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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八十二章:雛龍元祖兩成空(二) 文 / 十二龍騎

    朝陽天師身為正一道掌教,是天下道教諸宗派同推崇的盟主。其權柄聲望,皆是顯赫無比。當年太子楊勇一來為了鞏固儲位,二來也確實存心向道,故此不惜以堂堂太子,未來國君之尊,親上終南山正一宮,向朝陽天師行跪拜大禮,以豐厚條件聘請他為師。至此,朝陽天師無論聲名威望,都到達了顛峰,甚至與天子楊堅相比,也是不遑多讓。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員以及各地門閥世族,皆爭相邀請朝陽天師前己家中談玄論道。當然,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被正一道掌教放在眼內,並且屈尊上門開講的。但,無論那份名單怎麼擬也好,李家作為當朝四大門閥之一,必定是位列其上之前矛的。故此無論李淵抑或李神通,都曾經不止一次地和朝陽天師面對面地交談過,對於這位道家高人的相貌,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然而今時今日再相見,朝陽天師身上變化之大,卻竟令兩兄弟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夜之間,月光以下,正一道掌教身著紫綬卦道袍,頭頂雲紋沖天冠,意態優雅出塵,表面上看起來,彷彿仍是一派有道之士的模樣。但縱使五官仍與昔日相同,在那眉宇之間,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絲絲乖戾陰狠的邪惡之意,以至於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無比妖異。再加上他談笑殺人的狠辣手段,那管李淵和李神通都自負勇武,這剎那間,兩兄弟仍是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同時下意識地緊握雙拳,凝神戒備。

    李淵徐徐吐口長氣,勉強將心中驚惶壓下,拱手道:「許久不見,天師風采依舊,可喜可賀。不知道天師深夜入我留守府,究竟有何貴幹呢?」

    朝陽天師陰側側笑道:「什麼風采依舊,全是廢話。正一道遭逢大劫,我教中門徒幾乎全被極樂邪宗那老賊禿趕盡殺絕,有什麼可喜,又有什麼可賀?唐國公,明人不說暗話,本天時今日前來,是要想你取回一件寄存在你家已久的事物。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本天師心情好了,自然就不為難你們。否則……嘿嘿。」

    李虎當年所用的戰甲,原來就是上古大天妖遺物。而眼前的朝陽天師,也已經化身蛻變為朝陽天妖。這其中的種種曲折離奇,當真匪夷所思之極。任憑李淵再精明也罷,卻又怎能想像得到了?他自然而然便皺起眉頭,道:「天師說笑了。我們李家與正一道素來並無什麼特別瓜葛,天師又怎麼會有東西寄存在鄙處?天師該不會是搞錯了?」

    天妖戰甲和天妖妖魂本為一體,哪怕彼此相隔千里之遙,仍能互相呼應。不然的話,以天襲大,朝陽天師又如何能夠就找得到太原城裡來?如今妖魂與戰甲之間,彼此距離已經近在咫尺,那份感應之強烈,更令他渾身也脈沸騰。此時此刻,他遍體上下裡裡外外,每分每寸的每個細胞,都正發出無聲的咆哮,催促著要他趕快進入祠堂裡面去,把原本屬於自己一部分的那股力量重新拿回來。如此這般,朝陽天師哪裡還有心情和對方多說廢話?他面色一沉,喝道:「本天師怎麼會錯?快讓開!」身影一晃,如鬼似魅地欺近至大門之前,重拳如雷,「泰山崩」疾轟李神通面門。

    正一純陽原本是道家玄門正宗的絕學,朝陽天師蛻變為妖之後,此刻再重施生前故技,其殺力非但絲毫不減,更增添了幾分陰柔詭異的森森妖氣,令人最是難防難備。幸虧李神通早已全神戒備,驟見對方發難,他也不假思索,當即揚聲怒喝,雙掌合併當頭疾劈。剎那間紅光大盛,有尊古樸威猛的神袛形相隨招顯現,灼熱熾烈,似要焚盡天下,正是李神通自創絕學神行的一式「祝融浴火」!

    拳掌相交,雙方各無退讓之意,皆是全力以赴。霎時間,震耳欲聾的轟然爆裂聲驚天炸響,兩道人影隨之乍合又分。朝陽天師退回原地,面上青氣一閃即逝。李神通則踉蹌倒退三步,膝間發軟,不由自主地頹然半跪,嘴角邊已滲出了縷縷殷紅絲。雙方強弱之勢,不問可知。李淵固然素知朝陽天師的厲害,可是也沒想到已經練成熊膽奇,力比自己還要更渾厚三分的堂弟,居然仍舊如此不堪一擊。他心中正慄然驚懼,忽然又是「砰∼」的震響,祠堂大門之上懸掛的「李氏家祠」那四字牌匾經受不住震動,直挺挺地摔落地上,激起塵埃無數。塵埃未落,朝陽天師又是一晃,揉身再上。凜冽寒流席捲四方,其凍直入骨髓。至陽生至陰,這著「玄冰結」威力之盛,便絕不在宇文家祖傳的冰玄勁之下。

