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誰調戲誰?
就算是再不願意,天還是會亮起來的。
丁澈抬眼看著逐漸轉變色澤的蒼穹,用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一縷拂到臉頰上的秀髮,然後動作極輕地側頭看向肩頭上那一張在黑髮中若隱若現的芙蓉玉顏。
她現在很安靜,安靜地連風都不願意吵醒她,只悄悄地偶爾拂起一兩縷烏黑的青絲,那兩彎一顫都不顫的濃密和從小巧的瓊鼻中輕輕噴出來的氣息,顯示著主人此刻正擁有一個非常安詳的夢。
她的夢裡,會有什麼呢?
丁澈定定地看著她光潔的額,那柔順中又帶著一絲英氣的秀眉,那顯示著主人獨立倔強個性的鼻樑,最後落在她微揚的紅唇之上。她在笑,那麼,此刻她在夢中也一定很開心吧!會不會就是他逗笑的呢?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這麼能說,更從來不知道,和一個女子相處的感覺,竟然能讓人感覺那麼幸福和滿足,就好像他可以捨棄一切,只要能這樣和她在一起就足夠了。
那麼她呢?她能這樣安靜地靠著自己,放心地好像他可以承擔起她所有的信任,是因為她也有同樣的感覺嗎?
少年的心開始飄忽了起來,好像可以透過那青濛濛的天色,望見最初在小鎮上第一眼看見她的情景,臉上的線條又復柔和了起來。
那個時候,誰能知道,他們的命運還有這樣屢屢交集的時候呢?想起兩人相識以來的一幕幕,想起自己被她狠宰,想起自己那狼狽的一跤,想起樹林子外那短暫的眼神交錯,想起她時而包容大方的笑。時而橫眉瞪眼地怒,時而眼波流轉的嗔……還有昨夜她那暢快地毫無保留的縱情大笑,少年的笑容更深了。
我知道她一直都過的很不容易,我希望從今天開始,她能更多一些開心,更多一些像那樣的開懷大笑,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不應該承當那麼多生活的重擔。
望著底下滔滔地江水。少年靜靜地許願,然後,忽然的,覺得肩頭沉了起來,但他知道,這份沉重並不是因為她在動,而是因為上面已被主人自覺地壓了很多無形的東西。
天色進一步清晰,東方霞光已透現。再過一會,太陽就要出來了。
正當丁澈猶豫著要不要把范小魚叫醒的時候,范小魚忽然微微一動,睜開了眼睛,迷惑地眨了眨。
「醒了?」看見她慵懶中帶著一種奪人魂魄的天真。一整個晚上都沒有起一絲邪念的丁澈,這會兒反而忽然覺得有些燥熱,聲音不覺地有絲兒暗啞。
「嗯,我竟然睡早了。」想到自己居然靠著一個男人就這樣睡了一晚。范小魚忍不住有些羞澀,忙直起身子,掩飾地曲手把亂髮勾到耳後,同時尷尬地自嘲道,「我真是一隻豬,昨天白天我都睡了一天了,只不過是聊了個通宵,我居然又睡著了。幸虧是你。要是我二叔在,早不知道被他揍了多少棍了。」
「你二叔再猥瑣也沒我師傅猥瑣。」丁澈微微一笑,忽然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指關節輕滑過她的嘴角,「別動,小豬流口水了……」
啊!范小魚頓時呆若木雞?她流口水?不會吧,她從來不流口水的,一怔之後,范小魚慌忙低頭用手狠狠地擦了一下紅唇。卻沒有感覺到任何口水地濕意。頓時氣憤地瞪著丁澈。
「哪有口水?你騙我,還……」說著。忽然想起他剛才的小動作,小臉飛快地紅了起來,卻又不甘心這樣被他戲弄。
「還怎麼?」丁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做出了那麼輕佻的一個動作,而且居然還不後悔地再度有意地撩撥她。
「你這是調戲!」范小魚紅著臉控訴,只覺身體一陣陣地發熱。
「嗯,是嗎?」丁澈眨動著濃密的睫毛,深邃的眼波猶如最幽深地大海,倒映著萬千的星辰,閃爍個不停。
「當然是!」范小魚感到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羞窘一**地地衝擊著自己,卻又不甘心猶如被逼到牆角無處可退的小兔一樣,硬是抗住那份尷尬,色厲內荏地瞪著他,怒嗔道,「要不換我調戲你試試?」
說著,不假思索地伸手就摸了一把丁澈那光滑地下巴,然後手還沒縮回來,自己就先僵住了,天哪,她這是在做什麼?
當她的手撫過自己皮膚的那一霎那,丁澈渾身的肌肉陡然緊繃了起來,彷彿每個細胞都感受到了那一種異樣的衝擊,一時間,他只能深深地望著她,而無法言語,那一張微微張開的嬌艷欲滴的紅唇更像是河中的漩渦一般,直欲把人不容反抗地拖進深淵。
某人眼中異樣地火熱,和慢慢逼進的俊顏,帶來一股強大的曖昧壓力,無聲地壓迫著范小魚的心臟,更像是要把她當成小獵物一樣地捕獲,范小魚終於真正地慌了。
焦急中,餘光忽然無意中掃到自己那只還停留在人家顎下的小手,忙猛地縮了回來,同時藉著後挫力微微往後一仰,然後竭力保持鎮定地道:「好了,現在公平了,我就大人大量地不計較了。」
「呵呵呵……」萌動的迷瘴被很遜的手法打破,丁澈先是一清醒,而後忍不住低低的抿著唇悶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不許你這樣笑,難聽死了!」范小魚言不由衷地罵道。
事實上,聽到這樣清脆中又含有一絲渾厚、明顯地是從肺腑這種震盪出來地連串笑聲,她忽然有一種眼前這個男孩子驟然間變成男人地感覺,而且這一種成熟的笑聲甚至比他那張完美無瑕地俊臉還要具備無法抵禦的令人心動的魅力。
呸呸呸,什麼男人!他明明只是個十七歲的僅僅比她這世一歲的大小鬼而已,換在前世,十七歲還是未成年少男呢!
范小魚在心中暗啐著,目光卻堅持著不肯後退,一副非要瞪地他停止那種荼毒人心的笑聲不可。
「哈哈哈哈……」丁澈從善如流地停止了悶笑,卻改成好像八輩子沒笑過似的仰天大笑了起來,這一下,笑聲又好像變成了展翅的大鵬,呼啦啦地劃過天空。
啊!她真的要怒了!
范小魚咬著下唇,真想馬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忽然,靈光一閃,明眸頓時瞇了起來,悄然地伸手在他後勁輕輕一點。
笑聲嘎然而止!
你點我啞穴?丁澈低下頭,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誰讓你那麼囂張?有本事,你就來追我呀!
范小魚卻早已機靈地爬了起來,衝他做了個鬼臉,大笑著向遠方跑去,只留下一串清脆的如風鈴不住叮噹的笑聲。
我就不信追不上你!丁澈單手一撐地,整個身體已極迅地彈起,追向前頭那個長髮飄揚的身影。
朝霞已滿天,映得古老黃河的滔滔河水越發金黃,也映在那一雙歡快遠去的身影之上,將他們暈染的彷彿是一雙金童玉女剛下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