中,也有一些不輸先天靈寶的奇葩,大禹治水之時留下的定海神珍,便是一件威力絕大的後天功德至寶。
當然,法寶還有其他分類方法,從祭起用途來說,就分為施放類法寶和近戰類法寶。遠程攻敵的飛劍飛刀,或者祭起之後能放出一些特殊法術的寶物,都屬於施放類法寶;而三尖兩刃刀,混鐵棍等體修專用的寶物,便是近戰類法寶。
近戰類法寶相比遠程攻擊的飛劍飛刀,有個很明顯的特點,就是承受力一般比較高。這裡所說的承受力不是說材質的硬度和強度,而是指能夠承受使用者灌注的法力強度。要知飛劍飛刀放出禦敵時,完全憑借刀劍原本的材質和威能攻擊,而近戰類寶物的發揮則更取決於使用者對寶物威能的發掘,與持有者實力有很大關係。
孫悟空體質特殊,神石孕育,本身便是類似於先天法寶的存在,他所需要的兵器,與其說是能夠承受他無窮法力的近戰神兵,還不如說是一種軀幹的延伸。東海龍宮雖然寶物眾多,這些凡物卻如何能承受他的威勢。
龍宮中,悟空見魚人力士抬來方天畫戟,一把便奪了過去,耍了幾個回合,猛的注入一絲法力,但聞「乓」一聲,那畫戟上方的刀刃忽然爆碎,顯然還是承受不了猴子的變態修為。
「匡!」猴子把殘戟往地上一丟,嚷嚷道:「不趁手,還是不趁手,老龍王,你可別淨拿這些沒用的玩意兒來敷衍我,你這一件一件搬來搬去也挺煩的,要不這樣,你領我去那庫藏處,我自個兒挑。」
就在此時,「隆隆隆隆!」整個東海海底一陣顫動,連帶龍宮都受到波及,搖晃起來。
八戒一驚,暗道莫非海底火山爆發,地殼活動?抬眼看了一眼堅實的水晶宮,舒了一口氣。這龍宮最少也能抵抗一百級強震,自己是多慮了。
眾人連忙出得宮外,卻見避水罩之外的海底一陣搖晃,遠處金光萬丈,如同朝陽初升,照亮了整個海底。
老龍王一驚,回顧身後美猴王已經兩眼直放精光,嘴上嚷道:「此等景象,定是寶物出世,嘿嘿,老鄰居,咱們同住東海,這寶物卻是不分彼此,誰先見著便是誰的,待俺老孫先去看看。」
猴頭說完,捻一個分水決,早已到了避水罩外,揮開水路潛入海中不見了蹤影。八戒眼見那金光出現的方向,知道定海神珍遇到正主,自行發出光芒攪動海底,便是要吸引那猴子前去。
老龍王卻是連連頓足,道:「那定海神珍乃是鎮海之用,動不得啊!」說完搖身一變,直接化出本體潛入海中。
自來家門宅邸,稍微講究一些的大族人家,都會有鎮宅之物,放在宅中以鎮地氣。大禹治水之時留在東海的神珍鐵,正是東海視之為奇珍的鎮海之寶,存放之處一向被視為禁地,不經允許是絕對不能靠近的,而且此處還有個超級守衛,誰要動此寶都必須經過他那一關。
「敖青妹妹,我們也去看看吧,不過這猴子野蠻得緊,如果他真看上那寶貝,只怕會直接搶走。」八戒道,說完走過去牽起敖青的小手,在龜丞相錯愕中躍入水中。
看著兩小手拉手離去,老龜搖頭一歎,隨即望向金光綻放之處,低語道:「這定海神珍數萬年來烏漆漆的毫無異狀,何以這幾日卻一反常態,玄祖……,難道是你弄出來的?」
八戒和敖青兩人趕到禁地之時,孫悟空和敖廣早已到此,猴頭齜牙咧嘴,表情亢奮到極點,望著數丈高的金箍棒一陣出神。
一旁老龍王幾乎以哀求的語氣道:「上仙,此寶乃是我東海鎮海之用,失了它,只怕地氣轉換,我東海就此失了氣運,這可是會禍及整個水族的。」
美猴王撓撓毛臉,賊笑著道:「我說老鄰居,你都說此寶屬於東海了,我花果山不也是東海一份子嘛,此物算來也有我一份,你別恁的小氣,我先看看嘛,說不定這棒子使來也未必趁手呢,嘿嘿。」
說完不待老龍王阻止,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便往定海神針抓去。八戒和敖青恰於此時趕到,但聞「滋啦」一聲,猴子渾身泛起一道金光,身形一個趔趄便被那金棒扯了過去,隨即融進棒內,便此沒了聲息。
