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神兵天子

第7卷 妖惑眾生篇 第524章 興師問罪見真章(二) 文 / 十二龍騎

    第524章興師問罪見真章(二)

    識海念境之中的精神決戰,此刻只是剛剛開始。伏難陀施展瑜珈秘術,倏地踢出詭異絕倫的一腳。眼看著堪堪將要踹中河南王的丹田氣海,楊昭突然扭腰轉身,借助那反向旋轉的力量硬生生向橫裡移開半寸。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就是差了這麼半寸的距離,天竺狂僧腿上力量已盡,赫然只踢了個空。緊接著,楊昭閃電般探出右手,緊緊扣住伏難陀小腿,借勢衝前,「呼」地重拳出擊,對準對方面門狠狠砸下。

    這下反擊來得更快更怪,直教伏難陀再沒辦法可以騰挪迴避。他冷哼著劈手一掌擊出,以攻對攻。拳掌交拼,「蓬」的震響噹中,爆炸氣浪洶湧迸射,將兩人也各自向後震開。天竺狂僧趁勢凌空翻個觔斗,從容著地。正要重新再組攻勢之際,卻猛然驚覺身後勁風颯然。「雷神疾電」速度之快,天下間當真無人能。只在這須臾之間,楊昭早閃身繞到敵人身後,「金剛解肌」重拳疾轟,正中伏難陀背心!

    正宗金剛解力度千均,饒他伏難陀修為再深,亦絕不容易承受。假若當真被轟個正著,那麼這場精神拚鬥便再沒有必要繼續下去,可以宣佈提前結束了。剎那間,天竺狂僧面色發白,再顧不上擺什麼高手架子。他不假思索地二度祭起瑜珈秘術,整個身體也像曬乾的蝦米般弓腰彈起,雙膝屈曲貼胸兩手抱膝,頭卻塞進自己的腿間,形成一個怪異之極的大肉球。驚險萬分地好不容易才堪堪逃過這奪命一拳。緊接著,這大肉球「咕嘟嘟」滾至楊昭胯間,四肢擴張,雙臂撐地,左右腳分向沖天踢出,直取小王爺下巴。

    這著攻勢又快又怪,楊昭冷笑道:「嘿,梵我不二好了不起麼?看本王破你!」話聲未畢,他忽爾兩腳收起,變成盤膝凝坐半空,兩手往前虛拍,又是以片紙之差,讓伏難陀攻勢完全落空。可是他下半身雖然端坐不動,上半身卻似脊椎骨從中折斷了一樣向後翻出,雙手既如鋼刀巨斧,又似攻城鐵錘,從絕不可能的角度,以絕不可能的方式,依舊疾攻天竺狂僧後背。

    河南王這下變招,絕對大大超乎伏難陀意料之外。倉促間再無從閃避抵擋。「蓬」的悶響聲中,他結結實實地挨了下狠的。兩臂撐地的倒立姿勢再也維持不住,身不由己,「咕嚕嚕」著地滾出。狼狽得簡直無以復加。楊昭則像一根被人用力拉扯之後,驟然反彈復歸原位的竹子般,拗腰恢復正常姿勢,雙膝盤坐著徐徐落地,笑道:「伏大師,本王的梵我不二練得怎麼樣?若有什麼不到之處,還請指教啊。」

    剛才楊昭這下怪招,不折不扣,正是貨真價實的梵我不二**。這套源於古婆羅門教的武學,正是極樂正宗之嫡流秘傳。當日蜀王楊秀起兵謀叛,小王爺則率軍前往平亂。出發之前,摩訶葉曾經將梵我不二心法傾囊相授。雖然之後楊昭因為另有際遇,所以並沒有花費太多心機與時間去鑽研,但其中訣竅,卻已經爛熟於心。此時他修為與當日相比,已經有了飛躍性的提高,彼時此時之高下,再不可同日而喻。故此雖然未經苦修,可是這一連串似乎根本違反人體結構的怪異動作在他做來,根本好似吃飯喝水般,再也自然不過。其純熟程度甚至連伏難陀這在其中浸『淫』了數十年的瑜珈高手看來,也是全然無可挑剔。

