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若是真照那些漢臣所說,弘光帝如此草包,大清南下的精銳又如何會敗在他手中,那可是整整超過五萬的大軍,據說多鐸還收降了七八萬漢軍,那就是十幾萬人的部隊,打的大清十幾萬軍隊全軍覆滅,如果這樣的皇帝還草包,那敗在他下面的清軍算什麼?
「以本王看,偽明的弘光也只算有一些運氣。」一向對大明君臣瞧不起的代善不願誇獎敵人,嘴裡勉強應道。
「運氣?若是一次兩次或者是運氣,可是二哥,你可看到這個弘光登基之後做了多少事?擒斬擁立功臣劉澤清、劉良佐兩鎮,又親自領兵擊敗反叛的左良玉,可惜我大清上下都沒有看透這個人,還以為南明小朝廷這是自相殘殺,這次多鐸失敗,本王才猛然警醒,偽明弘光帝恐怕早就在準備與我大清的這一戰,他擒斬劉澤清、劉良佐,恰恰是消除了內部不安定因素,以便全力與我軍作戰,這樣一個處心積慮的偽帝,二哥你竟然說他是運氣,二哥,醒醒吧,如果我大清當真退到關外,不出數年,這個弘光就可以掃平國內流寇之亂,若是中原重新回復一統,二哥,你以為這個偽帝還會容下我們滿人在關外逍遙嗎?」
代善沉默下來,阿巴泰看到代善有被說動的跡象,心中大急,連忙道:「十四弟,即使偽明不容又怎樣,自父汗起兵以來,明人又何曾對我們相容過,我們非但沒有滅族,反而越來越強大。」
「七哥,那是我們滿人的運氣。正碰到明人最虛弱之時,若是現在我們仍然回到關外,坐視中原被漢人統一。以中原漢人的人力物力,可以輕易組織出數十萬大軍奔赴關外,到時滿人難逃滅族之危。」
「十四弟未免說得太危言聳聽了。」阿巴泰冷笑道。
「事關整個滿人生死大事,你說我危言聳聽也罷,只要有這個可能就不得不防。」
代善遲疑起來:「十四弟,可是如今我們滿人元氣大傷。在中原還能站住腳嗎?」
「二哥放心,眼下京城除了二萬滿人精銳,還有十多萬滿人子弟,我滿人子弟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彎弓射箭,有劃出來的田莊。所有滿人都不用擔心生計之事,這十多萬滿人子弟當中至少可以再選出一萬多人作為京城護衛,而二萬滿人精銳可以全派出來,只要壓住山東、山西兩省,大清完全可以利用蒙古人、漢人組成的軍隊與明軍交戰,到時流血也只是漢人和蒙古人地血,而滿人完全可以休生養息,只要有十年時間,我滿人又可以重新強大起來。」
多爾袞的話語透出強大的自信。代善不由點了點頭:「好,多爾袞。我就暫且聽你言,不回滿洲。」
見說服代善。多爾袞大喜,阿巴泰卻是大為沮喪。多爾袞緊逼道:「七哥,你又怎麼說?」
阿巴泰無奈地道:「既然十四弟如此自信。我當然也不回去。」
「好。二位哥哥。多爾袞敬二位一杯。這一杯是為我滿人地前途而飲。」多爾袞舉起了杯子。三人都是一口喝下。各自都露出一絲笑意。只是各人地笑容完全不同。
回到多羅饒余郡王府。阿巴泰看到府中已整理出一大包一大包地東西。各個包衣奴才還在緊張地搬著各樣東西打包。彷彿要把整個郡王府地東西都帶走。他不耐煩地揮手道:「停下。停下。都別整了。」
「阿瑪。怎麼啦。你不是說馬上就要回滿洲嗎?」二名三十歲左右地青年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向阿巴泰詢問道。這兩人正是阿巴泰地三子博洛和四子岳樂。在阿巴泰地子女中。三子博洛和四子岳樂都非常勇猛善戰。雖然年齡不到三十歲。已經立下了諸多戰功。眼下都有多羅貝勒地身份。
「回個屁。多爾袞這小子三言兩語就將你二伯父說服了。回不成了。」阿巴泰悶聲地道。
博洛和岳樂兩人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絲喜色。比起北京舒適地生活。滿洲地生活實在是太過艱苦。除了那些老一輩地親貴。那些成長起來地年輕親貴根本不願意重回滿洲。
滿清的上層還處於半奴隸的社會,家長對子女有生殺予奪的大權,聽到不用回滿洲,博洛、岳樂兩人雖然心中高興,只是看到阿巴泰的臉色,卻不敢喜形於色,倒是其餘下人奴才聽到不用回滿洲,倒是一個個忍不停露出笑容。
