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走走。」逐野瞳吃完飯,放下碗,說道。
諾敏聽了,不滿地說道——「你這個人這麼喜歡命令別人嗎?難道你都不會說請和謝謝嗎?」
「不會。」
「你!」諾敏被他堵得快要七竅生煙,恨不得把他丟到外面去讓狼咬死算了。
但是,看了看他的腿,她努力將火氣嚥了下去。
算了算了,他是個病人,不跟他計較了,「我讓蘇赫巴魯來幫你!」
諾敏的侍衛蘇赫巴魯找了一個輪椅讓逐野瞳坐了上去。
在蒙古包內封閉了六天後,逐野瞳終於走了出來。
蘇赫巴魯推著輪椅,諾敏跟在旁邊。
來到蒙古包外,逐野瞳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大草原,成群的牛羊,奔跑的駿馬,穿著蒙古服的男男女女,這是一片自由而廣闊的土地。
「你看,這裡就是我們的草原我們的家,雖然比不上你們曜京繁榮,但是在這裡,每個人都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我們牧馬放羊,每個人都生活的很開心,你看那些人,笑的多開心啊。」諾敏圓圓的蘋果臉上,洋溢著草原女孩特有的笑容,她像安源人一樣,熱愛著這片草原。
「哪個方向是曜京?」逐野瞳沉聲問道。
「這邊。」諾敏指著雲最藍,天最遠的方向說道。
逐野瞳順著諾敏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原來,他離曜京已經那麼那麼遠了,遠在天涯,遠在海角。
有關十三爺的一切,都埋葬在那遠在天之涯地之角的地方了,在這裡,不會有人知道,他曾經多麼輝煌,曾經多麼如雷貫耳,曾經多麼不可一世。
從此,他只有一個名字,他叫哲別。
在他重新站起來離開之前,他都叫哲別,逐野瞳這個名字,十三爺這個名號,他會暫時封存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
那個人說的對,還有很多人等著他回去。
流蘇,你呢,也在等我回去嗎?你現在過得好不好?逐野瞳又想到流蘇了。
據他估計,大哥和四哥一定已經打起來了,可憐的流蘇,夾在中間,會有多難受啊,那個笨蛋,永遠都為別人著想。
逐野瞳雖然雙腿殘廢,又坐在輪椅上,但是這絲毫也不影響他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氣質,那一雙美麗的丹鳳眼,更是罕見,再加上如今那有些冷漠的表情,讓原本桀驁不馴的他,更具魅力了。
我們十三爺就是這樣,他是一顆會發光的寶石,無論到哪裡,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掩蓋不了他的光芒。
所以,他一出蒙古包就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正在趕羊的女子聚攏了過來,毫不避諱地當面評價這逐野瞳——
「諾敏,這個人就是你救回來的那個男人嗎?好英俊啊,比我們草原上任何一個男子都要英俊呢。」
「就是,他叫什麼名字啊……」
「他比可汗還要厲害的樣子呢。」
「他的腿怎麼了?不能站起來嗎?」
「他是哪裡來的人?」
諾敏看了看一群圍著她問東問西的熱情的女人們,又看了看一臉不悅的逐野瞳,尷尬地笑了笑,「嘿嘿,好了好了,以後再說,他的心情今天才好一點,下次再說啊。」
她早就領教了,這個人的脾氣很不好,弄不好,還會打人的。
「嘿,你是中原人嗎?歡迎你來到我們這裡,你放心,我們大家會把你當做朋友的。」一個女孩大膽地走到逐野瞳的面前,向他行了個蒙古禮。
「滾開!」逐野瞳最討厭女人圍著她了,尤其是圍著她嘰嘰喳喳說他帥的女人,他最最討厭,只有流蘇看見他才不會露出花癡的表情。
他這話一出,頓時,人群安靜了下來,向他表示友好的女孩更是愣住了。
