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風雲匯聚
「諸位寬坐,守堅去去就來。」薩守堅向在坐諸人告了個罪,留下林靈素在此招呼諸位全真高道,起身飛出大殿往山門迎去。
「這幫鬼畫符的茅山老道,平日裡門派聚首總是姍姍來遲,此次倒是來的早。」邱處機道。
未幾,薩守堅領頭,後面跟著五個身穿杏黃色道袍的老道士走了進來,五個老道後面,還有十數個身著土黃道袍的中、青年道士。
「王道友,咱有三十年未見了吧,沒想到此次五老俱至,我神霄派幸何如之啊。」林靈素一見當先的老道便打起招呼來。
被他稱作王道友的乃是茅山第十代宗師王遠知,亦是現任上清派掌門,修為和林靈素相差彷彿,渡劫中期巔峰,其他四老都是後期的修為。雖然從修為上來看,王遠知似乎略遜一籌,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此人的真正實力,只怕不遜色於在場任何一人。
上清茅山宗作為「三山符菉」道派之一,修為高低不是判別一個人實力的主要依據,符菉之道才是該派的鎮派之寶。王遠知修為雖然還未能晉級渡劫後期,但是於符菉一道卻是全派的翹楚,所以坐了這掌門之位。林靈素曾經數次向他交換過符菉,所以兩人之間倒是很熟。
王遠知聞言亦是拱手笑道:「林道友客氣了,我與文卿相交百年,如今他渡劫,我怎能不來呢?倒是你這老兒,還不加把勁快點晉級,我聽聞張道友可走在你前面了。」
「彼此彼此,咱哥兩倒是可以比比,看看誰先跨出這一步。」林靈素笑著道。
兩人打完招呼,那王遠知又和全真派諸人打起招呼來。畢竟同屬南瞻部洲的各大道門,相互之間多少有些往來,彼此高層也大多熟識,此刻加入上清派之後,不需神霄派眾人招呼,整個大殿倒是更熱鬧了。
眾人在大殿談笑,薩守堅卻悄悄拉過一位三代弟子吩咐道:「著人在山陰開闢一百個臨時洞府,盡量弄得乾淨整潔一些。」那弟子領命而去。
原本按照薩守堅預料,此次觀禮之行,每個門派應該會來十人左右,一早便在山腰空出相應的洞府。哪知今天只到了兩個門派,數一數便已有四十多人,遠超自己所料,只好馬上囑咐弟子去開闢臨時洞府,以備不時只需。
這一日是五月二十八,到了兩個大門派,從這之後幾日,陸陸續續有人到來。或為一些三山五嶽的小門派,或為一些高階散修,神霄派都一一接待,一直到六月初二,收到邀請函的道門已經到了七七八八,只差天師道等幾個大派還未到。
這些外來的門派,夜裡便安排在山腰的各個洞府歇息,白天各門派的高層便聚在峰頂大殿中,聊天喝茶,聯絡感情,倒也逍遙。至於低輩弟子,大部分都聚集在峰頂空地,這裡扎一堆,那裡和一群,有些相互間認識的便湊在一起聊天。
這中間,最高興的非小豬莫屬了,幾天的時間,小豬拉著小白紮在人堆裡,結實了好些朋友,有號稱「全真小七子」的七位全真教四代弟子;還有人稱「茅山一支筆」李含光;還有其他門派的一些年齡相仿的子弟們。這些人修為相若,年齡相仿,最大的也不過三十出頭,基本上都是二十來歲年紀,大家湊在一起倒是玩的不亦樂乎。
眾人對於這個外表普通的一塌糊塗的小胖子,能夠三年修煉到融丹境界,已經非常吃驚了。當知道那個一襲白衣的小子居然只用了兩年多工夫,便從一個凡人晉級融丹期,更是大呼「變態小白!」
六月初三一早,小豬正在峰頂和一些別派弟子嬉鬧,忽見掌門真人從大殿中匆匆飛出,往山腰而去。不一會兒,領著數人飛了上來,當先兩個老道大袖飄飄,頗有出塵之態,而且面相頗多相似之處,似乎還是兄弟。
幾人還未飛進大殿,殿中已有一人迎了出來,乃是神霄派太上長老張繼先,張繼先見了當先兩個老道,當即躬身施禮。
「伯父,叔父,繼先不知兩位駕到,未能遠迎,還請恕罪。」張繼先道。
「哼!我看是太上長老架子大,不把我們兩個老不休放在眼裡吧。」右邊那個老者身形瘦削,聞言冷哼一聲道,此人乃是張繼先的堂叔,名叫張時修。
「叔父多心了,繼先絕無此意。」張繼先繼續躬身道。
「好了,時修,難得見面一次,你們就不能消停一下,沒的讓在場眾位小輩看笑話。」