就在多爾袞說服代善地第二天,宮中傳下一道旨意,多爾袞由叔父攝政王變成了皇叔父攝政王,加一個字看起來好像並不意義,兩者其實都是一個意思,只是多一個皇字,無疑更顯出多爾袞身份的尊貴,雖然大家都知道這道聖旨是出自於太后之手,而不是出自於幾歲地皇帝之手,只是誰也不敢公然抗旨。這讓濟爾哈朗一系人馬大感沮喪,本來想將多爾袞拉下馬,沒想到多爾袞的權勢還得到增加。
隨著多爾袞地位地穩固,北京城因為多鐸失敗後帶來的騷動平息了下去,多爾袞重新派出大軍奔赴山東戰場,這次他們並不是想向南明進攻,只是想暫時穩住山東。
為了拉攏代善,這次領軍人選為代善地第七子滿達海,滿達海在代善的子女中並不算太出色之人,長子岳托、次子碩托、三子薩哈磷幾人功績都遠大於滿達海,可惜這數人都以四十餘歲地壯年就死去,三子薩哈磷更是子孫皆出色,其孫勒克德渾已被封為郡王,可惜也隨著這次多鐸的大敗而失蹤,導致代善一系只能由滿達海挑起大梁。
除了滿達海,博洛,岳樂兩人都是這次出征的副都統,連同一批老將拜音圖,石廷柱、巴哈納、馬國柱、索尼……領著二萬多滿蒙精銳,浩浩蕩蕩的向山東進發,雖然人數要比上次多鐸出征的要少,可是從出征的將領來看,卻毫不遜色,這批人也是整個滿人的精華所在,若是再有一個閃失,滿人的根基可以說會被徹底打垮。
隨著這批滿人的到來,整個山東在滿清手中徹底穩固下來,孔有德、耿忠明兩人淪為配角,對於這次戰敗,兩人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懲罰,只是被訓斥了一頓後,反而授權他們大誓擴充漢軍,連張天祿、張天福這些早先投降多鐸的將領也得到好籠絡,允許他們在山東擴建隊伍。
滿人的大敗,對於前面那些投降的明軍將領不可能沒有觸動,許多人的意志都出現了動搖,滿人在山東實力增強,又允許他們擴充部隊後,那些動搖的降軍又變得死心踏地起來,對於他們來說,有兵就有一切,他們早已做慣了土皇帝,如今滿人允許他們擴充隊伍,當然能得到他們的支持。
滿人要休養生息,南明又何嘗不是如此,雙方都沒有大戰的意思,不過,小規模的衝突卻難免,雙方的斥候經常越境,總會引起一些拚殺,只是滿人很少出動,多數都是孔有德、耿忠明的漢奸軍擋住前頭,雙方互有傷亡,算是打了一個平手。
韃子南征大軍的失敗,除了引起滿人本身的強烈的震動外,大順軍的震動絲毫不下於滿人,隨著本身一連串對官軍的勝利,官兵無能的映像早已深深映入大順軍腦中,山海關以來一連串的失敗,又讓大順軍對韃子產生深深的恐懼,尤其是從京城撤出來的這段時間,大順軍簡直全無士氣,常常一小隊韃子就能攆著大隊順軍逃跑,每天脫離隊伍的人數不勝數。
接理來說,韃子與明軍交戰,不用看也知道結果,沒想到敗得卻是韃子,這讓李自成和手下都迷茫起來,不知道到底是韃子戰力下降的太快,還是明軍突然變強起來,一時也不敢亂動。
弘光元年的三月,一直戰火紛飛的中原大地難得的平靜下來,各方都在舔著傷口,等待著形式的發展。
四月,西安,彷彿老天睜眼一般,今年的雨水一下子多了起來,原本焦黃一片的關中大地到處是綠色蔥蔥,許多荒地重新變成了農田,裡面的莊稼長勢喜人,只要再過二個月,這些莊稼就可以收穫,關中重新變成一個糧倉。
可是從四月到收穫的這一段時間,正是最難挨的時候,許多農人全完靠到山上挖野菜草根度日,好在雨水充足,經過多年的戰爭,關中人口減少大半,山上各種野菜瘋長,加上自家臨時種的一些果疏,農民也還能勉強度日。
農民可以靠挖野菜度日,軍隊卻不行,尤其是戰馬,單靠吃草料根本不能作戰,一匹馬所需的糧食比得上幾名士兵所需,雖然前一段時間,顧君恩從大明朝廷買到了兩批糧食,只是相對於大順軍龐大的軍需要,這兩批糧食只是杯水車薪。
李自成每天都要和各個文武大臣商量軍糧之事,只是卻找不到辦法,陝西本地的糧食基本搜刮一空了,大部分農民都靠吃野菜過日,地主豪紳幾乎被殺光,還有糧食在手的,都和大順軍本身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總不能搶自己人吧,若真如此,大順軍馬上就要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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