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冤家路窄
選哪個倒霉鬼好呢？
范小魚伏在屋頂，看著瓦洞底下醜態橫生的一干嫖客，總覺得這個令人討厭，那個讓人噁心，好像都符合條件，反而有些取決不了了。
正猶豫著，突聽門口處傳來一聲高呼：「女兒們，快出來呀，咱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賈公子來啦！」
「哎，來啦……」一陣嬌滴滴地酥骨頭的回應之後，原本站在二樓走廊上待客的妓女們頓時一哄而下地趕往門廳去接客。
「去去去……老子來你們這，可不是為了這些庸脂俗粉。」外面的賈公子顯然十分地不耐煩。
范小魚蹙了一下眉頭，總覺得這聲音似乎有點兒熟悉，隨即當她看到那被團團簇擁進來的賈公子時，心情突然舒暢了起來，沒想到她隨便選了一家青樓居然也能遇上這號人物，這算不算老天開眼，特意給她送上機會呀？
沒錯，這個賈公子正是當日在街上調戲合德飛燕，還要揍皇帝趙幀，卻被打落兩顆門牙的小癟三。只是，難道宋仁宗竟然沒有下旨懲罰這個小癟三嗎，他怎麼還有空到青樓裡來？
「春娘，老實告訴你吧，今兒我們家公子紆尊降貴地到你這個破地方來……」賈癟三身旁一個狗腿揮退了一干女人，附在老鴇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大廳內人聲極其嘈雜，那狗腿又說得很輕，范小魚雖凝神傾聽，也只是聽到了「新來的」「清倌兒」幾個詞。不過，能聽到這幾個詞也足夠了，無非是這座青樓來了非同一般的新鮮貨，好色的賈癟三趕著來嘗鮮罷了。只是今天既然遇到了本姑娘……
范小魚勾起一抹許久不見的甜美笑容。
本來她今天只是想試試白瓶子裡的藥的。畢竟來青樓地雖然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卻並不一定是壞人，無怨無仇的絕人子孫未免太損一點，可是這個小癟三就沒這個顧慮了，就讓他先嘗嘗為他舅舅準備的藥吧，也好讓他這個當晚輩的盡盡孝道不是？
主意一定，范小魚當下就好整以暇了起來，單等著下手的機會。
賈癟三一干人等並沒有在前廳停留。而是穿過大廳徑直走向後頭的另一座閣樓。
青樓不像高官府邸為了安全問題鮮少種植十分高大的樹木，反而為了能在鬧市中創造更清幽的環境而遍植花木，因此范小魚很輕易地就從屋頂溜到了一棵大樹上，又從交錯地枝丫上像靈活的猿猴般從空中跟到了賈癟三所在的房間窗外。
「馬上把人帶來給本公子看看。」賈公子今天的心情顯然不大好，一張驢臉拉得老長，沒有半點當天在街上故作風流的樣子。
「這個……」老鴇遲疑道。
「怎麼？你們還想推三阻四？」賈公子目中凶光頓露。
「不不不，就是給春娘幾個熊膽，春娘也不敢敷衍賈公子啊！」老鴇慌忙賠笑解釋。「只是那個清倌兒模樣兒雖美，可性子卻十分潑辣烈性，昨兒個才進來就抓花了我們好幾個人……」
「原來是只小野貓呀？」聽說清倌兒性烈，賈公子的心情反而好了起來。
「賈公子您說的沒錯，那妞還真是只小野貓。只不過公子您是千金尊貴之體，萬一不小心被小野貓傷著了，可就是我們的罪過了。所以賤妾地意思是，不如讓賤妾再調教兩天。等剪了她的小爪子再送到府上，您看……」
「噯，小野貓沒了爪子還是小野貓嗎？再說了，要是連個小女人都對付不了，那本公子還算是爺們嗎？」賈公子哈哈一笑，「你儘管把那隻小野貓帶上來，有什麼事本公子自會負責，本公子倒要瞧瞧這小野貓有沒有你說的那麼動人！」
「既然賈公子不介意。那春娘叫人準備一下，等會就把人就送過來。」老鴇連連應聲，一臉諂媚，「那把人帶來之前，公子要不要先找幾個姑娘先助助興兒？」
「嗯，不過別給本公子弄什麼爛貨色來，不然……」
「賤妾明白，賤妾明白。賤妾馬上就叫牡丹姑娘來親自作陪。」
「你馬上去請牡丹姑娘過來。然後吩咐廚房準備酒菜和熱水。」老鴇下了閣樓，立刻吩咐小丫頭。然後對身旁的龜公道，「走，去柴房！」
這古代人還真沒創意，關人總關在柴房，難怪前世的電視裡總是這麼演，原來是源自生活呀！
范小魚在暗處翻了個白眼，悄無聲息地跟上。
「媽媽，您真地要把那隻小野貓送上去？這賈公子可是出了名的霸道吝嗇鬼。」那龜公一邊挑著燈籠在前面引路，一邊不解地問道。
「呸，你以為我願意放棄這棵搖錢樹嗎？可誰讓咱們運氣不好，好不容易來了個好貨色，偏偏就讓這個小霸王給知道了。就憑他舅舅那身份，不要說他給的銀子少，就算他不給咱們也得乖乖地把人送上，要是咱們推托不肯從命，哼哼，趕明兒關門大吉還是小事，保不準咱們的小命都要不保……哼，不用說，一定是隔壁那個賤人在我們樓裡安插了探子，故意去告密地。臭賤人，老娘早晚有一天……」老鴇顯然氣得不輕，滔滔不絕地吐出一串又一串的髒話，同時一條手帕幾乎被擰的撕了開來。
范小魚當然沒興趣聽她的咒罵，瞧了瞧前頭低矮的一排下人房，看見其中一間房前站了一個龜公，身子一矮，就從旁邊繞過，跳上了房頂。
輕易地掀開了破瓦片，只見柴房裡頭果然躺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少女，昏暗的油燈下，只見她長髮凌亂，口中緊緊地塞著一團布帛，一動不動地蜷縮著，好像正在昏睡。不過，隨後的動靜很快就證明了她根本就沒睡著。
門一開，斜躺著地少女就努力地抬起頭來，隨著她的動作，原本覆蓋在她臉上的散發也隨著滑到了一邊，露出了一張姣好明媚的面容，以及一雙大而圓、怒火熊熊的杏眼。
只憑這一雙充滿不屈的眼睛，這個少女確實就夠稱得上一個野字。
「呵，關了一天一夜了，居然還這麼硬？」老鴇視而不見她那充滿仇恨的眼神，蹲在她面前，輕佻地在她的臉上摸了一把，眼中卻儘是冷笑，「原本老娘還想抬舉你做頭牌地，不過既然你這麼不識相，就讓賈公子教訓教訓你也好。賈公子是出了名地喜新厭舊，玩人頂多不過一個月，到時候他把你重新買回到窯子裡，你的日子可就沒那麼舒服了。」
少女仰著頭，任由她侮辱，美目中始終是一派桀驁不馴之色。
屋頂上地范小魚欣賞地看著她，微微地一笑，她雖然從來就沒想過要當什麼行俠仗義的俠女，不過既然身為江湖中人，偶爾玩一下「路見不平」貌似也沒什麼關係。何況這個少女的眼神，令她有一種相當投緣的感覺，那麼，今天就管一下閒事吧！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