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回敬之法
又在百靈閣裡耽擱了好一會,秘密地安排好一些事情後,范小魚謹慎地先到一處隱蔽的民居裡換回了早上出門時的衣著,然後才匆匆地出城回家。
范岱已經回來了,兄弟倆正關在房間裡嘀咕,范小魚也不去管他們,反正現如今廚房裡也有人燒晚飯,便徑直去找岳瑜。
「他們怎麼如此狠辣?合德姑娘要是把這些全喝下去了,她的嗓子就完全毀了,更不用說唱戲了。」岳瑜檢查了一下瓷瓶裡的藥物,不由變色道。
「不心狠手辣怎麼擠的跨我們?」范小魚幽幽地冷笑,「對了,岳先生,我想要你研究一些藥來回敬一下他們。」
「好,」岳瑜不假思索地點頭,「什麼藥?」
「和虎鞭牛鞭藥性相反的藥。」
當……
小瓷瓶一下子掉在了桌上,岳瑜的俊臉一下子如火般渲紅到耳根,整個人更是如木塑泥雕般怔立,口舌也難以靈便:「你……你說什麼?」
「你是大夫,不會不知道一般人覺得虎鞭是什麼藥吧?」范小魚原本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委婉地比喻,此刻一見岳瑜那被嚇呆的傻樣,反而覺得好笑起來,大大方方地道。
「這……這不大好吧?」岳瑜半響才回過神來,目光閃亂,一絲兒都不敢和范小魚接觸,只是喏喏地道,「這傷人子孫後代,可是有違陰德的。」
「放心,我並不是讓你絕人子孫,只是讓他們暫時嘗嘗這種恐懼罷了。我們明裡動不得人家,難道暗地裡出出氣也不成嗎?」想起今日差點就造成的悲劇,范小魚的聲音如冰似霜。「我本來還想以牙還牙的,在他們的紅角食物中下點藥,可要是那樣做,就連累了和我們一樣討生活的無辜,那我也就變成了和他們一樣地畜生。而如果只是讓二叔半夜去威嚇恐嚇他們,只怕他們當時口口聲聲不敢不敢,第二天就立刻會找來莫須有的罪名封了我們百靈閣。」
「可是……」岳瑜也覺得范小魚說的有道理,只是他一向所受的君子教育卻令他的良心很是受煎熬。
「其實。我之所以突然想到這個主意,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你。」
「因為我?這……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岳瑜的臉皮一下子又紅了起來,本就白裡透紅的肌膚更是如暈染了上好的胭脂,芙蓉桃花面,嬌艷牡丹春。
天地良心,雖然他對於眼前這個少女確實有不為人知地仰慕之情,但君子之情,發乎於禮。也止於禮,那等齷齪之事,他可是一個念頭都不曾動過。
岳瑜的思緒完全被大亂,絲毫也沒注意到自己的念頭和范小魚的問題壓根兒就不著邊。
「是啊,你忘了你為什麼一躲就是這麼多年。連今年的秋試都不敢去參加嗎?」范小魚坐下來,仰視著岳瑜絕美的面容,不等他回答就接道,「因為夏竦。因為那個夏竦的好男色,因為那個夏竦至今還身居高位。那個虛偽的人渣不僅逼得你出家當和尚,更讓你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躲在這個小院子裡,就連出門也要像女人一樣戴面紗。」
范小魚一口氣道,見岳瑜的面色復又從紅轉白,心中閃過一絲不忍,聲音漸漸柔和下來。
「這些年來,我常常想著有什麼辦法能讓你真正光明正大地走在御街上。走在國子監裡,走在考場上,可是你知道,我們家只是個平民,甚至,還是個比平民更低一級的江湖武人。我們人微言輕,要權沒權,要錢沒錢。更不能快意江湖。隨著自己的性子想打人就打人,想殺人就殺人。這日子過的又多辛苦和窩囊,不用我說,你也看地一清二楚。」范小魚原本只是想單純地讓岳瑜研究藥物,卻不料竟扯出了自己埋藏在肚中的一堆怨言,情緒不禁有點失控。
「我知道,我都知道。」岳瑜見她心情猛然低落,不由又是動容又是憐惜,神色反而平復了下來,只是袖子底下那微微抬起的手依然不敢高出桌面,更不敢縱容那手心裡蘊含的想去輕撫對面少女如雲秀髮地本能。
范小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新換上一個樂觀的微笑:「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不甘心的,我也一樣不甘心,所以今兒在想著怎麼教訓那些畜生的時候,我就突然想到了這個招兒。」
頓了頓,范小魚又道:「其實,這個藥你可以配兩份,一份暫時的,讓他們擔憂個幾個月就成,至於另一份,不妨就是永久的,我讓二叔給他們投去。你放心,這種事情事關他們男人家的顏面,只要我們手腳做的乾淨,他們不可能懷疑到我們頭上來地。而且,那些尸位素餐的傢伙,一年到頭也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和你一般的少男少女,我們這麼做,一來也算是替天行道,二來你那一頭也好絕了根源。等事情過去,你再呆個半年一載的再露面,豈不是一切都能安安心心?當然,你若是真覺得勉強,我另想辦法就是了。」
岳瑜面頰又紅了紅,但這一回卻是不做聲了。若是夏竦喪失了男人的功能,確實再也不會對他構成威脅,一直壓在他心頭的那塊大石也從此可以放下。只是,做這樣的事情實在和他的道德相違背,他應該用這種方式來為自己討回公道嗎?
范小魚等了一會,見他還是下不了決心,笑道:「你是不會配這藥呢,還是覺得我太缺德了?」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岳瑜連忙分辨,目光一接觸到范小魚地笑眼又低下頭去,才吃吃地道:「我試試看。」
「有你這句話就成了。」范小魚笑著站了起來,扔下可憐地岳瑜紅著臉獨自再進行道德戰鬥,「我去廚房幫幫忙,等會好了叫你。」
岳瑜的房間和范通兩兄弟地房間同在一個院子,范小魚一踏出房門對面的范通就走了出來,一張絲毫不因歲月的流失而老化,反而顯得越發富有男人魅力的臉上,此刻滿是范小魚所熟悉的愧疚之色:「小魚……」
范通只叫了她一聲就說不下去地愣在原地,眼神十分複雜。
「二叔,查出來了?」范小魚止步,靜靜地看著范通身邊的范岱。
「嗯。」范岱看了一眼范通,點了點頭。
「既然已經知道在哪了,就先放著吧,反正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也不急於一時。」范小魚淡淡地道,「二叔,亶兒一個人在城裡,我怕他照應不過來,你也去幫幫忙吧!如果發現可疑的人,不要打草驚蛇,具體的我已經和亶兒說了,你問他就行。」
「現在就去?」范岱猶豫道,他還沒把那個女人的事情告訴她呢。
「現在就去,免得再有人受害。」范小魚點頭道。
「小魚,有件事,爹想現在就和你談談。」范通鼓起勇氣道。
「我說了,不急於這一時。戲班子裡的事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明天我還得一大早就去城裡,其他的事,等戲班子的問題解決了再說吧!」范小魚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范通見她確實不想談,垂眼歎了口氣,轉身進房去了。
這一晚的飯桌上,氣氛異常的沉默,范白菜只以為是戲班子的事情讓大家煩心,想方設法地活躍氣氛,想讓大家樂觀一些,卻不知道真正令自己父親心情沉重的卻是他那一位已多年未曾謀面的親娘。
這一夜,不管是城裡還是城外,都注定是個無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