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的眼淚落了下來,滴在流蘇的臉上。
他,堂堂十三爺,日曜王朝最年輕的大將軍王,情難自禁地流下了悲愴的淚水。
他懊惱,他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回來保護她!
「流蘇,流蘇……你怎麼可以死去?」
現場的人,莫不被他所牽動。
十三爺,陽光一般的十三爺,落淚的時候竟是這般令人痛徹心扉!好似天空的太陽都隕落了,天地一片漆黑。
他抱緊她,握著她的手——
「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不會原諒你!你竟然敢在我不在的時候,就這樣死去!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逐野瞳握緊拳頭,一拳一拳打在堅硬的棺木上,拳頭破了,那鮮紅鮮紅的血粘在棺木上,慘烈無比。
「流蘇,睜開眼睛,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逐野瞳把臉貼在流蘇臉上,唇吻上她的額頭,滾燙的淚水,冰涼的肌膚。
「流蘇……流蘇……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你,我不該自暴自棄,我不該……不該……」
其其格。諾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也沒有想到,那天在十六城碰見的好心的姑娘流蘇,竟然就是哲別深愛的女子。
她跑了過去——
「哲別……你不要折磨自己了,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吧……」其其格諾敏想要制止他繼續傷害自己,他那雙血淋淋的拳頭,讓人看了,於心不忍。
他那麼悲傷,她也跟著他痛。
「滾開!!」逐野瞳大手一揮,毫無防備的其其格諾敏被他推出好遠,跌坐在地上。
此時此刻,他的眼裡沒有任何人,只有閉著眼睛的流蘇——
那些過往的美好歲月,一一浮現在他眼前。
那一場盛世的梨花雪,開的純淨,浪漫——
憶當時,初相見。
萬般柔情都深重。
「流蘇……你忘記了嗎?我們說好,明年春天一起去看梨花雪的,你都忘記了嗎?」
逐堯皇深深吸了口氣,走到逐野瞳的身旁,「十三,起來,你……」
「走開!!」逐野瞳反手一手打在逐堯皇的手上,發出啪的一聲。
頓時,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十三爺竟敢大庭廣眾之下對蘭陵王動手?
「來人,把十三爺扶起來。」逐堯皇握了握被打的手,說道。
逐野瞳抱著流蘇,對逐堯皇吼道——
「你走開!都是你不好!!你為什麼不保護好她?你幹什麼去了?你怎麼可以讓她死去!我要她活,我要她活!!你聽到沒有!」
逐野瞳緊緊抱著流蘇,不願鬆手!
逐堯皇彎腰,將逐野瞳的拉起來,「起來。」
逐野瞳將逐堯皇一把推開——
「你滾開!不許你跟她成親!你沒有保護好她,我恨你!我永生永世也不會原諒你!」
「逐野瞳!!」逐堯皇猛地將逐野瞳揪了起來,「你這樣,流蘇會醒過來了嗎?你這樣,流蘇就會高興了嗎?!起來!把她放下!」
逐堯皇去拉逐野瞳,但是逐野瞳死死不鬆手!
「流蘇,醒過來吧,醒過來,醒過來啊……」逐野瞳用力地搖晃著流蘇的肩膀。
「啊……」他抱緊仰天長嘯,吼聲傳到好遠好遠的地方,他悲慟不已。
連天地都為之動容。
其其格。諾敏摀住嘴巴,跑了出去。
「諾敏小姐……」蘇赫巴魯跟了上去,「我們要回去了嗎?」
諾敏突然發聲痛哭,看到逐野瞳如此悲傷,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疼痛,她知道,她已經喜歡上這個霸道囂張的男人了。
「諾敏小姐……可汗,還等著我們回去呢。」蘇赫巴魯在一旁說道。
「嗯,我知道了,等他緩過來,我再跟他說幾句話就走。」
*
流蘇死了。
她死了。
逐野瞳坐在蘭陵府後院的雪地裡的輪椅上,雪花一片一片飄落,落在他烏黑的發間,和冰藍色的衣襟上。
那雙染血的手,垂在一側,一滴一滴的鮮血落在雪地上,看起來,那麼觸目驚心,就像他心裡的悲痛一般。
諾敏慢慢地走了過去,站在他身後良久,他坐著,英挺無比,那張臉彷彿刀削一般菱角分明,那雙罕見的丹鳳眼裡,含著濃烈的悲傷。
「你好些了嗎?」她開口問道。
逐野瞳的長長的睫毛眨了眨。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在十六城遇見的人就是流蘇,不然……我會告訴她我買藥是要買給你的。」
「不關你的事。」他淡淡地說道。
「哲別……我要走了。」她說道,心裡竟然有著某些小小的期盼。
「嗯。」仍舊是淡淡的一個字。
「……你多保重,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傷心了,回到蘭陵王這裡了,你的腿要治癒的希望應該大多了……」諾敏說著,手朝逐野瞳的輪椅伸了過去,又慢慢縮了回來。
「謝謝你救了本王,本王唯一可以報答的,就是派兵幫你打敗赤那,讓你們安源部落成為草原上最強壯的部落,其他的,我已經給了另外一個姑娘了,我跟她說過,如果我愛上一個人,就是一生一世,絕不會變!」
「哼!」諾敏笑了,「哲別,你也太小看我其其格。諾敏了!誰稀罕你報答,誰稀罕你派兵去打赤那了!我其其格。諾敏救的人可不止你一個!」諾敏說著,捂著臉,跑開了,一邊跑一邊哭,雪地上留下一長串腳印。
她知道,她徹底愛上這個男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