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心雷、驚變
粉紅色雷雲面積不大,只有數畝大小,但是散發著驚人的威壓,雲層中粉紅色電蛇翻滾不休。
王文卿看著劫雲,一臉的驚駭,他曾經觀看過其師渡劫的全部過程,汪真君的三九天劫,從頭至尾也未出現什麼劫雲更替的情況。更別說從這粉紅色劫雲的威壓來看,那雲層中醞釀的極有可能是天雷——天罡玉樞雷。
顏真卿、鄧紫陽等四位地仙相顧駭然,他們可都是渡過三九天劫的,四人的情況相差不多,甚至王文卿的前二十五道劫雷也和他們情況相似,沒想到第二十六道來了個大變樣,不知是何道理。
赤練大仙看著那粉紅色的劫雲,見眾位經歷過天劫的地仙一臉凝重,心道不就是天罡玉樞雷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當初我渡劫,最後可是連降了兩道天雷。
低輩弟子自然是不知道那粉紅色劫雲的厲害,還覺得那雲彩煞是好看,只是看著王真人渡劫即將結束,心中既是欽佩羨慕,復又有些興奮。各門各派到此觀禮的低輩弟子,可以說都是門派中的精英分子,換句話說,都是有機會成仙得道的人物。這等觀看別人渡劫的機緣可是數百年難得有一次,有了此次觀禮的經歷,相信日後自己面對天劫也能有所準備。
不說幾位地仙相顧駭然,不明所以,場中唯有天蓬隱隱知道劫雲更替的原因。一般來說,妖修的劫雷注重形體攻擊,最後數道很有可能就降下天雷,根據妖修實力強弱,天劫盤會給出相應的指示。不過人修一般都不會降下天雷,最後幾道往往是考驗元神道心的劫雷,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實力遠超同儕,才會降下天雷磨礪一番。
當然,還有最後一種情況,就是渡劫之人自恃修為超凡,囂張無比,不把天劫放在眼裡。比如數百年前就有一個狂人,從第一道劫雷劈下開始,便操持法寶攻擊劫雲,囂張跋扈,最後惹怒了當值天君,直接降下數道天雷把他劈的灰飛煙滅。
王文卿修習雷法,修為確實遠超同儕;加上他一開始便以身受雷,表現出足夠的囂張霸道,以至於獲得天雷招呼的殊榮也是在所難免。此刻既然劫雲更替,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面對天雷,王文卿不敢有絲毫輕忽,內天罡法決運轉,激起五道神雷,瞬息融合成五彩電弧,電弧一分為四,化為四個雷球。
隨即雷球蠕蠕而動,「喀嚓」、「喀嚓」數聲,四象真靈已經破殼而出。此法決是王文卿目前的最強招式,原本準備應付最後一道劫雷的,但是此刻既然出現天雷,他也顧不得藏拙了,連忙祭起四象真靈決。
四象真靈剛剛成型,便感受到來自天空的強大威脅,青龍張嘴發出一聲龍吟便欲撲上,卻被王文卿打了道法決收了回來。
把青龍穩住後,王文卿法決連動,四象真靈被他分佈在四個方位,隱隱布下一個陣法——四象真靈陣。當初和天蓬大戰時他也想祭出此陣的,沒想到四象真靈被天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一滅殺,沒能發揮出最大的實力,很是遺憾。此刻面對天雷之劫,他不再保留。
祭出此陣的同時,再次放出飛劍,就在此時,那醞釀已久的粉紅色劫雲終於在一陣炸雷聲中,降下一道粗大的粉紅色電弧,果然是天罡玉樞雷!
王文卿見狀連忙操持飛劍迎上,同時四象真靈陣啟動,青龍張口噴出一股紅色龍雷,白虎一聲長嘯,一道白色風刃在嘯聲中成型,朱雀隨即口吐紫色真火,玄武卻是一聲龜吭,接著一道粗大的綠色水柱從口中噴出。
龍雷、風刃、紫火、綠水瞬間在空中交匯,匯聚成一股四色洪流往上飆射而去。
飛劍首當其衝,迎著天雷暴撼而上,「轟!」,強烈的爆炸聲從空中傳來,「噗!」與飛劍心神相連的王文卿猛的噴出一口鮮血,飛劍只是阻擋了玉樞雷片刻便被劈的裂痕遍佈,靈性大失從空中掉落。
本命法寶受損,王文卿自然不好受,不過此時他根本沒有時間疼惜法寶。繼續抬頭向天,匯聚了龍雷、風刃、紫火、綠水的四色洪流直衝而上,很快與玉樞雷正面對轟。
四色洪流匯聚了四象真靈陣法之力,強行把天雷攔截在半空,彼此不斷消融,不過天罡玉樞雷畢竟非同凡俗,不斷施壓之下,四象神獸漸漸後繼乏力。四色洪流即將被天雷消耗殆盡,四神獸齊聲哀鳴,停止噴吐,各自雷光一閃,化為四面五彩雷盾遮蔽在王文卿頭頂。
雷盾剛剛成型,空中的天雷終於也把那四色洪流消弭乾淨,繼續落下。不過四色洪流並非白白消耗,天雷經過一番對峙,雷弧明顯細小了很多。
「乓」、「乓」、「乓」、「乓」四聲,四象真靈所化的四面雷盾依舊擋不住天雷的侵襲,紛紛破裂開去,此時王文卿頭頂已經沒有任何阻擋,完全暴露在天雷的攻擊之下。
