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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神州龍脈篇 第75章 相濡以沫 文 / 十二龍騎

    第75章相濡以沫

    楊昭只覺得臉頰一陣火燙,那程度竟似乎比火麒麟內丹發作,還要更加熱上幾分。幸虧這裡黑燈瞎火,有什麼異樣別人也看不大清楚。當下厚起臉皮反駁道:「怎麼就無恥了?男歡女愛,天經地義,反正咱們兩情相悅,遲早也會走到那步的。現在不過稍微提前幾天洞房罷了,打什麼緊。」

    梵清惠咬起下唇,恨恨道:「什麼兩情相悅。要不是明月妹妹當時以為……哼,怎麼可能便宜了你這賊!」

    楊昭涎著臉笑道:「她未嫁我未娶,說什麼便宜不便宜的。這趟回去以後,我馬上就稟告父王和母妃。明媒正娶,花八人大轎抬她過門。從此明月再不用再輾轉豪門之間以色娛人了,多少人羨慕都來不及呢。」

    梵清惠神色稍緩,冷冷道:「說得出,就要做得到才好。假若膽敢負心薄倖,哼,清惠定會替明月妹妹取回公道!」頓了頓,厲聲又質問道:「那麼唐鍾情又是怎麼回事?楊秀說你和他有私情,是不是真的?」

    楊昭這次倒不臉紅了。理直氣壯道:「錯!不是有私情,是那騷……那女人棄暗投明,主動向本王揭發楊秀的奸謀。」

    「呸,虧你還好意思說。」梵清惠啐了一口,怒道:「唐鍾情再怎麼說也是你嬸娘,你居然連她也……也……簡直是罔顧禮法,寡廉鮮恥,連禽獸都不如。」

    楊昭自己也心知肚明。唐鍾情好歹也還是楊秀庶妃,雖說當時最後搞成那樣,也可以辯解說是她咎由自取。但無論如何,自己吃掉唐鍾情這只餃子從儒家倫理上而言確實說不大過去。可是被當面罵什麼禽獸不如,也實在太掛不住面子了。一時間惱羞成惱,強詞奪理道:「嘿,可別忘記。本王乃是極樂正宗弟子。本宗的宗旨正是從**入手,最終達至解脫煩惱,涅盤證果。有緣同歡,是為極樂,什麼人倫禮教,統統都是騙人的鬼扯罷了。又不是那種死讀書的窮酸儒生,居然也信這套?哈,真正好笑得緊。」

    梵清惠側轉臉龐,不屑道:「滿嘴歪理邪說。想不到你武功沒學到摩訶葉的半分,這信口雌黃的本事倒學了十足十,果然正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假如早知道你本性這樣無賴更兼無恥。當日清惠也不必冒險入極樂寺了。」

    楊昭笑笑,道:「這叫表裡如一,真情真性。比起那些人前道貌昂然,人後卻卑鄙猥瑣;明面上仁義道德,肚子裡男盜女娼;口頭叫哥哥,手上掏傢伙的偽君子強吧?對,不用亂猜,我就是說哪個寧道奇。這賊道士究竟是副什麼嘴臉,這次總看得清清楚楚了吧?難道喜歡我像他那樣?」

    梵清惠聞言先是一怔,本能開口道:「我……寧……其實……」話到唇邊,卻發現自己實在無話可說。事實擺在眼前,寧道奇的所作所為,分明就是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只要可以顛覆楊氏江山,他甚至不顧天下千千萬萬老百姓的死活,蓄意挑動楊氏內訌。縱然理智上接受不了,可是鐵證如山,豈容抵賴?

