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之中,紅綾躺在床上,翹著**,扭頭看著站在窗前的宋蕭,嬌聲說道:「宋哥哥,就是這小子嗎?我看他還不到弱冠,又是一個凡人。難道和你有什麼淵源不成?」
宋蕭用自己的神識一直注意著那個清掃宋蕭父母墳墓的少年。
這少年身高不到七尺,渾身瘦瘦的,顯然有些營養不良,但是雙目卻是極為有神,古銅色的皮膚,被佈滿補丁的乾淨長衫裹在其中,一頭長長的黑髮紮在腦後,整個人散發著一種不俗的氣質。
此刻的他正一點一點的將墳墓周圍的落葉掃走。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了宋蕭的心頭,被紅綾一問,喃喃的答道:「可能是吧!也許他是我宋家的後代也說不定!」
那少年終於將墳墓旁的落葉全部掃光,然後看了幾眼擺在墓碑之前的佳餚美酒,嚥了一大口唾沫,然後扛著掃把離開了。
紅綾此刻突然發笑道:「這小子倒也挺有趣,可惜骨骼不甚驚奇,雖然有那麼一絲靈根,卻是太差的資質!可惜,可惜!」
宋蕭沒有理會紅綾,然後用神識緊緊的跟隨著這個少年,就見這少年在街上用幾個銅錢買了一些米,然後緩步走出了大街,一直走到城邊的一個小院之中。小院之中有兩座破陋不堪的茅草屋,一個婦人正在院中掃著落葉。
少年走到婦人面前,然後開口說道:「娘親,我已經將祖墓打掃好了!就是不知道誰在墓碑前擺了許多酒肉。難道是我們的遠房親戚來拜祭先祖的嗎?」那個婦人同樣穿著打著補丁的衣衫,長相就是普通的莊稼人一般。
此刻她一聽聞少年的話,突然驚聲道:「雨兒,你說什麼?真的有人拜祭祖墓嗎?不可能,我宋家數百年前雖然也是大戶人家,可是自從遭遇了大難之後,就我們一家世代單傳,哪裡還會有親戚呢?難道是別人祭奠錯了不成?」
就在這時,一個莊家漢子走進小院,哈哈笑道:「你又在和雨兒亂說什麼?我們宋家可是大戶人家,有幾個旁系後裔也不是不可能的!當年的二叔祖不就一直沒有現身嗎?他老人家可是神仙,興許是他回來了也不一定呢!呵呵……好了,不說了!快快去準備飯菜,吃完了我好再去山上忙活!」
婦人應了一聲然後就要轉身進屋。就在這時,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不用準備飯菜了!我帶了不少!足夠你們吃上一年半載了!」
這一家三口聞聽此言都是一怔,趕緊轉身看向門口。就見小院的門口站著一男一女。男的已經是白髮蒼蒼,女的卻是年輕美麗。
此刻那老者的臉上正掛著和煦的笑容,同時他的身旁還擺著一小車的黍米,他的手中更是提著一罈好酒。
莊家漢子一看這突然造訪的二人,立刻迎上前去,向著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平靜的道:「老丈和這位姑娘,在下與兩位素不相識,還請兩位離開這裡吧!還有將你們的東西也帶走吧!我宋家有個祖訓,那就是不食嗟來之食!還請見諒!」
顯然他將這老者和女子當成了城中的大戶人家前來送接濟糧食的。老者見此,微微一笑道:「你啊!看你也是懂得禮數之人,難道你不懂長者賜不可辭的道理嗎?老夫並不是施捨與你,而是因為看中你這一家的孝道!這就權當是上天對你們盡孝的回報吧!」
莊家汗聞言一愣,一時間他竟然無言以對。那被稱為雨兒的少年也走到了他父親的身旁,輕聲道:「爹,你看這老爺爺也不像是壞人!我們宋家雖然有祖訓傳下,可是那是指別人施捨的財物。現在老爺爺也說了,那是因為我們宋家的孝道所以才贈送的。」
老者輕輕的縷著長長的鬍鬚然後笑容可掬的看著這個少年。老者身旁的紅衣女子,卻是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就是不知她究竟為何發笑了。
莊稼漢子被兒子一勸,心中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畢竟他的兒子雨兒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是現在家中實在是無米下鍋了。每日只能喝些稀粥,可是這樣如何能夠讓他的唯一兒子雨兒補充營養呢?
