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山中無甲子
石猴來到這個世界三個月,一直都活的很自在,無聊了便在山中玩耍,上樹下河,趕蜻蜓追蝴蝶。偶爾紮在猴群裡,和它們一起打打鬧鬧,捉咬虱子,渴了有清冽的山泉,餓了有無數肥美的鮮果。在與猴群相處的過程中,他多少學到了一些為猴處世之道,雖然依舊野性十足,但是性子中的那股暴戾卻是收斂了許多。
要說這花果山上是四季如春,什麼樣的果子都有,櫻桃甘美、梅子香酸、龍眼鮮甜、荔枝爽口。不過猴子嘛,最愛吃的,還是那香噴噴皮薄汁多的桃子。
石猴收服了第三撥猴眾之後,心情大好,肚子卻有些餓了,這個懵懵懂懂的傢伙還是沒有作為一個大王的覺悟,不知道享受猴群的供奉,自行離了猴群出去找吃的。
就在此時,一陣鮮甜的香味從前面草叢中傳來,猴鼻子嗅了嗅,發現這是自己最愛的那種果子的香味。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一個胖乎乎的小子從草叢中鑽了出來,手中托著個碩大的鮮桃。石猴這三個月來天天在山中轉悠,還沒見過這麼大個的春桃,「嘩嘩嘩!」忍不住哈喇子留了一地,不過他卻沒有輕舉妄動,仔細的觀察著,眼前這個穿著道袍的傢伙,他依稀有一些印象,那晚在山頂見過。
「嗚嘰嘰!」石猴衝著小豬叫了一聲,指了指他手中的桃子,卻並未直接衝上來搶奪,畢竟是有了靈性,不比那些蠻荒的野獸。
都說禽有禽言獸有獸語,不過小豬這只假豬妖當然聽不懂他說什麼,雖然聽不懂,從他的動作也知道他的意思,無非是想吃桃子。看你還不上鉤!?
搖了搖頭,小豬指指桃子,做出一個張嘴欲咬的動作。「嘰嘰~嘰嘰」,石猴急的在原地跳腳。
看他著急,小豬知道戲弄也得有個限度,此行可是來交好他的,真要惹急了他可就得不償失了。又逗趣了一會兒,小豬這才托著桃子朝他招了招手。
「你想吃啊,那過來吧。」肢體語言是最簡單的表達方式,石猴雖然聽不懂小豬的話,見他招手,卻是毫不猶豫的衝了過來。
眼前一花,小豬手中桃子已經被石猴搶了過去,「哧溜!」,石猴搶桃成功,瞬間便跑的遠遠的,幾個起落爬到一棵樹上,坐在枝丫上警惕的看著小豬,唯恐他再來搶回去。一邊觀望,一邊「嘖嘖」有聲的啃著桃子。
「咚!」
三口兩口啃完桃子,一枚桃核卻是砸到了小豬腦袋上,這一下來勢奇準,小豬竟然沒能避開,而且砸的很痛!「嗚嘰嘰!」石猴揮著雙臂,齜牙咧嘴發出陣陣嘲弄的怪聲,隨即一溜煙的跑了。
「遭瘟的猴子,真是好心沒好報!」小豬罵道。
「這石精,倒是越來越像個猴子了。你膽子可真大,居然敢如此戲弄他,就不怕他狂性大發?」九天殺童從草叢中鑽了出來。
「什麼叫像個猴子,這廝本來就是猴子,咱們快追,要不給他躲起來了再找到他就難了。」小豬道,說完尾隨猴子追了過去。
「我一直不明白,你花這麼多時間耗費在這猴子身上,為了什麼?還不如自己修煉,增持修為呢。」九天殺童不解的道。
「二哥,你覺得這猴子實力比天蓬大哥如何?」小豬問道。
九天殺童沉吟了一會兒,道:「一出世就引來六九仙劫,論基礎修為,這廝遠在天蓬之上。不過他不通任何法術,唯一的神通便是強悍的肉身,而且連遁術也不會,真要鬥法的話,咱們只要飛到高空,便已立於不敗之地。」
「那他一旦學到了法術神通呢?還是很強的那種。」小豬繼續問道。
殺童再次沉默下來,心中衡量著石猴那強悍的肉身,變態的戰鬥力,如果再學一身不凡的法術……,許久,他才艱難的道:「三界之內,少有敵手!」
「莫非你想親自教他法術,然後讓他做你的幫手?」殺童很快便想到了小豬的意圖。
「我這點修為,就不丟醜了,再說了,你覺得這野猴子能服我管教?他呀,自有高人會教他的。」小豬道。
「有高人教他?這事情怎麼說的準。」九天殺童道。
這回小豬無語了,他總不能說這猴子過一段時間,就會跑到西牛賀州去,找到菩提祖師,學得一身法術神通回來佔山為王。
印象中,石猴出世沒多久,在花果山中蹦躂了一陣子後,便發現了水簾洞做了美猴王,混跡了一段時間之後,便撐起木筏自個兒尋仙問道去了。小豬估摸著,這也就是一二十年的事情。後來在菩提祖師那裡學道,沒多久便因為好賣弄,學了七十二變在同門面前演示神通,被菩提趕下山了。整個學道的過程,小豬估計也就是幾十年上下,兩段時間加起來不會超過百年,所以他才敢對眾人說出,百年之內我必殺上天庭的豪言壯語。
實際上這卻是小豬想的左了,一個初開靈智的石精,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會生出道心,想要尋那長生不老,超出三界之道。前世連續劇中短短幾分鐘的劇情,實際上經歷的時間,遠比他想像的要長的多。
在花果山山頂懸崖下方開闢了一個洞府,小豬就這麼住了下來,晚間打坐練功,白天就到處搜尋一些奇珍異果,逗弄猴子開心。一來二去的,石猴見到他也不再躲避了,更不會再拿桃核丟他,有時還爬到他身上撓癢癢鬧著玩,甚是親熱。這也正是小豬希望的,石猴與他越親近,日後一起尋仙訪道的機會也就越大。
花果山說小不小,雖說是一個島,島上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山包包也不少;說大也不大,除了最高的花果山之外,東南西北方圓不過百里地。小豬整日介在山中轉悠,尋找珍奇鮮果逗弄石猴,這一日卻是順著一條寬闊的澗水,尋到一個瀑布。
看到瀑布,小豬心中一動,當即飛身穿過瀑布,果然在瀑布下方,接近潭底的山壁上,發現了一個洞穴。
洞口進去便是一座鐵板橋,橋邊有一石碣,碣上有一行楷書大字,鐫刻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的字樣。小豬進入水簾洞深處,細細打量起來,這洞內甚是寬廣,鍋碗瓢盆、床灶桌凳,一應石質生活用具齊全,倒還真是個安生的好地方。
從鍋灶邊的一些灰燼看來,這些器具曾經有人使用過,看來這水簾洞也不是天生的,或許是以前有修士在此修行,開闢的洞府也說不準。
不過小豬並沒有佔據水簾洞的打算,這裡將來會是猴子的大本營。短短幾個月,石猴已經把花果山四撥猴眾盡數征服,成了整座花果山上唯一的王者,想來再過些日子,他自會發現此處所在。
發現了水簾洞後,小豬也定下心來,除了偶爾還會出來活動一番,增進與石猴之間的關係之外,平日裡他都在洞中閉關修行,鞏固加深自己的修為,只待有一天石猴忽然開竅,一豬一猴攜手出外尋仙訪道。
正是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小豬在花果山上這一住,便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