    什麼大義凜然的道理,什麼楊氏當滅李氏當興的天命,什麼救世普渡的理想……過去二十餘年奉為圭臬深信不疑的東西,統統都褪取了表面那層金漆,暴露出內裡的泥塑木胎。頃刻間,來自慈航靜齋的美女劍手神色黯然,只覺心灰意冷,萬念懼灰。非但再不想多反駁什麼,甚至竟似連說話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楊昭等了半晌,也聽不見對方回嘴說話,奇道:「喂,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忽然間……覺得很累。」梵清惠語氣中確實帶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幽幽道:「你走吧。人家現在只想清淨一下。」

    「說什麼傻話。」楊昭收起之前那副沒半點正經的模樣,正色道:「也不看看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要清淨也不是在這裡清淨吧?起來,咱們該走啦。」

    梵清惠木然道:「走……去哪裡?」

    「喂喂,該不是傻了吧?這樣的問題都問得出來?」楊昭回頭蹲下來,張開手指在她面前晃了幾晃,道:「這裡沒糧又沒水,再呆下去遲早餓死。當然是找路上去地面啊。」

    「一直以來,清惠與小王爺皆是敵非友。此身是生是死,更何勞關懷。」梵清惠頓了頓,幽幽歎道:「紅塵眾生,人人皆苦。即使能找到路出去,也不過是重新面對那無窮無盡的煩惱罷了。清惠既無能救助,又何必還要出去欺世盜名,累人累己?還不如……還不如就在這裡……」

    楊昭搔搔頭髮,搖頭打斷她說話,道:「人世間的苦楚都是自作孽來的,千百世之前已經這樣,千百世以後也一定還是這樣,卻關什麼事?真當自己是救世主啊?如來佛祖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難道你們靜齋就自以為就可以?我看真是念佛經念得走火入魔了。少說廢話,跟我走吧。」不由分說,伸手硬把她扯起來,認準方向就往地下河的上遊行去。

    楊昭伸手來拉扯時,手上其實也沒用多大力氣。但不知怎的,梵清惠卻就是提不起精神來抗拒,反覺聽從對方安排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當下竟迷迷糊糊地任憑楊昭擺佈,跟在他身後就走。

    其實假如是在往日,這位慈航靜齋當代最出色的傳人,必定能夠發現無論之前對楊昭的責備抑或眼下的順從,全都反常得出奇,和自己素來性格根本南轅北轍。但這日的連番經歷,著實已令她心力交瘁。再加上看清楚了寧道奇的真面目,更使她對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大生動搖。苦練多年的佛家禪功被破,縱使得到冰麒麟內丹真元彌補,精神上始終也出現了難以彌合的破綻,變得空前軟弱起來。幾件事這麼一湊合,竟使她完全察覺不出自己的異常。

    楊昭卻沒空去費神猜度女兒家的心思。深處地底猶如被活埋一樣的感覺可不好受。此時此刻,他只想趕快回到陽光照耀得到的地方去。寬廣幽暗的地下空間四通八達,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條岔路,這些岔路又都通向什麼地方。楊昭自然不敢亂走。最穩妥可靠的辦法,想來應該就是跟著泥石流流淌的方向,走回到龍脈所在的懸崖底下,然後想辦法爬上去從凌雲窟舊路脫身了。可惜這如意算盤卻打不響。剛剛走了不夠半刻鐘,兩人就發現山洞已經因為地震而徹底坍塌,地下河的河道也被徹底堵死。

    陰陽令發出的暈暗光芒之下,梵清惠只淡淡笑了笑,也不以為然。楊昭則恨恨一剁腳,陰沉著臉道:「這條路走不通,咱們就換一條。沿著地下河往下遊走,總會有出路的。」

    梵清惠幽幽歎道:「河道深藏地底,或許會有路通往地面,也或許沒有。即使有路,也未必能容人走得過去。天意注定咱們要葬身在此,違逆不來的。」

    楊昭沒好氣地道:「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路。這句沒聽過?哦,對,確實不可能聽過……算了,總而言之,即使真的沒有路,我就用這對陰陽令挖條路出來。無論如何也不會等死的。少說喪氣話吧。跟我來。」返身又扯上她往剛才過來的方向走。

    河道蜿蜒曲折,看似不住向前方延伸。但其實只走得半日左右,已經滲入岩層中斷流。兩人別無他法,惟有另尋出路。地勢崎嶇,也分辨不出是向上還是向下。他們手牽著手,借助陰陽令的微弱光芒照明,一路摸索著前行。地底暗無天日,更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幸虧巖壁石隙之間偶爾會滲出清水,而地下也會有苔蘚地衣之類植物生長。雖然數量極少,但二人都是修為精深,雖未達到辟榖境界,食量需求倒也不大,勉強算是應付得過去。