    高手相爭,尤其是到達楊昭和伏難陀這種層次的高手,雙方拚鬥之時,決定最終之成王敗寇者,往往只是彼此於不經意之間所流露而出的一個微不足道之破綻。伏難陀的精神修養固然深不可測,而配合他這身瑜珈秘術而制定的戰術策略,不但能夠令敵人生出有力難施、白花氣力的頹喪無奈感覺,更可以在有效削弱敵人戰意鬥志之餘,奇兵突出,無中生有地在敵人身上製造出破綻,再一舉施展致命重擊。

    可是現在,楊昭卻展示出了絲毫不遜於伏難陀,甚或更有過之的瑜珈秘術造詣。這無疑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令天竺狂僧感覺自己的底牌也被對方掌握在手,自然而然地,便生出了一股沮喪與挫折的情緒。長此以往,則戰敗的下場絕對無法避免。

    伏難陀畢竟修為深湛,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打敗的。只在彈指之間,他已然拋棄雜念,重新進入到與梵天結合的不二狀態之中。肩不動,足不抬,天竺狂僧驀地彈起身來立定,單掌直豎胸口,作出問訊的姿態。朗聲道:「我是梵,你是他;你是梵,我是他。梵即是我,我即是他,他即是梵。如蛛吐絲,如小火星從火跳出,如影出於我,假若河南王能夠明白此中奧義,才能夠知到何謂真正的梵我如一。而你現在所領悟者,不過皮毛虛相而已。就像中華俗語所說,班門弄斧,何足道哉?再接貧僧這招吧。」

    說是要楊昭接招,實際上伏難陀卻並未有真正出手相攻。話聲甫落,他所有動作都頓時斂消,就如同一口釘子般牢牢釘在地下,身子卻不斷擺動。既似要往前仆,又若要仰後跌,怪異至極點。如此招數,不禁令人心中生出某種詭奇古怪的感覺。在楊昭感覺之中,更意識到對方已經和梵天聯成渾然不分的一股力量。若再向他強攻,就等若向整個秘不可測的梵天挑戰。

    然而,若說伏難陀與梵天渾然不分,那麼楊昭同樣和已經脫離天命所能夠控制之範疇的六神同存共在。他輕聲低吟,雙掌合什一拍,天心當即浮現胸前。原本自信可以感應一切,控制一切的天竺狂僧,立刻發現河南王赫然已經從自己的靈覺當中徹底消失。已經將對方牢牢鎖定的氣機,登時完全落空。

    伏難陀原本正憑借這股鎖定對方的氣機,源源不絕地向敵人施加壓力,要讓河南王感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與梵天對抗,以至鬥志與氣勢都被大幅度削弱,自己自然就勝券在握了。那情景約略就和兩人相互角力,雙方各自全力向前推相似。可是這下一落空,等於楊昭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抽身而退,伏難陀假若不能及時收住力量,立刻就要暴露出足以致命的破綻。

    剎那間,伏難陀心神劇震,若隨風擺柳般的姿勢當時全然消失,眉宇間流露出極古怪的神色。不假思索便是一聲大叫,倒翻觔斗,向後急退。這一刻,這天竺狂僧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河南王的可怕,明白自己在這識海念境之中,再沒有辦法可以將之擊敗。繼續糾纏下去,殊屬不智。趁著與梵天結合的狀態還沒有消失,他當機立斷,將全部精神力凝聚於一點,向虛空猛地轟出。

    「咯咧」的崩潰破碎之聲,同時從楊昭與伏難陀心底傳出。兩人身體都是微微晃了晃,眼眸內異芒收斂,其意識已經從那疑幻疑真的識海念境裡退出,重新歸返現實。楊昭氣定神閒,雙掌合什,姿勢與念境當中無異,只是胸前並無浮現天心。只因為他已經能夠做到將天心收放自如,天心要來便來,要去便去,卻不似伏難陀,必須輔助以瑜珈秘術,才能和梵天結合。而一旦這種結合的狀態被破壞,天竺狂僧自身所受的反噬,同樣也是厲害無比。相比小王爺的凝立如山,他甚至無法在原地立足得住,「蹬蹬蹬蹬蹬」向後連退五步。神色雖然仍一如往常,但那抹陡然湧上面來,而且良久不去的暗紅色,卻已經將他的真實情況徹底出賣。

