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開始流浪
事實證明下雨天行路確實是件痛苦的事,尤其是在沒有水泥路,並且還要避開稍微平坦一點的官路的時候。
范小魚抱著小狐狸貝貝,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泥濘的地裡,布質的鞋面終於滿是濕泥,腳步沉重不說,腳底也因滲進了水而變得濕滑滑的十分難行。
這兩個傢伙最好有一個不得不在這種壞天氣裡拋家別捨的好理由,否則她可饒不了他們,她現在鞋子早全濕了,衣服也半濕,被風一吹更是冷颼颼的,簡直是渾身都難受的要命。
「爹,鼕鼕可以自己走,爹爹背一會姐姐吧。」范通背上的范白菜見范小魚又差點滑倒,忍不住再次乖巧地道。
「沒事沒事,」范小魚忙揚起笑臉,隨手抹去臉上的濕意,「這點路對姐姐來說還不成問題。」
要不是所有的行李都由范岱一個人扛了,她早就竄到范岱的背上把他當牛馬騎了,誰讓他是罪魁禍首,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看范岱那神情,明顯的也是對人家有點意思,所以那個郡主才會死纏爛打地非要嫁給他不可。否則的話,只要定力真,管它是粗鐵棒還是細繡花針,都奈何不了鐵石心腸,那個郡主也就自然而然會打消傻念頭了,畢竟人家當時才不過十五歲,初戀固然可以很美好,但不一定非要一戀就是終身嘛!
再說了憑人家郡主的身份,難道還愁嫁不出去嗎?
「小魚,你再試一試那天奔跑的感覺,只要調整好呼吸,放鬆身體,這路自然就會好走很多。」
范通輕鬆地走在她的旁邊,同樣是走在泥地裡,而且還背著一個人,他的腳底卻比范小魚乾淨了很多。再看范岱,同樣也是,四個人之中,除了背上的范白菜不算,就只要范小魚一個人最為狼狽了。
「對啊,再試試,說不定這一次你就跑起來了。」范岱也攛掇著。
「哼,你說的簡單,我看你是存心想看我出醜是吧?」范小魚沒好生氣地白了范岱一眼。
她不是沒有試過像那樣好像腳尖點地就可以跑起來的愜意感覺,只是不知怎麼的,那種潛藏在她體內的力量卻飄忽不定地十分難捉摸,就好像是小說中那個大理王子蹩腳的六脈神劍般,時靈時不靈,好幾次都差點摔倒,把懷裡的貝貝嚇的嗚嗚叫。
「姐姐,你就再試一次吧。」范白菜也使勁地給她鼓勵,伸出了手,「我來幫你抱貝貝。」
「好吧,看在鼕鼕的面子上,我再試試。」鼕鼕一出面,范小魚立時放軟了聲音,把小狐狸遞給了她,然後走到一旁的草叢邊,扯了一把青草用力地擦著鞋子的側面和底部,好讓步子盡量地輕鬆些。
這一甩,差不多甩掉了半斤左右的泥濘,范小魚又走了兩步在新的草叢裡抹了抹腳底,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放鬆心神,告訴自己這風其實是春風,這細雨就是那無聲地潤澤萬物的甘露,而腳下,則是一如昨晚那結實僵硬而且平坦的土地。
吸氣,吐氣,昂首,挺胸,睜開雙眼,跑……
迎面而來的風突然猛烈了起來,雨絲也更細密地打在了范小魚的身上,以一種外表柔弱實則強悍的姿態滲透她的衣服和軀體,可她不在乎,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只因那種飛奔的感覺又重新盈滿了她的胸腔,她跑起來了,她又跑起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范通和范岱也跟著跑了起來,兩個高大的身影一左一右地陪伴著她在風雨中馳騁,如三匹野馬般自由自在,逗得鼕鼕不住開懷大笑……此時此刻,若是有人無意中看見了這一幕,定然會十分吃驚他們這一家如此和諧的速度和氣氛。
風摧不了,雨打不濕,快樂就那樣簡簡單單地飄飛在這個崎嶇的山道上。
不過興奮歸興奮,濕透的衣服還是要烘乾,人也是需要休息吃飯的。
當范小魚看到眼前終於出現一座小院的時候,實在是感動的要命,浪跡天涯,以前她總覺得這四個字浪漫的不得了,努力工作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自己能有閒錢去各地旅遊,不過那都是建立在交通便捷的前提下,像現在這樣需要用雙腳走路的……唉,還是能省就省吧!
或者,她的下一步目標應該是先買輛驢車?雖然慢一點,但至少可以讓她的小腳丫少受點兒罪。
范小魚這邊在心裡嘀咕著,范通已上前禮貌地敲開了那座小院的門。
「你們找誰?」隨著院門的打開,一個頭髮花白的頭顱謹慎地探了出來。
范通忙道:「老伯,我們是行路之人,這是我的弟弟和一雙兒女,只因我們趕了一天的路,身上都濕了,所以想借貴處歇個腳,烘個衣服,還請老伯行個方便。」
那老頭看了看范小魚和范白菜,猶豫了一下,說了一聲「我先問問主人」,然後立刻把門給關了。
四人等在門外,不一會那門又打開了,還是那個老頭:「我家主人說了,看在你帶了兩個孩子的份上,可以把偏房借給你們用一晚,不過我家主人的脾氣有點兒怪,十分不喜歡陌生人,你們若是答應不會亂走,而且等到天一亮就離開的話,就讓你們呆一個晚上。」
范通連連點頭,表示只要有一個棲身之處,其他的概不敢奢求,更不敢打擾主人休息,一家人才終於如願地進了院門。
這座院舍外面看起來並不大,房舍也低矮,但一進來卻發現也不算小,應該是座兩進的院子,前院四間偏房拱著一間正廳,廳後應該是主人居住的正宅,看規模也該是戶中等人家。只是奇怪的是,除了老頭外,竟瞧不見第二個僕人,前院裡也冷冷清清的。
那老頭帶著他們來到最邊角的一間堆放著雜物和柴火的房間,又給他們找來一把掃帚和一塊抹布,讓他們自行打掃,再次告誡他們絕對不能隨意離開這間屋子。
范通都一一答應了,並掏出銅錢說是當借宿的費用,那老頭卻擺了擺手:「不過是借個空房罷了,沒什麼所謂,我現在去給你們燒些熱水,再拿點吃的,你們早點休息。」
人家堅持不肯收錢,范通只好千謝萬謝,忙表示自己等人去燒就可以了,那老頭卻不放心,還是親自陪在一旁,直到范通拿著吃食熱水炭火等回到房裡,並且又叮囑了一番才不放心地離去。
「這個老頭真怪。」老頭一走,范岱就嘀咕開了,「這座院子也怪,明明看起來像是常住人的,也一個人影都瞧不見,好像都躲起來似的……」
「老二,不要胡說,人家肯收留我們已經夠恩德了,不要背後探究議論主人家的**。」范通正色道,順手找了根桿子遮擋起來先讓范小魚換衣服,並倒了一盆熱水給她,接著又去忙著鋪床給姐弟倆睡。
范岱不以為然地閉上了嘴,也找了幾根樹枝交叉著架了起來,隨手把濕衣掛了上去。
范小魚卻不管這麼多,迅速地擦了一下身就換上乾燥的衣服,好出去泡腳,不用說,走了一天的路,她現在的腳一定已經被泡的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