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一進門,李雲濤與另外一個玉清峰弟子,頓時都齊齊鬆了一口氣,畢竟劉青雲等人真鬧起來,就憑他們兩個還真不是對手,此刻都恭恭敬敬的道:「見過陳師兄。」
「嗯。」黑袍男子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定定地看著劉青雲。
「剛才,是你說,我玉清峰的規矩有問題,應該改一改?」
劉青雲臉色蒼白,哪裡敢答應,驚恐地看著這個黑袍男子。
這個黑袍男子,叫做陳昱,是玉清峰承接殿的殿主,早在近百年前,就已經是內門弟子了,一身修為,深不可測,甚至聽說已經突破了上玄境第五重歸元境,彈指之間,就可以將十個劉青雲碾成齏粉。
過了半晌,見劉青雲依然不敢說話,陳昱忽然一笑,略帶譏諷地開口:「那我就當聽錯了。原來剛才,不是人在說話,而是狗在叫,劉師弟,我說得可對?」
劉青雲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好看。
到了歸元境,體內的氣海已經開始漸漸凝結成氣團了,再進一步,就能成為氣丹,稱之為虛丹,距離真正的高手,上玄境第七重金丹境界,只有一步之遙。
都說金丹大道!金丹大道!只有修成了金丹,到達上玄境第七重金丹境,人的壽命才能真真正正的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足足可以活上千年!
所以金丹境界以上的上玄境修士,也被稱之為千古巨頭!
當然,到達了太玄境,壽命更是悠長,足足長達萬年,被稱之為萬古巨頭!
這些距離孫武還相當遙遠,但是這個陳昱,已經修練到了歸元境,可以算得上是半隻腳踏進了千古巨頭的門檻。
這樣的身份,就是指著劉青雲罵狗,劉青雲也只能乖乖當自己是狗。
「陳師兄說的對,說的對……」
內門弟子一般都在峰頂獨自潛修,很少承擔職位,劉青雲完全沒有想到陳昱竟然會親自到來,不然借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像剛才一樣鬧事,此刻連腸子都悔青了,只能連忙應是,不敢表達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不滿。
陳昱卻沒有因為他的回答而有什麼動作,依然一臉的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心中喜怒。
劉青雲頓時無比警惕,轉頭看向李雲濤,臉上已經轉為一臉的討好之色:「李師兄,這是一場誤會,是我們唐突了,還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們計較,我們現在就走。」
他眼見大勢已去,心中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他不敢和陳昱說話,只能向剛才得罪過的李雲濤低頭。
說話的同時,也不忘怨毒地看了孫武一眼,顯然是將這一切屈辱,歸咎到了孫武的頭上。
至於叫他向陳昱報仇?只怕陳昱伸長了脖子讓他砍,他也不敢揮刀。
「哼!」李雲濤哪裡不知道陳昱的想法,冷哼一聲,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劉青雲悄悄給一眾上清峰弟子打了眼色,就想偷偷摸摸地離開。
就在這時,陳昱又發話了,這一次,話中卻有了一股冰冷的涼意:「既然我剛才聽到狗叫聲,你也說我沒有說錯,那麼你們來告訴我,這些狗現在去哪了?嗯?」
話一落音,空氣忽然冷了下來,一股如山如海的龐大氣勢,籠罩住了整個承接殿。
形同山崩!勢如海嘯!
所有的上清峰弟子,頓時感到一股無窮無盡的冰冷殺意!
