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後。」
他突然說道。
「什麼?!!!」
眾人震驚無比地看著逐堯皇,他……竟然忍痛下了這樣的決定?!
廢後?!
「皇兄……」冷眉上前,站在他的身側。
「薛瀾,擬旨。」
逐堯皇閉上眼睛。
「是。」
薛瀾拿過毛筆,逐堯皇念一句,他寫一句。
*
雨越下越大,好冷好冷。
流蘇的臉,煞白煞白,櫻唇發紫,頭髮黏在臉頰兩側。
雨水淋得她快要張不開眼睛了,但是,她仍舊定定地站在原處。
「娘娘,我們走吧,再淋下去要病倒了。」
蘭兒著急地勸著。
「是啊,娘娘,我們明天再來吧,明天再來也快要的呀。」
杏白看著流蘇冷的打顫的唇,心疼無比。
「皇上真過分,怎麼快要這麼對皇后呢?太過分了!!」
小河氣得將手中的傘扔在地上。
「不是的!」流蘇終於說話了,她看著小河,說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他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才不理我的,他的身體一定出現了問題。」
「可是……」
「不許你們說他的壞話!不許!他不是這樣的人。」流蘇近乎偏執地相信著逐堯皇,並且,不許別人否定他。
聽了流蘇的話,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突然,文華殿的大門打開——
小寶拿著聖旨,站在門口。
流蘇見了,臉上露出了笑容,她擦了一把臉,抬腳走過去。
「聖旨到……」
小寶展開聖旨,高聲宣讀道——
聖旨?
流蘇愣了一下,站在了原地。
「請皇后娘娘跪下接旨——」
流蘇沒有跪,眼睛看著小寶手中的聖旨,小寶愣了愣,忽略了流蘇有沒有跪下的事實——
開口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秦皇后,得沐天恩,貴為皇后,然多有過失,即日起廢黜皇后之位。
相離之後,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欽賜。」
「什麼?廢後?皇上要廢了皇后?」
宮女們都愣住了。
流蘇也愣了,她呆呆地站在雨中,整個世界彷彿突然安靜了一般。
她什麼也聽到,什麼也感覺不到了,腦海之中只有那兩個字——「廢後」。
「皇后娘娘,請……請接旨……」小寶的手在發抖,他不敢看流蘇,生怕自己露出破綻來,皇上要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
「皇……」
突然,流蘇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冷眉連忙衝了上去,接住她的身子。
在雨中淋了那麼久,她的肌膚冰涼透骨,嘴唇已經烏黑髮紫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暈倒了……」流蘇的宮女們驚慌失措地喊了起來。
文華殿裡,逐堯皇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他推開華神醫和薛瀾的攙扶,從懷裡掏出那櫻花釵,放在掌心間,櫻紅色的墜子,好美好美——
逐堯皇唇角的嫣紅的鮮血一滴一滴掉在櫻花釵上。
那麼鮮紅,那麼刺目。
他的血和她的釵融合在一起
有一種令人眩暈的美。
有一種快要令人窒息的美……
他有多深情,就有多絕情
他有多絕情,就有多深情
「流蘇……流蘇……」
他喃喃地念著流蘇的名字,臉上綻放出比櫻花飄落時,還要美,還要傷感,還要苦痛的笑容——
那笑,在他的臉上綻放,掉落。
那痛,在他的心裡沉澱,生根。
「拿琴來……」
逐堯皇盤腿而坐,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只是上面沾染了血跡。
輕輕拂過琴弦,一陣淒婉的樂曲從他指尖流淌而出——
只為你盈盈一笑,我便逃也無處可逃,拔劍斬情絲,情思卻在指間輕輕繞,都只為情字煎熬,枉自稱俠少英豪,前世兒女情,還欠你多少。這一生都只為你,情願為你畫地為牢。
暈倒的流蘇緊閉著雙眼,躺在冷眉的懷裡,她未曾聽到逐堯皇的琴聲。
雨,繼續下著。
電閃雷鳴,狂風驟起。
流蘇離逐堯皇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
流蘇淋了雨,病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還抓著那廢後的聖旨。
她渾身發燙,皮膚都泛紅了。
緊閉著雙眼的她,不斷在睡夢中意識不清,痛苦萬分地扭曲著身子。
「痛……好痛……」
「娘,娘……你哪裡痛,我幫你揉揉。」小綺羅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和無崖子,南無楚兩個人走回華清殿來,便看到冷眉姑姑把娘抱了回來。
然後,娘就這樣了。
她站在流蘇的窗前,無崖子和濕噠噠的南無楚站在一旁。
「好痛……啊……」
流蘇嘴裡發出了痛苦的嘶叫聲,然後整個人拱成一團,手緊緊掐著自己的手臂。
「娘……娘……你到底哪裡痛,哪裡痛?」小綺羅看到流蘇如此辛苦的樣子,心裡好緊張。
「太醫,我娘到底怎麼了?她說痛,你快給她開藥吃,讓她止痛啊。」
「回長樂公主,皇后娘娘只是感染了風寒,發了燒,應該……應該不至於會痛才是啊……」
太醫滿頭大汗,皇上那邊也下了密旨,若皇后有個三長兩短,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要摘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