    李神通與敵人硬拚一招,體內氣紊亂,此刻還未來得及將之調順。眼看朝陽天師氣勢洶洶地殺到,卻是有心無力。李氏家祠內雖然沒什麼貴重東西,可是家族宗祠向來是一姓一閥的根本重地,豈容外人隨便亂闖?唐國公雖然素有「李老嫗」的外號,被人譏笑其格偏向綿軟。可是在這種關係到家族尊嚴的問題上,當真半點也不綿軟。電光石火之際,李淵身上同樣透射出熾熱火勁,低頭怒吼,似狂牛衝陣猛地撲出。彼此極冷極熱的內家真氣相互激盪,還未正式硬拚,已將方圓三丈內整片空間的空氣都蒸發出大片煙霞瀰漫,視野全被遮蔽,直是對面不見人。

    說時遲那時快,兩者堪堪拳掌相觸,朝陽天師正要發勁以冰克火,李淵手書屋無敵龍腕驟然一沉,隨即化拳為爪,猛地抓住了敵人手腕急抖。本來極剛猛雄渾的簡單拳招,忽爾變為極小巧細膩的摔跤手,當中轉折正如行雲流水,全無半絲煙火氣可言。朝陽天師但覺自己掌上所發勁力全然落到了空處,全身一虛,登時如騰雲駕霧地被對方扯上空中轉了半圈,「啪∼」地重重摔落地面。地面堅硬光滑的青石板,當場被重重砸出個深達半尺的大凹坑。李淵以戰陣七式之「火牛陣」一擊得手,卻也情知只是出其不意,萬萬沒可能就此令對方失去戰鬥力。正所謂「宜將余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當下屈膝半跪,撮掌成錐,斷聲大喝一錐鑽下,手上雖無兵器,可是這著「鋒矢陣」勁力高聚焦集中,殺力之強,哪怕鋼板也能將它硬生生捅破個大洞。倉促之際,朝陽天師未能來得及起身迴避,卻是深深吸口氣,大喝道:「滾開!」

    聲尤未落,純陽真氣全身,充盈奇經脈,有諸內而形於外,凝成防護力不下於金鐘罩十二關無罩門境界的「乾坤身」。李淵的手錐剛剛觸及敵人胸前道袍,早驚覺敵人罡氣堅固得宛若金石,自己非但攻之不入,反而有股熾熱中夾雜陰寒的古怪勁力似海嘯山崩般反震而出,其勢洶湧澎湃,絕不可擋。唐國公當機立斷,明知不可即不為之,展開「靈蛇游」身飄然退後,胸口間卻已傳來一陣鬱悶。

    連接兩番出手,非但皆未能如想像中一般勢如破竹,反而自己吃了個小虧,朝陽天師自是大怒如狂。不過此刻最緊要的始終是盡快取回天妖戰甲,故此雖然震退李淵,卻也並不追擊。他手不動,足不抬,形如殭屍般直挺挺彈起,轉身又往祠堂大門衝去。只可惜耽擱了這片刻時光,李神通早已調順氣,恢復十足戰鬥力,移身依舊擋在大門前,怒吼道:「賊妖道,休想前進半步!」雙掌縱橫交錯,水神工形相推動澎湃急流,滔滔不絕地當頭冚淹。這著「工移川」殺力也並不甚大,可是「天狹柔莫若水」。李神通情知依靠自己一人之力萬萬沒可能擊敗強敵,此招之真意便只在於拖延時間。朝陽天師心急要衝破這層障礙去取戰甲,難免心浮氣躁,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時間反而更加衝不過去。

    太原留守府是何等地方?李閥又是何等樣的人家?其防衛森嚴之處,書屋無敵龍即使與大興城太極宮相比,也不過只是稍遜而已。他們幾人在這裡大打出手,鬧得地動山搖的模樣,早將負責府內守衛的家將驚動。正糾纏之間,只聽院落外面腳步聲紛疊而起,隨即就有大群人各執刀槍弓弩,手持火把趕了過來。當先者是名少年,他驟見李淵正盤膝坐在地上,面色蒼白地運氣調息,心中不由得一陣大驚,失聲喊道:「爹!?」

    「建成?你來幹什麼。」李淵所受內傷並不嚴重,一瞥眼間看見自己的長子李建成帶著大批人馬趕到,心下不安反驚。他霍然起身,怒道:「敵人厲害,你快快退避,不可胡亂插手。李進,好好保護公子。李爵,帶弓弩手將四周屋頂佔了,敵人若要逃走,就亂箭齊發,將之格殺當場。」

    李進李爵二人,都是李閥中心腹家將首領,當下皆是凜然領命。李建成此時卻已看清楚了場中情況。只見李神通豁盡全力和朝陽天師拚鬥,卻兀自只是有守無攻,當下又驚訝又害怕。他眼珠急轉,從身邊家將手上搶過一柄線條優雅,造型酷似新月的大刀,運使全力向父親拋出,叫道:「爹,使兵刃!」

    此刀名為「大帥」,雖然並非神兵,但也是百煉而成,吹毛斷髮的利器。李淵執刀在手,氣勢驀然為之大壯。他潛運戰陣,暴烈罡風旋捲綻射,聲勢強橫,令正自向李神通狂攻猛打的朝陽天師也登時為之一窒。快如迅雷不及掩耳,唐國公震聲大喝道:「賊妖道,受死!」「鋒矢陣」一招三式,同時分化出三個李淵,從左右後三個方向包抄殺上,攻勢之刁鑽猛烈,直是空前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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