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踏月……」他清寧如許的聲音從唇間溢出,流蘇在那美妙的樂聲中彷彿看到了漫天飛舞的櫻花,她的身子不由得跟著一個輕輕的樂起,淡紫色衣袖一個順勢而飛。
那衣服上的多多蝴蝶,,皆因她的跳躍和輕舞而栩栩如生,是她給予了它們生命,因此它們歡騰,它們翩翩起舞;逐堯皇指尖琴聲悠揚,似戀人間的鶯鶯之語,若夫妻間的百轉千回,一個個的音符,因著他的吹彈而出,清靈的跳到她的身畔,與她交相而舞,纏纏相繞。
頓時,逐野瞳的臉色沉了下來,端起桌前的杯,狠狠將一杯酒倒了下去!
他的心裡酸酸的,不舒服!!
「風雲突變……」他再出聲,此時兩人好似已經合二為一,一白一紫,渾然天成。
流蘇所做的,早已經不是幾個武功招式,在逐堯皇的催生之下,幻化成了一種剛柔相濟的舞姿。
席間之人,皆是雙眸緊盯,彷彿眼前輕舞的女子,飄渺的衣袂,會在自己一個不經意的眨眼之下,翩然而去;雙耳亦是高高提起,細細品味那高山流水,深深體會那泉邊依依不捨的情侶,雖然虛無,卻能讓他們真實的感到揪心。
逐冥冽的眸子緊鎖著場中的女人,如此的流蘇,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袖中的拳頭緊握,他猛然起身,走了出去,徒留一片冰冷氣息。
「皇上……」羅念連忙尾隨在身後。
殿內古箏聲音再次輕揚,仙子亦清靈而動,帶著一種歡愉的曼妙,旋轉著的身子,越來越快,那一身淺紫色衫,因為飛轉而成為一朵睡蓮,絕世而孤立,獨清蓮而不妖。
樂曲歇下,她的招式漸漸變緩,輕輕一個匍匐於地,此刻的她,又像那睡蓮一般,輕輕的待人採擷。
掌聲響起,是發自內心的。
此箏屬於蘭陵王,此舞屬於秦流蘇。
此次的千古一舞,盛世流傳。
流蘇朝逐堯皇看過去,逐冥冽目光朦朧,望著她的目光將一貫的疏離與威嚴斂進了溫柔之中,她的心,顫抖了。
逐堯皇心中低吟——
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燦然一笑?
江山嘶鳴戰馬,我只聽見懷抱中那寂靜的喧嘩。
千軍萬馬、劍影刀光,終將不過成為歷史長卷中泛黃一頁。
如果此刻就是永恆,那江山萬里,富貴榮華拋去卻又何妨……
流蘇,人間千萬,唯你,無雙。
來我,懷抱。
「身無綵鳳雙飛翼……」
「心有靈犀一點通……」
最後一收,劃下一個完美的句號。
流蘇覺得自己彷彿在夢裡走了一番。
*
永和殿外,冷冷清清。
逐冥冽背手走在殿外,一雙冰寒的眸子,隱隱簇著一團怒火,羅念跟在他身後,亦感覺到了他心中難忍的怒意。
「皇上,夜深露重,請您保重身體啊……」這時候,一直守在暗處看著逐冥冽的多海,手中拿著一件龍秀披風走了上來,輕輕披在他的身上。
逐冥冽反手一推,將多海退至好遠——
「沒有朕的允許,不許碰朕!」他的聲音好冷好冷,將她再一次退至深淵。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多海身子歪倒在逐冥冽腳邊,眼淚無聲的滑落,她終於忍不住朝他喊道。「我愛你,從小就愛你,從來也沒有變過。我願意為你做一切的事情,我願意一輩子生死苦等。可是,你卻始終不願意看我一眼。可是,流蘇呢,即使流蘇拿著匕首刺穿你的心臟,你還是一樣放不下她,是不是?!」
「既然你知道,何必多問。」逐冥冽冷冷說道,看也沒有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多海笑了,眼淚順著笑渦流下——
「其實,我奢求的不多,我只要你一眼,一眼可抵萬年,你不知道麼?我真的就只要你一眼,像看流蘇那樣,看我一眼。」多海喃喃地說著,站了起來。
慢慢地往外面走去,夜色越深,她突然覺得好冷。
*
永和殿內,樂聲停了許久,卻依舊有繞樑之感,眾人永遠記住了這一個晚上蘭陵王和秦流蘇之間完美的配合。
「啪啪啪……」納蘭小胡將心中的不適壓了下去,鼓掌道——「蘭陵王果真不同凡響,用自己天下無雙的為流蘇公主配合,只是,不知道,若沒有蘭陵王,公主是否還能獨樹一幟呢?」
納蘭小胡也非等閒之輩,自然看出流蘇之所以能將所學三招簡單的武功幻化成獨特的舞姿,多半是逐堯皇的功勞,於是,她故意說破。
「聽聞日曜王朝人傑地靈,英才輩出,流蘇公主的才情一定不一般。不如,我們比比詩詞歌賦,如何?」
「這個我來!」納蘭小胡話音剛落,還不等流蘇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