承接殿中頓時一片寂靜,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這是玄清門的絕技,真霄玄冰氣,以陳昱的神通,只要稍稍釋放一點,就能將在場所有的外門弟子,凍成碎肉。
此刻,所有的上清峰弟子,都覺得心中突突地發寒,幾個呼吸之間,他們的身上竟然結起了一層淡淡的青霜。
不但半刻鐘,這些上清峰的弟子就受不了了。
「陳師兄,饒命啊……」終於,一個上清峰的弟子承受不住寒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能夠感覺到,再這樣繼續片刻,他就要被徹底凍死,渾身上下都失去生機,所有辛苦修煉,都要付諸流水。
「饒了你?可以啊,如果我聽到剛才的狗叫聲,說不定心情一好,就饒了你們呢?」陳昱慢吞吞地說道。
那個弟子臉色立刻十分難看,讓人學狗叫,這是無比的恥辱,但是不學,自己就要被凍死,人一死,什麼都沒了。
猶豫再三,他終於是低下頭,叫了起來:「汪……汪汪……」
如果沒有命,就算是恥辱,都感覺不到了。
「汪汪……汪汪……」又一個上清峰的弟子跪了下來,學起了狗叫。
這個動作,就像會傳染一般,越來越多的上清峰弟子跪倒在地。
他們無法承受陳昱的氣勢,更無法承受這無邊無際的冰寒,此刻心中無比恐懼,只要能活下來,做狗都願意。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
承接殿中,一片狗叫聲此起彼伏。
而且還叫的唯妙唯俏,不知道的,還真會以為承接殿中有一群野狗。
除了孫武和應采,還有玉清峰的弟子,承接殿中還能站著的人,就只有劉青雲和趙構了。
兩人鐵青這一張臉,看著滿地的上清峰弟子,心中一陣悲涼。
剛才還意氣風發,大叫『眾口鑠金』的一眾上清峰弟子,現在都成了一群在地上汪汪亂叫的野狗。
甚至,連狗都不如。
因為狗叫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尊嚴。
「嗯?」陳昱沒有看這兩人,但卻絲毫沒有放過這兩個人的意思,只是嗯了一聲,一股比之前更加強大的寒氣壓向了兩人。
撲通!
這是趙構下跪的聲音,永慶王世子,大月王朝的皇宮貴族,在大月王朝,舉手投足,就可以決定無數人的生死,身份高貴無比,沒想到此刻在遠遠超出承受能力的氣勢之下,終於也當了一回狗。
「汪汪……」這一聲狗叫,代表著一顆王者之心的墮落。
上清峰眾人中,能站著的,只剩下劉青雲一人!
「對了,我剛才說什麼來著?其中最大的一條狗,叫得最歡,讓人煩惱,現在怎麼沒有聽到那條狗的聲音呢?」
陳昱將眼前一切都看在眼中,絲毫沒有一丁點的動容,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劉青雲看著陳昱,眼中無比複雜,偏偏還是不敢流露出一點怨恨之色。
「汪……」
終於,微不可聞的一聲狗叫,忽然在承接殿中響起。
「我沒有聽到。」陳昱淡淡地說。
「汪汪……」
「嗯?」
「汪汪汪……」
彷彿是將一生的力氣都用盡了,劉青雲狂叫了幾聲,然後身子一晃,瘋狂的衝了出去,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遭受如此的恥辱,他心中的恨意與羞恥心,就連從頭到尾在一邊旁觀的孫武和應采都能深深的感覺得到。
此刻只怕他連死了的心都有了。
這一次,陳昱沒有再阻止的意思。
緊接著,又一個人瘋狂衝了出去,正是大月王朝永慶王世子,趙構。
他的眼中甚至流出一絲血色!
這是血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趙構的心,何止是受傷,幾乎都被整個撕開了。
眼見兩個帶頭的走了,剩下的一群上清峰弟子紛紛起身,灰溜溜地出了殿門。
「這個陳昱,心思古怪,此刻雖然幫了我,卻未必對我有好感!」孫武心中雪亮,他與應采對視一眼,也想乘亂離開。
「慢著!」一個淡然的聲音,叫住了他們。
孫武心中一寒,停下了腳步。
「難道他也要讓我學狗叫?不行!我不是劉青雲,我寧死也不會屈服!」
孫武看了一眼應采,她的眼中,神色與自己一般。
他們的心中,都出現了一股決然之意。
不過事實卻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一個黃橙橙的葫蘆被扔了過來。
「我玉清峰承接殿,從來都是賞罰分明,他們敢在玉清峰鬧事,就該罰,所以學了狗叫,而你們兩個有功無過,這個黃沙葫蘆自然也給你們,太元聽音術的法訣,紙鴞在數日後會送過來,當然,也會給剛才的那群人送去。」
陳昱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無喜無悲,但在孫武和應采耳中,猶如天音。
「多謝陳師兄!」兩人對視一眼,齊齊鬆了一口氣。
連忙接過了黃沙葫蘆,謝過之後,轉身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