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輕喘了口氣,隨即奔上前去,不顧紅花會的人怒目相視,驚慌的道:「不好了,不好了,打起來了。」
再見南山皺眉道:「什麼打起來了,說清楚點。」
我結結巴巴道:「這位大哥,我剛才下樓去替你們拿酒,卻聽人說,在街尾你們玲瓏閣的兄弟和紅花會的兄弟打起來了,還……還出了幾條人命呢。」
我話音未落,在場的眾人皆是大驚失色,再見南山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厲聲道:「說清楚點,在什麼地方?」
我肩膀一斜,咧著嘴擺出一付痛苦的模樣道:「大……大哥您輕點,我剛說了,就在街角,您從這酒樓的窗口就可以看見。」
再見南山眼中精光一閃,再不多問,立即撲向臨街的窗口,而紅花會的人和柳眉兒三人也隨後跟了過去。
我微微冷笑,活動著被再見南山抓疼了的肩膀,也慢慢走了過去,媽的,這老小子果然是個高手,一雙雞爪子還真是有點功夫。
走近窗口,我特意站在了柳眉兒的身後,這丫頭長的小巧玲瓏,個頭正齊我的鼻子,從她肩頭望去,剛好可以看見街尾的情形。
此時的鬥毆現場正是一片如火如荼的景象,隨著這場廝殺的深入,也就我上樓的這一小會工夫,竟是不知從哪又趕來了一群人。這群人分別身著黑衣與黃衫,正是聞訊趕來的玲瓏閣和紅花會的人。有了這群生力軍的加入,場中的情形愈發的混亂,雙方大有將這場鬥毆進行到底、不死不休的架勢。而就在此時,在那胡同口卻晃晃悠悠的走出一人,我一瞧,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可不就是那位鐵蛋兄弟嘛!
且說這鐵蛋兄眨著一雙小眼,迷迷瞪瞪的看了一會,隨即拉住一位紅花會的人就問了起來。被他拉住的仁兄許是剛趕來的,同樣不明所以,瞪著一雙血紅的牛眼哇啦哇啦的吼了兩嗓子,那意思大概就是會裡的某位兄弟被玲瓏閣的孫子給掛了。只是他這不說還好,一開口,還不等他話音落地,咱們的這位鐵蛋兄弟當即怒髮衝冠、雙眼沖血,從腰帶裡摸出一把很是拉風的雙截棍,嘴裡『啊打、啊打』的怪叫著,順手朝著身旁一玲瓏閣的哥們劈頭蓋臉的就砸了過去……
……看這場中情形,我不由生了些感歎,要說還是有組織的人好啊,平時沒病沒災的時候倒也算了,這要真是有了點什麼狀況,還真***有人頂你!
再見南山忽看向我道:「知道是為什麼打起來的嗎?」
我抓了抓頭,傻兮兮的笑道:「不太清楚哎,聽人說,好像是玲瓏閣的大哥們偏要買紅花會大哥的什麼『金槍不倒丸』,而紅花會的大哥卻偏不想將自己的『金槍不倒丸』賣給這位想買『金槍不倒丸』的玲瓏閣的大哥。但是,這位想買『金槍不倒丸』的玲瓏閣的大哥一定要紅花會的大哥將這『金槍不倒丸』賣……」
再見南山聽到此處,不由頭上冒出一絲黑線,一拍身邊窗欄怒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他這一掌拍出,立時將硬木做的窗欄擊的粉碎,隨後卻又借這一掌之力縱身躍起,如一隻大鳥般朝著街尾的方向撲去……
再見南山剛一動身,紅二便朝紅花會的人厲聲尖叫道:「都在這裡楞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幫忙!」
她這一叫,紅花會的人立時醒悟過來,當即拽出兵刃,便隨著紅二從這窗口跳了下去。
……呵呵,一群小樣的,我他媽忽悠不死你們!