諾敏見了,頓時生氣了,她臉一沉,衝到逐野瞳面前——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太沒有禮貌了!大家歡迎你向你表示友好,你不給面子就算了,還讓人家滾,別忘了,這裡不是中原,你……」
「諾敏……」正在這時候,一個渾厚如洪鐘的聲音傳來過來。
眾人一看,啊,是卓力格圖大汗來了,他的身後跟著四個蒙古武士,個個高大威猛,武藝高強。
「大汗!」
所有的人,包括諾敏都把右手掌放在左肩處,虔誠地向年輕的可汗行禮。
但,身為外族人地,逐野瞳卻連看都沒有看卓力格圖一眼,無論如何,他的身上都有一股隱藏不住的,特屬於十三爺的氣度和氣勢。
要他向除了父皇、大哥、四哥之外的人行禮,那是不可能的。
卓力格圖今年二十七歲,是安源部落最年的可汗,曾經打敗幾個兄弟,最後在其其格家族的協助下坐上了可汗之位。
他和其其格。諾敏兩人一塊長大,青梅竹馬。
卓力格圖不動聲色地看了逐野瞳一眼,將他眼中散發出的輕蔑不屑和桀驁不馴看在了眼底,但是,他並沒有做聲。
轉頭問其其格。諾敏道——
「諾敏,這就是你救回來的中原男子嗎?」
「是的,可汗。」諾敏見逐野瞳絲毫沒有將卓力格圖放在眼裡,理都沒有理一下,心裡不禁笑了,這個人無禮桀驁的程度還真不是一般二般。
「你叫什麼名字?」卓力格圖看著逐野瞳問道,但是,逐野瞳卻調轉輪椅,往蒙古包內而去。
眾人驚愕不已。
這個人是誰?竟然對可汗如此冒犯!
「那……那個……不好意思,他這個人……脾氣有點怪,他……可汗,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哲別,你叫他哲別就好了。」諾敏只覺得頭頂冒煙。
「諾敏,你是個善良的女孩,所以,你救他,我不會反對的,但是,你是我的未婚妻,可不能對別的男子太好了。」卓力格圖走到諾敏的面前,深深地看著她,說道。
*
十六城,蘭陵王府。
蘭陵王坐於上首,流蘇坐在一側,她的手指絞在一起,臉色有點發白,她的反應,逐堯皇都看在了眼裡。
「皇上駕到……」一個斗破蒼穹的聲音響起——
只見,蘭陵王府門口,逐冥冽走了進來,他一襲玄色衣服,頗為低調和冷峻,眼光還是冷硬無溫,眉眼間森冷逼人。
除了羅念和一個陌生的女子,他的身邊,沒有帶任何人。
「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除了逐堯皇,所有人等均跪了下去,恭迎逐離皇。
「平身。」
他的聲音依舊冰冷,令人不覺掉入冰窖。
「謝皇上。」
逐堯皇坐在上首,逐冥冽走上前去——「大哥。」
他站著,大哥坐著。
這個狀態,並沒有因為他當了皇帝而有過任何改變,無論是太子還是蘭陵王,永遠是凌駕於逐冥冽之上的。
表面上,逐冥冽對此,沒有任何回應。
就像今次,停戰期間他來了十六城,是逐堯皇派人傳他這個皇帝來的,而他,必須要來。
「老四,你來了。」逐堯皇抬了抬手,示意逐冥冽坐。
他的威嚴始終不減反增,他的天威,似乎根本不需要皇位來襯托,他就是天生的王者。
「謝大哥。」逐冥冽走至一旁,坐下,他那深邃冰冷的視線,落在了流蘇的身上——
「皇上。」流蘇欠了欠身。
逐冥冽點了點頭,收回了視線,他表面上沒有任何波動,仿若已經完全放下對流蘇的情意一般,淡漠如陌生人。
「朧月夜參見蘭陵王。」這時候,同逐冥冽一起入蘭陵王府的女子跪在地上,同逐堯皇行禮。
她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繫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但是,不用細看,便發現,這位朧月夜和流蘇竟然長得有三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