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武和東方院淺音一踏入房門,果然就看見房間的最裡處——一張琉璃玉床之上,芙蓉幔帳之間,一個女子正一動不動地躺著。
她的衣衫略顯凌亂,眼中毫無色彩,只是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天花板,似乎都沒有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
「姐姐!」東方院淺音大喊一聲,眼淚已經從眼眶中滾滾而出,兩步走上去就將那女子一把抱住。
「原來這就是那小姑娘的姐姐。」孫武沒有去打擾那兩姐妹的重逢,倒是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叫東方院初音的女子。
東方院初音比起她的妹妹,果然美貌了許多,身體纖細修長。她的衣服似乎被撕扯過,露出白皙的皮膚,又因為受了許多的苦楚,雙頰消瘦,更顯一層楚楚動人。
此刻她被東方院淺音一把抱住,方才稍稍回過神來,一雙眸子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彷彿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這個女子號稱京都第一才女,想必應該是心思靈動之人,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果然是個苦命的女子。」孫武心中,不由也動了一些惻隱之心。
「淺音?」東方院初音似乎終於回過了神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東方院淺音,「你怎麼在這?難道還是被他們抓來了?」
「不是……不是……」東方院淺音拚命搖著頭,咬著嘴唇哭道:「姐姐,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東方院初音喃喃念著,反覆咀嚼這兩個字。
「是的,我是來救你的。」感受著熟悉的觸感,東方院淺音緊緊抱著自己的姐姐,不願意放手,只是哭著說道。
這個姐姐,為了她失去了太多的東西,現在只要能救出姐姐,她做什麼都願意。
不過東方院初音就是始終沒有再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妹妹。
過了許久,她的眼中,才終於稍稍恢復了一點神采。
「救我?此身所在,到處都是地獄,哪裡還有什麼救與不救。」東方院初音喃喃念著,然後手,顫抖著撫摸上了東方院淺音的頭:「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走吧,不要再來看我了,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想要做的,就是把姐姐你救出來!」東方院淺音抹了一把眼淚,忽然恨恨地說道:「姐姐不知道,這次我遇到一個劍仙大人,願意幫助於我,這次我們一定能給父親報仇!殺了那個國師與傅田鎮那個小人!」
「傅田鎮……」
聽到傅田鎮的名字,東方院初音的身體微微一僵,然後才又放鬆了下來。她的眼睛,慢慢滑過剛剛踏入房間的胡燕北,以及一直冷眼旁觀的孫武。
最後,她的眼神落在了孫武的身上。
「這個女子的眼光倒是極準,比她妹妹強多了。」孫武心中不由想到。
然後,她就看見東方院初音慢慢站了起來,雖然臉上神色依然十分僵硬,但總算是多了一絲血色。
這個女子,泰山崩於前而不亂,顯然是經過了大風大浪,什麼事都難以在她的心中掀起波瀾。
「想必是這位公子幫助了舍妹,小女子先行謝過。舍妹頑皮,若有得罪,還望公子海涵。」東方院初音的聲音輕柔,聽起來如沐春風。光是如此,孫武就能想像以她的家世身份,已經相貌才能,會在京都之中被人如何追捧。
「這個女子,倒是不愧為這裡京都的第一才女。」
「無妨,我只不過隨心所欲而已。」孫武回答道。
「公子能夠來這裡救我,想必本領高強,還望公子能夠帶舍妹離開這裡。她年紀幼小,不通世事,公子可以把她當做丫鬟使喚。至於我,在這裡好吃好住,未必有她想像的那樣悲慘。」
「姐姐!你想留下來!你怎麼能留下來!我要和你在一起。」東方院淺音頓時急了,她泫然欲泣地看著孫武,說道:「劍仙大人,你一定能救我姐姐的,對不對?」
「剛才小人有眼無珠,多有得罪,還望劍仙大人能夠大人大量,不要計較,將兩位大小姐救出去,我胡燕北做牛做馬,也要報此大恩。」
這個時候,胡燕北也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對孫武說道。
「這個女子,怕我孤掌難鳴,抵不過皇宮勢大,倒是一片純善。」孫武心中透徹,暗自點頭。
他看了看胡燕北,又看了看滿臉期待的東方院淺音,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東方院初音腰間的一個事物上。
半晌之後,孫武突然伸出一根手指。
「這樣吧,我救你們出去,幫你們報仇,但我想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東方院淺音一臉茫然,又急切道:「只要能救我姐姐,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東方院初音也是一愣,隨後想到什麼似的,臉上一下又蒼白了起來,過了片刻,她的表情已經冷了下來,淡淡地說道:「公子只要不嫌棄小女子身軀殘破,我自然是願意……」
「一曲洞簫!」孫武打斷了東方院初音。
「我可以殺掉所有害你們的人,但是我要你在事情了結之後,用你所有的心情,吹一曲洞簫給我聽。」
東方院初音一下子愣住了,她的眼中,情緒變幻不定,只是看著孫武。
過了許久,她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雖然一閃而逝,但就連孫武,也被這一絲笑容感到一絲驚艷。
她定定地看著孫武,嘴角輕動,彷彿說著什麼。
「如果是公子你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將我們的心願完成呢……」
「姐姐?」東方院淺音有點莫名其妙地問道。
不過這句話,孫武卻聽到了。
「既然如此,這筆交易算是定下來了。」孫武洒然一笑,「走吧,這大元國的皇宮,還有那什麼國師,我自然也要去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