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巨大而恐怖的吼聲,突然之間,在長老會之外響起。那強烈的音波,如同音爆,轟然傳遞,擴散曠盪開來,直直傳達到了這一座大靈塔之中。
被靈侍軍控制住的火雲不臣長老,忽然面現冷笑。
他看似蒼老的身軀,驟然一震,如同暴雷,發出一陣喀喇炸響,壓制住他的兩名靈侍軍將領,竟然也不能夠抵禦得了他陡然迸發出來的力量。
火雲不臣掙脫而出,渾濁的雙目之中,射出電火。
「月子,既然你並沒有死,那還不出來麼?」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寒冷,以及囂狂。
「火雲不臣,念在同族同宗之份,我不會殺你。」從長老會決議廳的大門之外,走出了一位絕世芳華的女子。
自然就是火雲月子族長,而岳山,就跟隨在她的身後。
玄河的目光猛地一滯。
一夜之間,師父的鬚髮,盡都染白,他的身軀依舊挺立卓絕仿若山嶽,只是那身軀之中,一股蒼老惘然的意味,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殺我?」火雲不臣面露嗤笑,「你敢殺我麼?」
「當然,我也並不敢就殺了你,畢竟,我只是族長而已,部落延綿的祖訓,不能夠改變。」火雲月子似乎並不在意,反而淡淡說道。
火雲不臣聞言,更加得意,厲笑一聲,就徹底地掙脫了束縛,依舊是手握那一枚華貴斑斕的晶球,細細摩挲,便旁若無人地開始一步一步地行動,向著長老會決議廳的大門走去。
「諸位,為甚麼不一起出來,看一場盛事?」火雲不臣略顯張揚地說道。
長老會所在三座大靈塔之外,早已被足足上千名靈侍軍包圍了。
不過,靈侍軍作為一種特殊的編制,其主要作用,在於戍衛大祭壇,以及執行部落之中一些特殊的要務,其實編制之上,並不甚廣。
火雲不臣所指的,是適才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吼。
「不用看了,火焰蜥蜴騎軍,爆炎獅鷲騎軍,血兕騎軍,鋸齒猛犸騎軍,烈**軍,炎狼騎軍,已經將這裡徹底的包圍了。還有本部衛戍四大集團軍之中,南,北,西三面,都已經在調動之中,不出半天的功夫,就能夠進入這裡。」火雲月子淡漠說道。
「甚麼?火雲不臣竟然有如此力量?」玄河心頭猛然一驚。
所有人,都處於同樣的震撼之中。
火雲流飆,這位第一大長老霍然轉頭,目光如電,直視向已經走到門前的火雲不臣,他的弟弟。
大長老顫聲厲喝:「不臣!我早就知道你暗中對幾大衛戍集團軍和各大強力騎軍有所染指,只是想不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難道,你要他們跟隨你一起,犯上作亂麼!?」
火雲不臣回頭一笑:「大哥,我做族長,有甚麼不好?」
就在這時,另一位被制服住的大長老團成員,火雲勃長老,也猛然掙脫了束縛,厲笑一聲:「大哥,讓不臣弟弟做族長,有甚麼不好?當年火雲月子,是怎麼上位的?還不是火雲真那個老不死的,臨死之前,一次動兵,血洗兩位我父的所有勢力,才扶持她登上了族長之位?一個女流之輩,也就罷了,可是你看看她做了甚麼?難道你不知道,你懷裡抱著的那個小雜種,是哪一路來的野貨麼?」
「放肆!」火雲流飆勃然大怒,「先代族長,靈位已如大祭壇之中供奉,豈是你可以侮辱的!掌嘴!」
火雲流飆暴怒大喝,這原本是靈侍軍需要執行的刑罰,他去顫抖著手,親手狠狠地隔空一扇,一股強烈的勁氣抹過,就在火雲勃長老的臉頰之上,留下了一張大大的五指手印,有淋漓的血水,從他的嘴角滑落。
火雲勃雙目盡赤,一臉決然之意:「好!好!好!大哥,你這一掌,打得好!如果你現在,站到我與不臣弟弟這一邊來,助不臣弟弟成為族長,你我仍舊是兄弟,如若不然,那麼,從此以後,你我所有兄弟情誼,一切斷絕!」
火雲流飆蒼然的目光之中,閃過無數光火,然而旋即便恢復清明,厲聲說道:「先代族長,本就是血裔正統,不過是父親大人貪慕權勢,欲行不軌,所以先代族長臨終之時,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時至今日,你們二人,竟然猶自不知悔改!我……」
「不用說了!」火雲勃暴怒喝道,「自此以後,你我情誼,猶如此袍!」
火雲勃驟然狂怒之下,奮力一震右臂,頓時之間,他那右臂之上,華貴赤色長袍的一截衣袖,嗤喇一聲斷裂……飄飄蕩蕩,墜落在了地上。
「你我兄弟百餘年……百餘年……已經整整一百八十年了啊!!!」火雲流飆憤然到了極點,「你們以為,有六大強力騎軍,三大集團軍聽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一直靜靜地站立在門前的火雲不臣笑道:「大哥,可是,其餘的騎軍團,都選擇了默認,東方集團軍或許已經被火雲月子收服,但是,你以為,又能夠有甚麼作用?」
火雲流飆別無多話,放下了丹丹,也走向門前。
「都……出來吧。」火雲流飆有著極高的威望,無論是「明」,還是火雲月子,甚至是其他的長老,都對他有著一種信服感。
他的話語,自然有著無與倫比的壓服力。
於是,眾人齊齊移步,全部走向了決議廳之外。
長老會大大靈塔,穿過繁複奢華的門廊,大廳,來到一處大靈塔第九層延伸出去的闊大天台。
入目之中,一片攝然。
整個本部大靈寨,似乎都已經被籠罩在了一片肅殺的氣氛之中,唯有那一座一座靈塔的頂端,熊熊燃燒著的靈火,似乎在向無盡天穹之上,神靈所在的天宇,傳遞著此間的變故。
不知道,那位至高的火靈真神,是否會因此而憤怒?
