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楷文聽了這話暗暗點了點頭,這並不是一個不知進退的年青人,許多人遇到領導幫著撐腰的時候,往往都會輕描淡寫地說兩句.這兩句話看似很簡單,實則都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藉著領導的威信來確立自己的地位。雖然這樣做,也沒有什麼大的不對,但總歸有種拿領導當槍使的感覺,誰也不喜歡別被人利用,更何況做領導的呢?
崔楷文看看差不多了,便準備離開了,他只要往這一站,什麼都不要說,目的就已經達到了,何況現在多少也說了兩句。他站住身子,笑著說道:「一銘處長呀,三處的事情我可就交給你了,要是有什麼差錯的話,我可是唯你是問呀,哈哈哈!」
朱一銘聽後,連忙說道:「請部長放心,我雖然是個新人,但有這麼多人的支持,三處一定不會拖部裡後退的,大家說說吧?」
聽了朱一銘的話後,其他人忙不迭地點頭。大家心裡暗自想道,看來這年青的處長還是不錯的,當著大領導的面,還給我們這些小蝦米說話的機會,貌似並不像某人說的那麼不堪嘛!
「好,好,你們忙吧!」崔楷文說完以後,轉身往外走去。朱一銘連忙緊跟了過去,現在他是三處的主人了,部長要走,他自然應該送一送。他剛才就已經琢磨好了,一會將對方送到樓梯口就行了,要是直接送到三樓去的話,那就太誇張了,並且顯得有點恃寵而驕的意思。
崔楷文知道朱一銘跟在他的後面,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這年青人確實不錯,進入角色很快,反映也足夠迅速,相信工作能力應該不會差。到了崔楷文這個高度,這個年紀,爭權奪利的心已經淡了,只要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再發掘一些好的苗子,就挺知足的了。
一路上,崔楷文都沒有再和朱一銘說話,剛才該給的面子已經給了,作為省委組織部的老大該端的架子還是要端的。
眼看到樓梯口了,朱一銘剛準備向崔楷文說聲再見,突然鄒廣亮在秘書申強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這一幕看得朱一銘一愣一愣的,剛才對方還好好的,怎麼這一會功夫,就又瘸又拐了呢?他下意識地認為對方是裝的,不過看他臉上那痛苦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朱一銘還真有點被蒙住了的感覺,於是決定好好聽一聽,看對方會怎麼說。
鄒廣亮在距離崔楷文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然後勾著腰,低著頭,恭敬地叫道:「部長,您好!」
崔楷文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停步,隨口問道:「廣亮有事?」
「沒……沒,我……我這腳崴了,所以剛才才讓秘書送朱處長過來。」鄒廣亮結結巴巴地說道。
要說平時鄒廣亮雖然也非常尊重崔楷文,但是也絕對沒到這種地步,今天這也算是做賊心虛吧,再加上右腳的腳踝處一陣一陣鑽心的疼,他都懷疑是不是骨頭出了問題,所以此刻完全是一副手足無措的姿態,哪兒還有半點剛才在自己辦公室裡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崔楷文聽了這話以後,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往前走著,又走了兩步,像猛地想起什麼似的,微微轉過頭來說道:「腳崴了,就去醫院看看呀,你跟過來幹嘛呢?」
鄒廣亮聽了這話以後,激動地說道:「沒事,沒事,不是一會要開碰頭會嘛,完了再去醫院瞧瞧!」
他說這話的時候,崔楷文已經上了樓梯了,並且沒有留步的趨勢,直接往上面去了。鄒廣亮剛準備抬腳上樓,猛地一陣鑽心的疼痛,只得放棄了,在秘書的攙扶下往電梯處走去。
朱一銘本想上去幫一把,猛地想起某人此時可以說是出了一個大醜,這時候要是上去扶他的話,估計屬於沒事找抽型的了。想到這以後,他衝著鄒廣亮和申強點了點頭,便轉身往三處走去了。朱一銘邊走邊想鄒廣亮的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功夫腳就崴了,並且照剛才的情況看,應該不是忽悠,百分之百是真的。
此刻最為鬱悶的其實是鄒廣亮,朱一銘剛才走了以後,他在辦公室裡面很是得意,心想,總算狠狠陰了這小子一把。這段時間鄒廣亮一直很鬱悶,先是三處處長的位置,後是徐城市的副市長,本來這兩個位置他都是志在必得的,但是結果兩隻煮熟的鴨子卻全都飛了。
這一切都和這個叫朱一銘的年青人有關係,本想去黨校的時候好好羞辱對方一番。誰知那個叫關長浩的卻從半路殺出。不光不給半點面子,最後還讓自己出了一個大醜,在大庭廣眾之下摔了一個四腳朝天。這消息第二天就傳遍了應天官場,一時間,大家都將其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讓他狠狠出了一下名,只不過這樣的名,他寧可不要。
想到今天終於狠狠擺了朱一銘一道,他這心裡就開心得不行。幹部三處裡面本來就有黎兆福在那坐鎮,現在朱一銘第一天上任,自己直接打發秘書將其送了過去,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三處的那些傢伙一看就心領神會,往後的話,這個朱一銘可有好果子吃了。
鄒廣亮早就打定主意了,你們既然一定要讓這個年青人去三處,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他到時候要是幹不下去,自己提出要走的話,我看你常務副部長的臉往什麼地方放。
鄒廣亮主要針對的還是盧魁,他雖不敢明面上和對方叫板,但是在背地裡使點手段,他可是絕不會手軟的。
正當他在洋洋得意之際,秘書申強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邊跑邊氣喘吁吁地說:「老……老闆,不好了,大……大老闆來了。」
鄒廣亮一聽,崔楷文來了,連忙站起身來準備出去迎接,他心裡很清楚組織部裡只有一個大老闆,那就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崔楷文。
看見老闆的動作以後,申強連忙說道:「老闆,不是到這來了,而是……」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鄒廣亮怒了,大聲訓斥道:「你早晨是不是把漿糊吃下去了,你看看從早晨到現在都辦的什麼事情,究竟怎麼回事,想清楚了再說。對了,我不是讓你去三處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
申強也知道自己剛才不對,話沒有說清楚,讓老闆誤解了,連忙定了定神,把他剛才準備送朱一銘去三處的時候,在半路上遇到崔楷文,然後對方說他要到三處辦事,讓朱一銘和他一起過去的事情,詳細地說給鄒廣亮聽。當然其中略去了他回答崔楷文的那句——我送朱處長去三處,他那話乍一聽沒有錯,秘書在很多時候確實是可以代表領導的,但是當著崔楷文的面說這樣的話,那可就太把豆包當做乾糧了。
聽了申強的話以後,鄒廣亮終於明白過來了,敢情崔楷文親自送朱一銘上任去了。意識到這個問題以後,他真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本想好好擺對方一道,想不到最終竟掉溝裡的還是自己。
崔楷文這樣做很顯然有兩個目的,第一,為朱一銘撐腰,第二,表示對自己的不滿。鄒廣亮並不認為朱一銘和崔楷文會有什麼聯繫,對方這樣做,可能主要還是想給盧魁一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