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朱一銘如約拜見了沽源市市委書記梁之放。《《》》(lvex.)
對方對他的到來,開始的時候,表現出一份不冷不熱的態度,當朱一銘提到盧魁以後,對方的態度才有所好轉。這樣的情況,朱一銘一點也並不覺得意外,對方的是省委委員、市委書記,哪兒會把他這樣的小蝦米放在眼裡。
答應讓他過來,就應該說是很給面子了,哪兒還會再有好的態度,那可真有點癡人說夢了。朱一銘提到盧魁以後,情況隨即有了變化。
這段時間已經有風聲傳出來了,盧魁將繼崔楷文之後,出任省組織部長。這可是實實在在的省領導,梁之放作為一個市委書記就算再牛叉,還能不把省領導放在眼裡,那他可真是逆天了。
有了一個好的開始以後,下面的事情就好說了。當朱一銘提到化肥廠張大財的事情後,他注意到對方臉上的表情明顯有點不自然起來,這下心裡更加有底了。
朱一銘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梁書記,張大財的問題是他個人的問題,應該和市裡並沒有太大關係,領導們關注的也僅僅是他個人的蛻變,以及當初他是如何成為一廠之長的,他是不是有擔任這個職位的能力和資格。」
朱一銘覺得他這話已經說得非常明顯了,對方要是還領會不過來,那他這個市委書記也算是白做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聽了這話以後,梁之放的臉上的表情放鬆了下來,他想了一下以後說道:「感謝朱處長指點迷津,這個事情我們市裡確實有點顧忌,你也知道現在正值換屆的關鍵時候,維持地方的穩定是壓倒一切的任務,所以我們在這方面可能確實有點多慮了。」
儘管對方說道這兒以後,停下了話頭,但朱一銘並沒有接他的話,顯然他剛才那話剛說了一半,應該還有下文。(lvex._《《》》)
梁之放見對方一副穩坐姜太公穩坐釣魚台的架勢,心想,真看不出來這個年青人的定力竟如此之強,我之前還真有點小瞧他了。
朱一銘他們在沽源市督查的時候,雖然和梁之放一起吃過兩頓飯,但那些都是場面的交流,兩人並沒有太多溝通,所以梁之放對其人並不是十分瞭解。
梁之放假意思考了一番以後,接著說道:「朱處長,既然你把話說白了,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你剛才的那個話究竟是誰的意思,是你個人,還是……」
他說到這兒,故意停下了話頭,但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剛才說的那話,是代表你個人,還是代表著你身後的人。這話聽上去有點多此一舉的感覺,但梁之放卻必須要這麼問。
既然人家搞張大財並不是衝著他梁之放來的,他自然沒有必要再在裡面興風作浪了,但既然已經出手了,中途退出的話,總歸需要有個由頭。說白了,他這樣問的目的,只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這事,我雖然摻和其中了,但盧魁作為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發話了,我一個市委書記自然應該退出來。這既是對領導的尊重,也說明他梁之放是一個識時務的人。簡單的一句問話,裡面竟隱藏這麼多學問,真讓人眼暈。
至於朱一銘剛才那樣隨口一說,梁之放就相信了,這是不是有點不合情理,其實不然。僅憑朱一銘的一兩句話,當然不可能讓梁之放這樣的老江湖信服。他們這樣的市級大佬,對於省裡的風吹草動瞭如指掌,朱一銘和盧魁的關係自然瞞不了他。當接到朱一銘的電話以後,他又做了強化工作,瞭解得更為詳細。
這段時間,關於盧魁的消息很多,尤其是盧老逝世以後,大家才緩過神來,這位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竟然是這位共和國元老的兒子,這真是太讓人震驚了。都說做人要低調,不過低調成人家這樣的,還真是不多見。
有了這個前提以後,再聯繫到崔楷文本次換屆即將退居二線,於是關於盧魁即將繼任省委組織部一把手的消息,也就傳開了。
朱一銘聽了對方的這話以後,嘴角劃出一個弧度,然後把頭往對方跟前伸了伸,壓低聲音說道:「梁書記,你覺得我一個小小的處長,有資格說這話嗎?」
「哈哈,哈哈哈……」聽了朱一銘的話以後,梁之放大笑了起來。
朱一銘從梁之放那出來以後,感覺到渾身輕鬆。
對方最後不光答應不再從中作梗,而且表態會盡可能地去做張大財的工作。他的要求僅僅是這事不要牽連到他,並且對於他的去向,請盧魁在可能的情況下,幫著說一、兩句話。
朱一銘這才知道對方的去向基本已經搞定了,那就是和沽源市一江之隔的泰方市。雖然同樣是做市委書記,但這裡面的差別可大了去了。
沽源市在全省來說,位於中等偏下的位置,在十四個地級市當中,只在十名左右徘徊,而泰方市則是坐五望四。這裡面的差別有多大,通過這些枯燥的數字根本無法表現出來的,只有親身經歷,才能體會到其中的天壤之別。
黎兆福能去泰方市做一把手,無疑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的。這可能是他壓著張大財事情的一個重要原因,雖然其中也排除張大財的老婆黃美琳枕邊風的作用。這些和他所關注的泰方市市委書記比起來,就變得微不足道了,所以他一口就答應了朱一銘的要求,以期換來盧魁對其仕途上的助力。
雖然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朱一銘還是決定趕回長海市去。他們在泰方市的督查已經結束了,他作為督察組的組長仍待在這兒,要是被人注意上,也夠他解釋一頓的。現在既然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再待在這也沒什麼意義了。
第二天,朱一銘起床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給盧魁打電話,向他匯報昨天去沽源市的情況。
聽了匯報以後,盧魁還是很開心的,只不過他並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低聲吩咐道:「一銘呀,現在看這事的態勢應該不錯,不過最終的結果怎麼樣,還不能肯定,所以我們不能太樂觀,想想還有哪些地方做得不是太到位的,及時彌補。」
「好,盧叔,我知道了。」朱一銘說道,「這段時間督查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了,我這邊正好也沒有什麼事情,我把這個再好好琢磨琢磨。」
「行,那就這樣吧,有什麼情況的話,我們爺兒倆再交流。」盧魁說道。
儘管整個通話過程,盧魁都表現得很低調,但最後這句還是暴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看來就算再會偽裝的高手,在不經意之間,也會流露出自身的真情實感。
接下來的幾天,朱一銘都一直在研究這個事情,他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再努力一下,可是究竟是哪兒,一下子還真就想得起來,搞得他很是鬱悶。
六月底,朱一銘和黎兆福同時完成了對全省幹部作風的督查工作,兩人帶著手下的人,一起回到了應天。
在這之前,鄒廣亮就已經代表部裡和兩個組長分別取得了聯繫,給他們督察組的人放假一周。那意思是他們連著幾個月在下面奔波,這也算是對他們的獎賞。
朱一銘雖然非常想念遠在肥城的妻兒,但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他自然不可能過去的。只有通過電話和網絡,與她們娘兒倆聯繫,以慰藉他的相思之情。小毛毛現在已經六個月了,已經能通過電話和朱一銘依依呀呀的交流了。朱一銘雖然聽不懂他的意思,但臉上的笑容卻始終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