    如此這般,走累了就找食物,吃罷便躺下休息,休息完起身又走。在蔓延無盡的黑暗中,類似循環次數早已經多得讓人懶得花費心思記憶。兩個人專心尋找出路,為了節省體力,除非必要以外極少再交談說話。但在不知不覺中,卻都早已習慣了對方的存在,甚至習慣了這種彼此扶持,相濡以沫的相處模式。

    幾天……又或者是第幾十天。當他們正一如既往地在這彷彿永無盡頭的巨大地底迷宮中探索出路時,忽然間,從側面吹來了陣陣輕風。

    由大大小小無數個洞窟所組成的地底世界,絕對堪稱廣闊無垠。雖然沒有人跡,但各式各樣的小動物仍舊少不了。加上到處都是地下河,空氣因之流動不息,有風倒也只稀鬆平常。但眼下這股輕風,卻似乎和平常不同。不但更加清新,而且風中也隱隱約約地,似乎挾帶了幾許草木氣息。

    楊昭停下腳步,不由自主地倒抽口涼氣。回頭望向梵清惠,低聲道:「有沒有發覺?」

    她沒有說話,只沉默著點了點頭。楊昭閉上眼睛深深呼吸,隨即睜開眼眸,以真氣灌注於右手陽令之上。神兵受到刺激,登時紅光大盛,將四周無所不在的黑暗稍微逼開了幾丈元。光芒中凝神仔細探尋,果然看見在左側大約二十來步之外的巖壁間有團黑黝黝陰影,似乎是條甬道。楊昭略一沉吟,把陰令塞入梵清惠左手,道:「我去探路,拿著防身。」不等回答,率先弓身就鑽了進去。開始時還能聽到有陣陣悉悉簌簌的聲音,逐漸地一切重歸萬籟俱寂,竟是再沒了動靜。

    孤身獨處黑暗之中,梵清惠神情逐漸出現了極微妙的變化。最初仍是照常地無動於衷,但不久便開始緊咬嘴唇,指甲深深刺入了自己掌心仍不自知。再過半晌,她不安地微微顫抖,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寒冷正從四面八方重重壓迫而來。而當楊昭還在身邊時,卻從來也沒有類似感覺。心中不斷滋長的焦躁與惶恐,促使她弓身對著甬道入口,放聲叫道:「小王爺,你聽見嗎?楊昭楊昭!」

    叫喊聲在甬道石壁上來回激盪,片刻間就被厚厚岩層吸收,什麼動靜都沒有。她再也忍耐不住,曲膝彎腰,以四肢著地的姿勢進入甬道向內深入。手足肌膚在粗糙山石上直摩擦得鮮血淋漓,她也渾然不覺。腦海裡一片空白,竟彷彿除去楊昭的影子外什麼都不存在了。沒入得幾丈,陡然迎面又是一陣風吹過來,風中氣味卻非但不再清新,反而夾雜著衝鼻的血腥氣。梵清惠心下驚惶,提氣再喊道:「阿昭,阿昭,你在那邊麼?快快回答啊。」

    「別過來!」這一次,山壁之間立刻傳來了極沉極悶的回應聲。楊昭叫道:「先別過來,等……」話尤未畢,驟然就從中斷絕。緊接著,有聲「呱」的怪異長唳隱隱送入雙耳,聲音蒼涼雄渾,滿滿充斥了原始荒蠻的氣息。

    梵清惠心下發涼,非但沒聽從楊昭命令原地等待,反而更不管不顧地往內爬去。沿著甬道轉了個大彎,眼前陡然出現大片強光。她雙眸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激得淚水直流,急忙伸手擦拭兩下再凝神察看。只見前方豁然開朗,竟是別有洞天。然而眼前呈現的情景,霎時間不但使她頭腦中一陣暈眩,更加遍體生寒,如墮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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