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記了,是不是,那句話你忘記了,是不是?」流蘇望著他的背影,大聲地問道。
「不要玩水了,小心感染風寒。本王會奏請父皇封綺羅為君主,屆時還要燒香祭壇,認祖歸宗,禮儀繁雜,本王會請專人教你們。」逐冥冽留下一句話,便離去了,周圍的空氣中,只留下他獨有的氣息。
流蘇無奈地轉過身,彎腰,用手撩起一捧水,再鬆開,那水珠掉入池中,泛起陣陣漣漪。
「本王會娶你為妃。」難道,他不知道這句話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的意義嗎?
每每逃難之時,便是這驚心動魄,讓她從現代穿越而來的話,讓她充滿了力量和鬥志。
而如今看來,他確乎已經忘記六年前發生的事情了。
不然,為何一句也不提起?
流蘇心裡湧起一股失望、失落的感覺。
「為什麼你不說呢?為什麼?」
*
月朗星稀,夜色如水。
往日,此時歡聲笑語不斷的十三王爺府在靜謐的夜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寂寞和冷清。
左穆和小果子,及眾丫鬟都束手無策的在離攬月亭不遠的地方走來走去。
「這可怎麼辦才好,我跟在十三爺身邊這麼多年了,從來也沒見他站在同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地從早晨太陽出來一直站到晚上月亮出來。」左穆看著十三爺那挺拔的身姿,著急地說道,自從獵場回來之後,十三爺就變了。
整日不知疲累地將王府裡罪精壯的侍衛喊來摔跤,跑到自己的馬場裡,一匹一匹馬騎過去,直到累到筋疲力盡。
「是啊是啊,我的十三爺小祖宗哦,您的腿不累呀。」小果子更是急得腦袋直冒汗,渾身直哆嗦,「您腿不累,那地方也讓您給站累了呀。」
「果公公,要不要上前將膳食拿給十三爺?十三爺一天沒吃東西,早上傳喚了一盆糕點,奴婢剛才偷偷看了,一個也沒動」一旁的伺候丫鬟請示道。
「你不要腦袋啦,這個時候去打擾十三爺,還要不要命?下去下去……」小果子將多事的丫鬟斥退了,「哎喲喲,真是急死人了,我的小祖宗,要是餓壞了可怎麼辦喲?」小果子都快要哭了。
「果公公,要是十三爺今天還這樣子,咱們就進宮偷偷稟報太子,請他來勸勸咱們爺好了。」
攬月亭內。
如玉似雪的梨花海洋中,有一種讓人難於名狀的脈脈溫情。
微風中,綻放的花瓣猶如萬千飛蝶,那一團團如玉似雪的梨花如漫卷輕飄的雲。
一輪明月已經悄悄爬上樹梢,月光淡淡如青煙似的銀輝,染遍了攬月亭內週遭的景色。
明明花團錦簇,月朗星稀,可是卻瀰漫著一股悲傷和落寞的氛圍。
逐野瞳一襲冰藍色袍子,卓越挺立的身姿,腰間配著寶玉,站在亭子邊上,有種張揚的威武和霸道的不屈不撓。
他已經這樣整整站了一天了,一動不動的,都快變成攬月亭的一根柱子了。
下人們不懂他到底是怎麼了,他卻牢牢記得,今日是和秦流蘇在樹下約定好的三日之期,說好了在攬月亭見。
可是,他從早上一直等到晚上,她都沒有來!
找到孩子的爹就不要孩子的叔了,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該怎麼狠狠教訓一頓呢。
「叫她一個人去馬勒隔壁去給本王找幾隻草泥馬來!!」逐野瞳恨恨地說道,可是,依舊倔強地站在那裡等著,等著。
上回,自從流蘇說了個馬勒隔壁和草泥馬,愛馬成狂的逐野瞳果真按照流蘇所說的派人前去北方尋找一個叫做馬勒隔壁的地方,但已經找了整整兩個月了,都還沒有找到。
秦流蘇,你一定要來,不要讓本王失望。
逐野瞳的心越來越煎熬,越來越失落。
但是,正當他以為秦流蘇已經忘記了今天約定的時候,身後卻響起了一片輕快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太熟悉了,頓時,他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猛地回過頭來,一片驚喜之色湧上那英俊跋扈的臉龐。
流蘇依舊如同從前,素面朝天,一身素雅簡單的裝扮,身後半個丫鬟也沒有。
「十三爺,你怎麼了?」流蘇被他突然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站住了。
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到了眼前,逐野瞳的臉色又沉了下去,不悅地問道,——「你還知道要來?是不是到了四哥府上,就忘了回十三王爺府的路了?」
本是像平常一樣霸道質問,可是不知道為何,這次問出來,卻隱隱暗含著傷感之意,傷感到流蘇這個笨傢伙都有所察覺。
流蘇怔了一下,傷感?錯覺吧。
逐野瞳那樣惡魔一樣霸道的傢伙,會有這麼感性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