於是輕輕一歎道:「好!多謝老丈相賜了,快快屋裡請!」雨兒一聽父親答應了,開心的歡呼了起來。
然後走到那裝滿黍米的小車,一把拉了起來。白髮老者笑著走入了小院,紅衣女子也跟著進入了小院。莊稼漢子恭敬的跟在兩人身後。
小院之中有一石桌,老者將手中的酒罈放在石桌上面,然後在桌旁的石墩上坐了下來。「丫頭,你還不將你帶來的菜餚拿出來!不然你讓爺爺如何吃酒?」
紅衣女子瞪了一眼老者,然後將身後的大木提子提了上來,一盤一盤的菜餚被她從中拿了出來擺在石桌之上。
不一會兒功夫,石桌上早已經擺滿了菜餚。莊稼漢子怔怔的看著那個木提子,也許他的心中在想,這麼大點的提子裡面怎麼會裝得下這麼多的菜餚呢?雨兒此刻已經將小車推入了院中。
然後將院門輕輕的關上,走到了他的父親身旁站好。白髮老者哈哈一笑道:「你們也快快坐下吧!老夫我平生就喜歡喝酒,但是卻不喜歡一人獨喝!來,你們陪我喝一些!」
莊稼漢子聞言,然後笑道:「多謝老丈,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他老者的面前坐了下來。老者又指了指一直恭敬的站在他父親身後的雨兒,
「小娃娃,你也來坐下!這些菜餚你可不一定吃過哦!且不要錯過了!」雨兒詢問式的看向他的父親,他父親輕輕的點了點頭,雨兒這才開心的坐了下來。這桌上的菜餚的確有很多他沒有吃過,有些就是連見都沒有見過,一時間口水立刻在嘴中出現,他只能一口一口的將它們都嚥入腹中。
紅衣女子掩嘴輕笑一聲,然後在老者的旁邊坐了下來。這時婦人端著碗筷走了出來,有禮的將碗筷一一擺在老者和紅衣女子的面前。
然後獨自走入屋中。老者見此趕忙叫道,「你快快將你娘子叫來一同吃酒,不然酒菜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莊稼漢子一聽,皺了皺眉頭,然後還是將他的娘子叫了出來。就這樣所有人都圍在了石桌之前。雨兒有禮的為老者和眾人滿了酒之後,才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老者舉起酒碗哈哈一笑道:「老夫就喜歡你們這些重孝道的小輩,來!我們共飲此碗!」
眾人聞言紛紛舉碗,然後一同喝乾了碗中的酒水。接著老者夾了第一口菜之後,其他幾人才紛紛吃菜。一個時辰之後,眾人都已酒足飯飽。吃飯當中老者已經知道了這莊稼漢子名叫宋能,乃是宋家的第十五代子嗣。
之後老者說要看一下他們宋家的族譜。於是老者被莊稼漢子引入了旁邊的草屋之中。婦人和雨兒趕忙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而紅衣女子卻是被院中的一顆大樹所吸引。
老者和宋能走入了草屋之中,由於屋中的光線不是很好,所以莊稼漢子只能咬牙的點起了那只有逢年過節才會使用的蠟燭。老者在一張椅子上做好,趁著宋能去拿族譜之際,將整個草屋掃視了一遍。
就見那供桌之上的牆壁上貼著兩幅畫,其中一人英武非凡,手持長劍。另一邊是一位白衣書生般的白髮男子,他雙手背後,笑容可掬。
老者仔細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這畫中的白髮男子竟然是一雙白瞳。
這樣的發現,然後不自覺的渾身一顫。就在這時,宋能已經端著族譜走了出來。「老丈,你看,這就是我宋家的族譜!」
老者從宋能的手中接過族譜,神色有些緊張的翻開了第一頁。就在上面寫道:「我宋家,源遠流長,原是天一城之貴族。怎奈惡人當道,於是宋家滿門被殺。唯吾兄弟兩人逃離出來。我們用了數十年時間終於大仇得報,可惜吾弟卻從此下落不明。吾踏遍大江南北尋弟之影蹤,怎奈緣分未到,終不得見!後返回故里,從此長居於此。待吾弟能重返此地!」
老者看到此處,深呼了一口氣,但是他的雙眼之中早已經是熱淚盈眶。翻開第二頁,就見族譜的最上端寫宋明,接著長線向下分為兩支。
其中一支之上寫著宋虎。老者順著另一支長線看去,就見上面寫著——宋蕭。
就在此刻,老者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虎子哥!蕭兒來遲了啊!」宋能被這老丈的話說的一懵,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老者突然站起身來,盯著宋能說道:「你家二代先祖的墓穴在哪裡?為何沒有在城南祖墓之中!」
宋能被老者一問,驚聲說道:「老丈,你問這些為何?你究竟是誰?」
老者突然仰天大哭笑了起來,「我是誰?我是誰?我是宋家的不孝子!」
此語一出,就連聞聲趕到門口的眾人都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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