或許,也只不過是漠視,而已。
長老會所在三大靈塔,已經被森嚴的靈侍軍所包圍。這些靈侍軍的軍士,人人實力強大,絕對勝過任何一支部落軍隊,只要明猛烈一揮手,立刻之間,就能夠殺上大靈塔,剿滅這一場禍亂。
從部落的族規之中而言,靈侍軍也擁有這種權力。
只是,眼下的情形,顯然有一些不同。
因為在為數並不算多的靈侍軍之外,是密密麻麻,幾乎一望而無盡的大軍。
體形龐大,足有三五丈開外,渾身烈焰的火焰蜥蜴,看起來更加威猛,移動之間,就足以使得地動山搖的鋸齒猛犸,它們的一對鋸齒象牙,足以將瞬間將一座靈塔掀翻,烈虎,血兕,炎狼,當然更有那漫空飛掠,幾乎遮天蔽日的爆炎獅鷲……
隱隱的,本部大靈寨的大地,在轟隆作響,從南面,西面,北面三個方向,彷彿大地發生了憤怒的震顫,在一波一波地向著這裡傳達。
那是三大本部衛戍集團軍在調動,只要半天的功夫,就能夠將大祭壇為中心的本部核心區域,徹底地包圍起來。
火雲不臣有些愜意地享受著這種天地一片陰沉晦暗帶來的快感,愉悅說道:「月子,退位吧。」
火雲月子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反而是讓開了一步。
火雲流飆走上了最前。
他的出現,頓時讓得所有包圍此處的大軍,一片騷動。
「你們——」
火雲流飆驟然大聲喝道,他的聲音,像是被一股奇異的力量,無限地擴散,傳達向四面八方。
玄河默視著這一切,知道這應該也是一種音波靈法。
「你們——是部落的軍隊,是火靈部落至高血脈,火雲血裔的軍隊!你們——不屬於這個無恥的作亂者!」火雲流飆大長老厲聲長呼,「我——命令你們,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脫離你們的坐騎!向族長大人,向火雲氏族的血裔傳承者,效忠!!!」
火雲流飆大長老的聲音,翻騰鼓動,在大靈寨的空氣之中,無盡迴盪。
「大哥,你以為,這游泳麼?」
「這有用麼?」玄河也不禁想道。一個作亂犯上者,和他的追隨者,怎麼可能在優勢無限,面臨壓倒一切的成功之際,因為區區幾句鼓動人心的話就幡然悔悟?
這種路,一旦踏上,就永遠不可能回頭。
火雲流飆從衣袖之間,伸出了兩支幹癟的手掌,繼續喊道,「如若不然,我——將親手,格殺這個作亂之徒!」
……
「大哥,你要殺我?」火雲不臣略顯震驚地說道。
「難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還是不敢殺你?」火雲流飆沉聲說道。
火雲不臣搖了搖頭:「或許你這個誓死恪守族規的老頑固,會為了一條族規,違背另一條族規,不惜親手格殺我,但是,我不認為你擁有這個能力。」
「是麼?」火雲流飆略顯玩味地說道,「看來,你真的修煉了那一門至高靈法。」
「是有如何?」火雲不臣輕笑說道。
「可惜,你終歸是要死的。」火雲流飆大長老帶著無限失望,輕聲說道,「那麼,我這把老骨頭,可能就真的殺不了你了。不過,明統領……還有,岳山先生,你們……出手——」
「等一下。」火雲不臣忽然出聲阻止。
沒有人認為他這可能是悔悟。
火雲不臣卻深深地看了一眼站立在火雲月子身側的岳山,陰沉說道:「岳山先生,擊殺我手下十四位靈尊高手,想必,你已經是……那個境界的強者了吧?」
岳山默然,所有人都……默然。
「可是,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