窗口邊的柳眉兒忽輕聲一歎,眼中神色既有憂慮,亦有無奈,但那深處卻又有一絲的茫然。她忽抓住悠月的手道:「悠月,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悠月眨了眨眼道:「你是不是想讓我去找『一醉輕王侯』?」
柳眉兒苦笑一聲道:「不錯,你現在就去找他,而我去紅花會找紅一。這紅二和再見南山都是脾氣火暴的人,有他們在場,這場爭鬥只會越演越烈,所以……」
悠月撇了撇嘴道:「要我說,就由著他們去,現在的人把遊戲中的利益看的比現實中的利益還重,這幾大幫會遲早都要打起來的……」
柳眉輕蹙秀眉道:「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紅花會畢竟曾有我的一份心血在裡面,我……我一時還是忘不了。以後也終是以後,但這眼前,我卻不忍心就這樣在一旁的王侯對我……對我……」她說到此處,面上神色愈發矛盾,終是跺了跺腳,看著悠月道:「好妹妹,事不宜遲,你就聽了我這一回好嗎?」
悠月噘起嘴道:「好了,好了,就依你了。」她眼睛忽的一轉,又笑嘻嘻的道:「不過你得答應我,明天陪我去買今天看上的那隻玉鐲,而且……而且還得由你付錢!」
柳眉兒苦笑一聲,憐惜的擰了擰悠月這小妮子的臉道:「我答應你就是,別再磨蹭了,你這就和小木姐去吧。」
……看著這三人從樓梯口處消失,我撕去臉上的鬍鬚,朝著身後淡淡的道:「別鬼鬼祟祟的了,把你的煙桿遞給我。」
隨著我的話音落地,小手驚訝的臉從我的肩頭冒出,道:「老大,神仙啊!你怎麼知道是我來了而不是胖子老兄呢。」
我接過煙桿,哼了一聲道:「跟你說了多少回,讓你別再穿那雙破鞋了,你卻偏是不聽,就你那腳步聲,你要說是唱戲的來了,我也得信啊?」
此時,胖子的聲音也在身後響起:「老弟,這街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動靜?」
我瞥了一眼街尾越發激烈的場面,聳了聳肩道:「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小流氓打架鬥毆而已,走,走,沒什麼好看的,咱們上去接著喝。」
……上得樓來,卻是一番的沉默,小手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依然是海吃猛塞,而胖子卻一臉的心事,他忽皺了皺眉,終是忍不住開口道:「老弟,這……這不會是你搗的鬼吧?」
我笑道:「你以為呢?」
小手忽笑道:「胖哥,這還用得著問嗎,這種缺德卻又有著一定難度的事情,除了咱老大,還有誰做的來啊?」
我瞪了一眼小手道:「你丫住嘴,當心我跟你算以前的利息。」
胖子渾身肥肉一抖,道:「兄弟,你……你不是瘋了吧,這玲瓏閣和紅花會可不是好惹的啊!」
我微微一笑,看著胖子道:「不好惹也惹了,對了老兄,你說說和紅花會掐起來後,誰的勝算會更大一點呢?」
胖子沉吟片刻道:「不太好說……就說這玲瓏閣吧,它雖然不是以戰力著稱,但財力極其雄厚,其它幫會難望項背。不瞞老弟你說,我來這青龍城原本打算將裝備行一併開起來的,但這遊戲中,除了麒麟城和少數的幾個城市外,裝備一行幾乎被玲瓏閣壟斷,所以我也不得不打消了這個主意。但僅此一點上,就足以說明這玲瓏閣財力究竟有多雄厚了!」
胖子頓了一頓,又道:「至於這紅花會嘛,雖然今不如昔,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幾年的底子擺在那,何況它本就是以戰力在這遊戲中立足的。所以,這兩大幫會一旦開戰,這誰勝誰敗,實在是不好說。不過要是持久的打下去,我還是,這遊戲和現實中一樣,真打起來,玩的都是經濟,紅花會的勝機就看能不能速戰速決了。」
我笑道:「老兄,你當這酒樓老闆可真是屈才了,我或是紅花會,就憑你這腦子,怎麼著也能弄個狗頭軍師的當當。」頓了一頓,又道:「不過,這仗暫時恐怕還打不大,等紅一和那什麼一醉輕王侯趕來了,基本就要告一段落了。」
胖子苦笑一聲道:「老弟,你跟我說真話,你鬧這麼一出究竟有什麼原因嗎?」
我聳了聳肩道:「沒原因,就是開一玩笑,圖一樂呵,閒著不也是閒著嘛!」
胖子呆了一呆,道:「這……這玩笑開的也太大了吧?」
小手在一旁樂呵呵笑道:「胖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刺哥本就姓白,名開心,加起來就叫白開心,而且人送外號叫『逗你玩』。」
我靠,這死孩子,功力見漲啊!
我笑了笑道:「不過就是一遊戲而已,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吧,老兄你在這開店是為了賺錢,而我來這遊戲圖的就是一肆無忌憚,現實裡誰活的都不容易,遊戲中沒必要拘束自己。再說了,有我這一攪和,所謂的不破不立,這玲瓏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倒了,到那時,可不就輪著老兄你倒騰軍火了嘛!」我頓了一頓,又很深沉的道:「其實這遊戲和現實一樣,就是個大舞台,各人粉墨而飾,你方唱罷我登場,沒有誰可以永遠的站在這上面!」
小手揀了根魚刺在牙縫裡搗鼓著,問道:「那老大你呢,這舞台上你唱的是什麼角,主角,丑角,還是反串的花旦?」
我翻了個白眼道:「拜託大哥你問點有深度的問題好不好,這也用問?告訴你,你老大我誰都不是,我只管在台下收錢賣票看白戲!」
胖子卻仍是苦笑道:「你這原因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不過就像你剛才說的,等紅一和一醉輕王侯趕來後,這仗必定打不起來。這樣的話,你的主意豈不是落了空?」
我輕聲一笑,悠悠的道:「打不起來又如何,我本就沒指望他們今天就分個你死我活,你們且看下去吧……」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卻沒在往說下,也不敢在往下說。因為我這麼做的原因,其實只不過是想在這遊戲中埋下一顆種子而已,一顆混亂的種子、仇恨的種子,一顆深埋於各人心中的種子……而這樣的遊戲才是我真正想玩的遊戲……只是這話說出,的確是讓人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