場外的四大地仙看的心驚不已,不過卻毫無辦法,如果出手相助,不但不會起到絲毫效果,還會招來天罰。
赤練大仙卻是看的欣喜不已,汪真君已經不在此界,想要報復他很難了,不過看到他後輩遭罪也不錯。不過他眼中的欣喜之色只是一閃而過,隨即眼光轉向那空地之上,嘴裡喃喃的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就在眾人一片驚呼聲中,王文卿不知何時已經召回那裂痕斑駁的飛劍,擺了個長劍指天的姿勢,原本因為運轉內天罡法決縈繞在身周的電弧也消失殆盡,似乎連功法都收了。
剛剛擺好姿勢,天雷已經降下,順著長劍落入他身體中,「滋啦!」,頭上道髻炸開,一頭長髮被電成波浪捲,王文卿身受此道天雷之後,便維持著長劍指天的姿勢,就此不動了。
「哈哈哈哈,神霄派當真丟人丟到家了,請人來觀禮,結果渡劫的給天雷劈死了,木哈哈哈哈!」赤練大仙見狀狂笑起來。
「你閉嘴!」鄧紫陽一聲怒喝便要動手,卻被身旁的顏真卿阻住。
「紫陽道友,且慢!」
「拉住我做什麼,我要宰了這妖蛇。」
王文卿這數百年來,對鄧、顏諸人一直執後輩之禮,不但專門空出洞靈源給幾位高真潛修,一切用度之物無不妥善供應。鄧紫陽等人雖然早已超然物外,但是也一直記掛著這「師侄」的好,此刻見他渡劫身死,心中悲痛之時聽聞那赤練老妖的冷嘲熱諷,鄧紫陽頓時情緒失控,拉開架勢便要動手了。
「你感受一下文卿的氣勢,可有絲毫減弱?」顏真卿卻比較冷靜,嘴角噙著笑意淡淡的道。
鄧紫陽聞言神念掃了過去,感受道王文卿身散發的氣息,發現他身上的氣息非但沒有絲毫減弱,似乎還有漸漸增強的趨勢,頓時心頭一喜。
「文卿沒事!太好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鄧紫陽頓時熄了怒火,繼續看向場中。
他們發現這種情況,其他在場諸人亦是發覺了一直僵立不動的王文卿的變化。各派道門高真剛剛還因為王真人不幸身死唏噓不已,轉眼間紛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赤練老妖亦是心中吃驚,失聲道:「怎麼會這樣的?」
唯有顏真卿淡淡而笑:「借天劫突破境界,文卿此舉不但膽大無比,也算是古往今來少有的際遇了。」
只見場中的王文卿此刻忽然睜開眼來,「呵!」,猛的吸一口氣,大喝一聲「吒!」,頓時渾身散發出一股爆裂的氣息,隨即體表泛出道道粉紅色電弧,正是剛剛劈的他死去活來的天罡玉樞雷。
「天罡玉樞雷,原來如此,總算是步入行罡境界了。」王文卿長呼一口氣,手中握著一道粉紅色電弧,臉色無悲無喜。
「操持天雷?那豈不是步入了行罡境界?」
林靈素和張繼先二人俱是大喜,沒想到這天雷非但沒能對王文卿造成傷害,反而讓他藉機突破至行罡。
神霄派門人弟子雖然大部分不明所以,但是見太上長老身受天雷,非但沒事,反而看似修為又有所精進的樣子,不由爆發出陣陣歡呼。
王遠知和葛洪兩人站在一起,相顧唏噓道:「無怪乎這數百年來神霄派冒起的這麼快,王真人有膽有識,修為超凡,吾輩不如也。」
不僅他們兩人,在場各門派高真無不對王文卿欽佩不已,原本心中還存著其他心思的,也被王文卿的行為征服。
眾人興高采烈的同時,似乎忘了,三九天劫二十七道劫雷,才降下二十六道而已,還有一道未曾降下。
剛剛還在操持粉紅色玉樞雷的王文卿,忽然之間猛的渾身一震,渾身「辟啪」聲響,再次站在原地不動了。
鄧、顏二人相顧一眼,前者道:「看來心雷已經降下,你我不必太擔心,文卿道心堅定,只要沒人搗亂,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顏真卿自然明白他話語中說的搗亂之人是誰,兩人俱是放出一絲心神維繫在赤練老妖身上,只要此妖有所異動,便會當頭把他截下。
人修的最後一道劫雷,無形無質無聲無息,名為心雷,此雷入體,外煉形體,內鍛元神,最重要的是——考驗道心。
只見王文卿僵立原地,渾身泛出一陣「辟啪」聲響,形神在心雷之下不斷被鍛煉著,同時臉上表情豐富,忽而憤怒、忽而平靜、時而大笑、時而大哭,總之人的一生酸甜苦辣,該有的表情漸漸在他臉上一一泛過。
就在此時,峰腰上白影一閃,緊跟著數道身影跟在白影後面,朝著正在遭受心雷之劫的王文卿疾撲而去。
顏真卿、鄧紫陽心下大駭,連忙運起雷法,電光一閃,一紫一白兩道人影瞬間出現在雷池邊,攔在王文卿身前。無論有多少人襲來,只需有兩人護持在此,便能保證此僚無法越雷池一步。
兩人剛剛站穩,一直凝立空中的赤練老妖也動了,不過他的目標不是王文卿,而是空地上一道白衣飄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