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賓部三號大靈塔。
玄河與玄彬對坐於一張低矮的桌子兩側,丹丹就坐在玄河的身邊,一手抱著小咪咪,另一隻手裡不知道甚麼時候又弄出了一枚大桃子,吧唧吧唧地啃食了起來。
「丹丹,你的桃子還沒吃完?」玄河驚疑問道。
丹丹嘻嘻笑道:「人家早就讓娘親在本部大靈寨開闢出一大片地方,種了很多桃子啦,不過還是沒有我們山谷裡的好吃呢。唔,師弟,你要不要來一個?」
玄河果斷搖頭。
丹丹卻嬉笑著又摸出來了一枚,塞給小咪咪:「喏,姐姐給你吃。」
小咪咪抱著和她的小腦袋差不多的大桃子,迷迷糊糊地點著頭,學著丹丹的樣子,也開始吧唧吧唧地啃著。
玄河頓時滿頭惡汗,實在是對丹丹佩服得無以復加。
玄彬也頓覺汗顏,端著精緻酒盞的手都有些顫抖。
「三哥,丹丹就是這樣,你不用管她,說說家裡的事情吧。三姨娘和小葉兒還好麼?」
玄彬一口酒,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目光看著玄河,有種莫可名狀的意味。
「三姨娘和小葉子都很好,雖然家族面臨了巨大壓力,但是我玄家,也不是易於的,還能夠承受得住。」玄彬正色說道。
玄河聞言,神情裡有一瞬間的恍然,甚至是動搖。
「我為家族帶來的麻煩,還有家族為我做的一切,來日我自然十倍償還之!」他擲地有聲地鄭重說道。
「或許他說得是真的?」這個念頭在玄彬的腦海之中轉了一轉,倒也沒有被否定,只是他的神情,依然冷厲沉重,「想必你能夠知道,一件天靈器的重要程度,對於家族而言,這一次,確實是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上到皇室,下到其他三大世家,已經各大靈武宗門,甚至是西域諸國,都想要分一杯羹!尤其是西域羅斯大王被擊殺在橫斷山脈之中,我們東辰和羅斯狠狠地鬥了一場,不但是我玄家損失不小,而且,也欠下了西面白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玄河目光轉動,人類領域之內的種種動盪,他都有所瞭解,這些,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比如那羅斯王國,現在已經被從蒼靈大陸的版圖上抹去了,被西域諸國,徹底地瓜分掉了。為此,東辰帝國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傷,尤其是首當其衝,同樣身為東辰四大靈武世家的白家。
這個人情,可謂不小。
玄河咂摸著口中的酒水,緩緩而低沉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給於壓力最大的,除了皇室和那個甚麼南疆烈火宗之外,就要數到南方赤家了,對吧?」
玄彬微微一怔:「哪裡還有甚麼烈火宗,已經被赤家滅掉了。」
「嗯?」玄河神色一凝,暗暗揣摩其中的意味。
「不過,赤家似乎確實對此最為上心,現在還有赤家的人,在橫斷山脈之中,我們玄家和赤家,素來友好,倒也不好多言。」
「哼!」玄河重重地一頓手中酒盞,落在桌案上,發出悶響,「赤家!那個赤家的赤飆辰,在橫斷山脈之中,與我遭遇,欲圖殺我奪槍,若非是師尊相救,我早就已經死了!」
「甚麼?!」玄彬聞言大驚失色,「當日赤家三兄弟回來時,赤飆辰確實受了傷,聲稱是遭遇了烈火宗的人,這也成了後來赤家滅掉烈火宗的借口,莫非他竟然……」
「三哥,這有甚麼奇怪的?我與他遭遇了,若是他沒有出手,那才是怪事。」玄河冷謔說道。
玄彬長吸一口氣,凝眉說道:「不錯,落日神槍,乃是一萬年之前,落日槍皇的天靈器,非同小可,任是誰人,都會懷有覬覦之心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認為,你還是回到家族之中,才最為安全!」
玄河搖了搖頭,對著玄彬微笑不語。
他與玄彬,雖然是兄弟,但是原本並沒有深交,事實上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隔閡,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他原本在玄家之時,最初燦爛奪目,是一名不世之才,後來卻有疾速隕落,而如果僅僅是如此的話,倒也沒有甚麼,而更為重要的是,玄河本人,乃是玄家這一代的嫡長子。
雖然他在玄家排行第七,但是他的生母,卻是玄家當代族長玄青冥的原配髮妻。
如同玄家這種萬年傳承的龐大世家,枝葉廣袤,分支驚人,若要久存,必然需要一套森嚴的規矩確立,哪怕是玄河身為一名廢物,可是他是嫡長子,從道理上而言,他都是玄家合理合法的唯一繼承人。而玄家族長玄青冥,雖然在玄河的天資隕落之後,不再十分待見這個嫡長子,可是也從來沒有顯露出一絲要立其他兒子為繼承人的意思。
這不僅僅是因為玄青冥對髮妻的思念,更多的,還是源於大世家的規矩的緣故。
如果玄河一直都是天之驕子,那也無妨,借家族的森嚴規則,足可以壓服所有的兄弟,可是他已經不是了,這種情形之中,若想兄弟不鬩於牆,是極難的事情。
玄河的勢若,促使了其他玄家嫡系子弟的野望蓬勃。
玄河的意思,十分明顯:三哥,你覺得我回玄家,就一定會有好結果麼?
