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玉珮……
麒麟圖案,白玉無瑕,黑色金絲線纏繞其中,幾個青色的象形符號刻在上面。一直以來,流蘇就沒有看懂這幾個符號所表達的意思。
三個出色的男人,逐堯皇、逐冥冽、逐野瞳的目光同時望向綺羅手中的玉珮。
她說,這是她爹留給她娘的。
她說,她爹看見這塊玉珮就會來娶她娘。
流蘇見綺羅已將這帶在身邊整整六年的玉珮高高舉起,那黑色金絲線在風中飄著,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現場頓時一片死寂。
兩母女靜靜地站在屋簷下——
流蘇一襲翠色煙衫,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花瓣嬌嫩欲滴,清雅若空谷百合,日曜王朝,美人眾多,卻無一人有秦流蘇靈氣;
小綺羅一張白白淨淨的臉龐,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樑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眼瞼下一顆罕見的粉色淚痣,令她看起來有股獨特的氣質。
誰若能同時擁有這兩個人,實乃此生幸事。
她們對面則是三個不同氣質卻同樣出色的男子。
男子身後,千軍萬馬,傲然挺立,氣勢萬鈞,天下權勢盡在三人掌握之下。
世間女子,得到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愛,都足足矣。
「這是……這是四哥的玉珮。」逐野瞳的視線停留在那玉珮的符號上,他的一顆心,慢慢下沈。
這麒麟玉珮是他們兄弟姐妹出生的時候,逐月皇為他們戴上的,用來保平安,也算是皇室的的證明,榮譽的象徵。玉珮上頭刻著由逐月皇親筆書寫的各人名字,因此每個人的玉珮都是獨一無二,世間僅有的。
六年前,平定諸侯叛亂之中,四王爺逐冥冽的玉珮,無意間失落,再也尋不著。
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四哥的玉珮?流蘇聽了逐野瞳的話,頓時臉色更加煞白,她猛地抬頭看著逐冥冽!
*
逐堯皇望著這象徵著皇家尊貴身份的玉珮,那黑色金絲線纏繞著流蘇和君綺羅的手,他不動聲色,如萬年屹立雪頂的峰。
這是老四的玉珮,那麼流蘇是老四的女人,綺羅是老四的女兒。
這懂他的女子,和她有一樣追求的女子,是他兄弟的女人!
逐冥冽那雙冷冽的眸子一凝,小綺羅手中所高高舉起的,正是他的玉珮,玉珮上刻著「逐冥冽」三個字。
她說,這是她爹留下的?
爹……
那麼……
那麼這說明了……
他眼神看向流蘇——
兩人的視線再半空中交匯,交纏,繾綣……
靜默許久,逐冥冽長腿一跨,下了馬,玄黑色的袍子,飄起,帶起一道屬於他的冷魅。
他一步一步朝流蘇和綺羅走過去。
眼神凝然。
邪氣,
陰佞,
渾然天成。
逐冥冽一人便將世間所有狠決、深沉演繹到了極點。
流蘇的整顆心,跑到了嗓子眼,撲通撲通狂跳不停。
她臉色更加煞白,手緊緊握著綺羅的小手,她快要窒息了。
她腳步不穩,身子向後倒退半步。
是他嗎?
真的是他嗎?
六年前——
那個漆黑無比的夜晚,
那雙將她拉向茅草屋的寬厚無比的大掌,
那床榻上繾綣難忘的一夜,
那個渾身中箭卻還勇猛無比的男人,
那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
那一塊從空中飛向她懷裡的黑色金絲線麒麟玉珮,
……
……
一切的一切彷如昨日之事,通通浮現在她的腦海中,纏繞著,沸騰著。
逐冥冽眼睛看著她,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繼續一步一步地走近,那冰冷至極的冷魅氣息唯他獨有,玄黑色袍子令他更顯深沈內斂。
這是個無論何時,都散發著令旁人膽駭的危險氣息的男人……
這時——
桃花瓣雨,突如而至……
紛紛揚揚,飄飄灑灑……
落英繽紛,美輪美奐……
小綺羅望著向她和她娘走來的人,眼睛一眨也不眨,那粉色的小淚痣令她看起來分外動人。
娘說過,看到這塊玉珮就向他們走過來的人,就是她爹。
「大叔?」她一雙盈滿水汽的機靈大眼睛在逐冥冽和流蘇兩個人之間來回逡巡,「大叔就是我爹嗎?娘,大叔就是我爹嗎?」
逐冥冽一直走到流蘇的面前,停住——
「是……是你……」流蘇微啟唇瓣,聲音顫抖著。
她只覺得整個人快要昏厥過去了。
尋找了那麼多年的答案,等待了那麼多年的人,毫無預兆的,突然出現在了眼前,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曾經在腦海中想過千千萬萬遍見面之後要說的話要做的事,此刻,竟然一個也用不上了。
她想要問他,這長長的六年,為什麼不來找她?
他是不是早就忘了當初那「本王會娶你為妃」的震撼承諾?
可是,問不出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只能站在原處,一動也不動,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看著眼前的男人。
逐冥冽低首,看著綺羅手中的玉珮,又抬頭望著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