左邊的老者略微富態一些,看起來慈眉善目的,頭戴平頂冠,身穿八卦衣,腰圍方裙,腳踏朱履。此老不是別人,乃是天師道當代天師張景瑞,同時也是張繼先的伯父。
此次天師道一共來了八人,人數雖少,卻都是張家嫡系血脈,說白了,來了一大家子姓張的。在天下道門之中,天師道是唯一一個堅持把宗門傳給自己親族的門派。「非我宗親不能傳」,「張天師」的傳承除了有一定的要件,鑒定天師世代的信物,相傳的對象,一定要以張氏宗親為原則。也就是說,承繼張天師,特別強調血統,不是天師血統不傳,多半是以上一代傳給下一代為主,若後代無子嗣,則由兄弟叔侄輩中,選出賢能者來承繼、傳授。
張景瑞是第二十九代天師,不過他並無子嗣,如果有朝一日他飛昇了,這天師之位傳給誰,就值得考慮了。雖然修行之人超然物外,但是對於這種宗門的傳承,難免會有爭執。張繼先從小便表現出超然的修道天賦,一直被張景瑞視為接班人選。但是張繼先畢竟不是他兒子,而張景瑞堂弟張時修之子張守真實力也不弱,兩支人馬明裡暗裡為了承接天師位也不止鬥過一次了。
偏偏張繼先又是個一心向道的心性,對於承接天師位根本不放在心上,後來為了避免宗門之爭,乾脆宣佈脫離天師道,拜入汪真君門下,修習雷法,至此已有兩百多年。
正是張繼先這種超然物外的心態,再加上他繼承的天師血脈十分純正,道法在兩百年內突飛猛進,從一個金丹期弟子一躍突飛進入渡劫後期。
今日張時修見到他已然是渡劫後期的修為,倒是心中一驚,畢竟自己的兒子張守真才是金丹後期,與張繼先比起來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不由偷偷看了堂兄張景瑞一眼,生怕他又動了要傳位於張繼先的心思。還好張景瑞沒有再說什麼,幾人跟著薩守堅進入大殿。
天師道一直都是天下道門翹楚,大殿中各門各派自然不會怠慢了,陣陣寒暄招呼之聲不斷從門口傳出。
在天師道之後,陸續又有一些門派中人來到,最忙的就是掌門真人薩守堅了,只要是門派來到,他必然親自到山門迎接,執足待客之禮,而一些散修高手則由林靈素負責接待。
大殿中不斷有傳音火光飛進,不時有人進進出出,一時間倒是熱鬧非凡。快要正午時,又是一道火光從山門傳入大殿,隨即林靈素急匆匆飛出,剛出得殿外,便看到空地上兩道雷光一閃,一個黑袍老道,一個白面中年道士聯袂而至。
「林道友,不用麻煩你接來接去了,神霄派不是別處,我兩可就自己上來了。」那黑袍老道笑著道。
林靈素見了兩人,一改之前輕鬆的神態,恭敬的道:「翟前輩,譚前輩兩位大駕光臨,靈素何敢怠慢啊。」
林靈素之所以如此恭敬,只因兩人都是地仙,那黑袍老道名為翟法言,白面道士名為譚紫霄,都是昔年和汪真君交好的擅長雷法的散修。
沒想到連這兩人都來了,林靈素大感意外,復有覺得很有面子。當即恭迎二人進入大殿,大殿中再次響起陣陣寒暄之聲。
兩人進殿沒多久,連續兩道火光從山門傳了上來,隨即薩真人再次從殿中飛出,後面還跟著陳楠,往山門迎去。
此次隨同薩守堅上來的有兩撥人馬,俱是人多勢眾,兩派之間似乎也甚是熟悉,一邊談笑一邊跟著薩、陳二人上了峰頂。
兩派人馬來頭不小,跟在薩守堅身後的是「三山符菉」道派之一——閣皂山靈寶派,走在最前面的是掌門真人葛洪。靈寶派雖然歷史悠久,傳承了數千年,但是最近數百年來後繼乏力,掌門真人葛洪,也僅僅是渡劫中期,後面跟了十數位低輩弟子。
陳楠身後的,是全真教南宗一支人馬,南宗與馬鈺執掌的北宗同屬全真一系,不過因為修行理念不同,故而分為南北兩宗。兩宗也算是同氣連枝,又互相競爭。此次南宗來了三位渡劫後期的高真,當先一人正是掌門真人張伯端。陳楠原先就是南宗弟子,後來拜入神霄派修習雷法,但是與南宗依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由他來接待南宗諸人,自然是十分融洽。
隨著靈寶派和全真南宗的到來,前來觀禮的各門各派也就到的差不多了,神霄派把眾人安置的妥妥當當,只等六月初六這一天,便可安排眾人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