    剎那萬念,世間速度最快者,正是思想。所以識海念境中的精神決戰,縱使一切也無比真實,惟獨在「時間的流逝」上,與現實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兩人在識海念境相互火拚這麼許久,可是事實上,從第三者眼中看來,也不過僅僅半瞬時光而已。他們只知河南王送走獨孤皇后等一行人,然後回過頭來和伏難陀相互對望一眼。緊接著,伏難陀就踉蹌退後,眉宇間流露出又驚又恨的神情,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識海念境中的任何行為,均為因為氣機交感,從而真實反映在現實的肉身之上。伏難陀被楊昭破去了與梵天相結合的狀態,胸中氣息翻湧,真氣紊亂,直是難過得言語無法形容。喉頭發甜,忍不住就要張口噴血。只是他心知自己這一口血噴出去,自己氣勢戰意便要大減。此消彼長之下,情況更加對自己不利。故此他強行將這口血嚥下,隨即深深吸口氣,將氣血迅速平復而下。凝聲道:「河南王……」

    「真如靈神,以生氣為質,以生命為身,以光明為體,以空為性,以梵為本源。遍佈一切,貫通一切,其細小處如米黍,大處比天大,比空大,比萬有大。但在本性而言則毫無所異,皆因梵我不二。故死前之念最為關鍵。如能還梵歸一,發見真我,將是修行者最大的福份。」

    未等伏難陀說話,楊昭已然低聲長喧聲佛號,隨即提氣縱聲,將這段話悠悠念了出來。頓了頓,隨即又道:「精者身之本,兩精相搏謂之神,隨神往來謂之魂,並精出入謂之魄,心之所倚謂之道,故知天人交感,是陰陽應像也。天人合一,便不可分割。伏難陀,你認為如何?」

    伏難陀是天竺人,膚色原本黝黑。他身受內傷,面上湧現暗紅色,可是乍聽楊昭念誦,霎時間高瘦如竹竿般的身軀又是劇震,臉色再轉趨為慘白一片,幾乎全無人色可言。他不可思議地圓睜雙眼,嘶吼道:「你……你……這是……這是我苦心鑽研而出的修行心法,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昭所念誦的東西,前者正是伏難陀梵我不二**中最核心精要的秘訣,後者則是來自無字真經。兩者雖殊途而同歸,但相比之下,自然是無字真經的心法更加深入玄妙。這等於是一個人花費畢生心血去鑽研學問,卻忽然發現,這門學問不但早有人將之研究到無比透徹的地步,而且更掌握了更上一層的深奧學問,自己的畢生心血,原來全是做了無用功,心中所受打擊之沉重,當真可謂無以復加了。

    楊昭懂得無字真經的心法,將之隨口朗誦出來,自然絲毫也不為難。而他為什麼也能念誦梵我不二**的心法?那自然是因為開了「穿越者」這個超級金手指的原因了。人類的記憶力,是最為奇妙的一回事。嚴格意義上而言,所有人都天生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只是因為後天的原因,不能將這種能力很好地發揮出來罷了。但楊昭進入識海念境,記憶力比起現實中更強大了無數倍。忽然想到自己曾經看過這段話,於是隨口念誦而出,果然大收奇效。

    此時此刻,眼見得伏難陀一副大受打擊,搖搖欲墜的模樣,小王爺心中禁不住暗暗偷笑。他不屑輕哂,冷冷道:「梵我不二又算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了?也就只有你這種井底之蛙,才會對之視若珍寶,整天掛在口邊,到處向人宣講。當真何其淺薄,何其可笑?」

    河南王這兩句話,實在算得上無比刻薄。唇槍舌劍,對於這天竺狂僧而言,可比起什麼神兵利器都還要更加厲害了。瞬息之間,伏難陀生出被小王爺看通看透的可怕感覺。既不可攻,又不可守,進退維谷,左右為難,難過得言語無法形容。突然間,他胸膛內剛剛好不容易方才壓下平復的傷勢,再度猛烈發作出來。氣血激盪,再不能抑制。儘管萬般不情願,可是仍舊不得不張開嘴巴。血箭當即「哇」地急噴而出,竟將自己胸前的衣衫,也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