原本,籠罩在玄家廢物七子頭頂的,就有一股濃密的陰雲,當他得到落日神槍這件天靈器之後,就更加的危險了。
而玄河之所以如此直接,是因為在所有的兄弟之中,玄彬是個相對理智,野望並不大的人。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並不是最優秀的一個的緣故。
玄彬苦笑一聲,不再多言。
此時此地,都必然是玄河佔據上風,他不可能說服玄河,何況,出使之前,父親交代的話裡,並沒有說真的見到了七弟的時候,一定要將他帶回家族的意思。
當然,落日槍也不可能帶回去。
玄河搖了搖頭,沉著說道:「三哥,父親一定沒有讓你一定待我回去,也沒有一定要帶回落日槍的意思,對吧?」
玄彬一愕,怔怔點頭。
「因為,槍在我手中,家族雖然面臨壓力,卻並不難以承受,但是如果槍到了我玄家手中,那麼,你認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玄彬心頭一跳,脫口而出:「恐怕連皇室都要與我們徹底地撕破臉皮了!」
「不錯!我們四大靈武世家,傳承萬年,事實上,與東辰皇室,並沒有直接的臣屬關係,至於其中有什麼秘密,我也不願意去揣測,終有一日,等到玄家進入到你我這一代人的時候,自然也就明白了。四大世家如此龐大,每一代皇朝,都有著覆滅四大世家的念頭,這並不稀奇,也不是甚麼秘密,如果因為落日槍這一件天靈器,徹底地撕破臉皮,恐怕皇室也不會去做,東辰皇室希望的,是我們四大靈武世家之間,撕破臉皮,一場好殺!」
「對!」玄彬正色道,「天靈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整個大陸的天靈器,都屈指可數,我玄家之中……哼哼,皇室自然是十分需要的,況且,落日槍是落日槍皇的天靈器,其中說不定,還蘊藏著甚麼天大的秘密,也未可知呢。」
玄河看到玄彬投射過來的目光之中,毫不掩飾的探尋,索性也不囉嗦,直截了當道:「我不知道有沒有,至少我還沒有發現,落日槍之中,有甚麼秘密。」
玄彬眉頭微凝,毫無疑問,玄家對於落日神槍的迫切,也是不言而喻的。
玄河又繼續說道:「不過,我相信,如果有甚麼秘密的話,我遲早能夠發掘得出來。」
玄彬神色瞿然變幻,眼前的玄河,似乎已經不是那個他的七弟了。
「七弟……」
玄河搖頭道:「當我能夠達到師父的成就,我看大陸之上,誰敢再對落日槍有異念!」
落日槍,對於玄河而言,有著一種莫名的意味,任何人,都不可以奪走他。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名僕役走了進來。
玄河皺眉道:「不是說了,不要打擾的嗎?!」
那僕役戰戰兢兢回道:「玄先生,外面有一些人,自稱是您的同胞……」
玄河擺了擺手,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這時候,使團歡迎會大抵也進行得差不多了。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意味莫名。
「這一次東辰的使團之中,都有甚麼人?」玄河沉身問道。
玄彬一笑說道:「皇室,四大世家,還有幾大有很強影響力的靈武宗門的人,以及一些大商會的人,想要和火靈部落多做一些交流。」
人類和靈族,一面相互敵視,一面相互貿易往來,這也不是甚麼秘密。
不過,玄河還是嘲諷說道:「怎麼,想要買一些靈族的美人兒回去,還是買些人類給靈族做僕役?」
玄彬苦笑,顯然玄河身在靈族,見到了很多尋常人類難以想像的東西。
「讓他們進來吧。」玄河飲了一杯酒,「所有被我記住的人,被玄家記住的人,終有一日,他們統統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