老龍王錯愕了一陣,站在原地思量了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潑猴呀潑猴,我東海至寶豈是你可以覬覦的。合該你命不好,本就是石胎出生,此番卻是妄圖奪取神珍,反被神珍吸收了,你就留在此地鎮海吧。」
龜丞相慢吞吞的終於也趕到此處,聽聞龍王之言,亦是附和道:「這定海神珍這些時日總是金光大方,我原以為是出了什麼變故,現在方知此物到底是上古神器,早已預料今日會有妖猴作亂,乃是要收妖平亂。」
幾人中唯獨八戒不這麼想,這源於他對猴子的絕對信心,只是沒想到猴子取棒還要經歷此番波折。
果然,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聽聞猴子的聲音在神鐵內響起:「如意,如意,隨我心意,小一些,再小一些。」
便見那定海神珍不斷縮小,再縮小,從原本的數丈高兩尺粗慢慢變矮,變細,直至丈餘高。此番八戒才看清金箍棒的真容,兩頭是兩個金箍,中間一段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金箍下方鐫刻著一行小字:如意金箍棒。
猴子的身影此時出現,立在棒頭上,笑嘻嘻的看著下面道:「老鄰居,老烏龜,你兩個逢著我面一口一個『上仙』,怎的一忽兒不見,我就變成『潑猴』、『妖猴』了?俺老孫可是天地生成,習的是正宗玄門法術,何曾有半點妖氣?」
說完跳了下來,道了聲:「收!」只見金箍棒不斷縮小,直至繡花針一般,飛到猴子耳朵裡不見了。
猴子閉目體悟了一會兒,又道:「放!」,手臂一伸,那棒子如同在他掌心中生長一般,漸漸的延伸出來。
「此物天定屬於俺老孫,合則為一體固本,分則為神兵利器,人融於物,物存於體,痛快,當真痛快之極!」
猴子把金箍棒持在手中,弄一番神通,舞一段棒花,頓時攪得海底暗流洶湧,老龍王看得膽戰心驚。
八戒見敖廣神情,知道他怕了,心道終是未來老丈人,咱還是幫幫他吧。見猴子兀自舞得歡,連忙勸阻道:「悟空,你寶物也得了,不如回去吧,這山上的猴子猴孫沒你牽頭可不成。」
美猴王擺擺手道:「花果山上有四健將在,訓練一般無二,老孫暫離一會兒問題不大。難得來一趟龍宮,我還要叨嘮老鄰居幾杯水酒。」
敖廣聞言心中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廝得了寶貝還不願離去,肯定惦記著適才罵他「潑猴」一事,賴著臉不走,還不知道要搞出什麼事情來。
一旁敖青忍不住了,罵道:「你這潑猴,恁的死皮賴臉,連我東海鎮海之寶都奪了,還想怎地?」
猴子聞言,賊賊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道:「你這條小龍,老孫才來時便對我不敬,若非看在呆子對你有意,一棒子打折你。」
八戒心中一動,猴頭看來渾渾噩噩,有些事卻也是心知肚明,自己倒是小看他了。正待再勸幾句,讓他別再折騰了,猴子一個縱身已經去的遠了,往龍宮飛去。
敖廣無奈,這猴子兀自不走,不知還有什麼念想,只希望不要太過分,搖搖頭跟了上去,八戒和敖青尾隨在後。
待三人離去,龜丞相卻遲遲沒有動身,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玄祖,適才你為何沒有阻止那猴子?莫非……」
一個沉悶的聲音忽然自海底深處響起:「龜蛋兒,許久以來,老祖我等的便是這猴子的出現,為我拔出這根金箍兒。定海神珍,鎮的不是東海,而是罪孽深重的我啊!」
原本已經安靜的海底猛的再次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