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靈火之種
烈焰火幕一路飛掠,以玄河目測,至少也有近萬里方圓的摩雲大叢林,終於被拋在了身後。
遠處那道陰暗的蜿蜒黑線,也終於明朗了起來,一片廣袤的山脈,呈現在眼中。
連山起伏,峰巒疊嶂,蔥鬱如雲,蒼茫蕩蕩,這片山脈,簡直遠遠不是玄河所見識過的屬於東辰帝國的橫斷山脈可以比擬。
那山脈之中,每一座山峰,都如插天巨臂,壁立千仞,高聳入雲。
這就是落虹癿虎的家鄉,連虹山脈。
而這樣的山脈,僅僅是火靈部落青火支裔,就擁有七座。由此也可見,靈族佔據的靈域,是何其廣袤豐饒的一片領域,難怪自古以來,一代一代的人類諸國,都難以泯滅對靈族的野望。
玄河已經得知,這七大連山,乃是連虹山脈,炎翎山脈,赤羅山脈,萬窟山脈,朱雲山脈,古森山脈,以及青火支裔本部靈寨所在的青火山脈。
靈族以部落為統治集團,每一部落以一大主裔為主,各大支裔為輔,而在這廣袤的靈域大地之上,靈族之人則是以靈寨的方式群居,小的靈寨就如同是人類的村莊,而大的靈寨,譬如青火支裔的本部靈寨,乃至於火雲川上火靈部落的中心靈寨,可謂是相當於人類的城池。
遠遠的,連虹山脈彷彿是一頭盤踞著的荒古巨獸,散發出一種古老蒼茫的氣息。
只要靠近這座山脈,隱約之中,就有著一種足以震懾人心的無形力量,衝擊著每一個人的心靈,激盪著每一滴心血,如潮翻騰。
「連虹山脈,最著名的,還是雨後連虹,堪稱是靈域最為美麗的景致。」落虹癿虎以手指那連綿山峰,笑著說道。
頓時就有人嗤笑起來:「連虹山脈的連虹自然是極美的,但是難道還能比得過我們火雲川的火雲長空?」
落虹癿虎顯然心生不滿,不過那傢伙乃是火雲主裔的人,落虹癿虎倒也不好駁斥他,反而是丹丹斥道:「火鳳齊察,難道你想讓我回去讓火鳳爺爺揍你的屁股麼?」
一語未畢,丹丹自己已經咯咯嬌笑起來,依著玄河的身體笑得不可抑止,那火鳳齊察果然吶吶地不敢再說,於是眾人轟然喧起,大笑不止。
落虹癿虎得了鼓勵,更加賣力:「沒頭髮,就在前面,那座大山,就是落虹峰。」
沒頭髮輕笑著應了一聲,巨大的烈焰布幕像一張巨大的飛毯,開始緩緩地按下火光,向下降落而去。雲絲霧氣掠過身邊,都被布幕上騰起的火光屏障隔開,那一座高聳入雲,環繞著連綿雲朵的山峰,漸漸地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落虹峰之上,一片蒼翠,如同滴玉,濃郁的清新之氣撲面而來,使得人如同置身於夢幻仙境之中。玄河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和眾人一起站了起來。
丹丹攥住他的手掌,微笑說道:「師弟,你猜我們靈族的靈寨,是甚麼樣子的呢?」
玄河怔然了一剎那,旋即說道:「這裡是連綿大山,想必也就是人類山村模樣吧?」
丹丹卻搖頭神秘一笑,把小手一指:「你看那裡!」
玄河盯目看去,只見那高巍山峰之下,一片平緩的山脊之上,一縷一縷淡淡的白色雲氣繚繞其上,而在那些縈繞不散的雲氣之下,是一片巨大的黑色陰影。
列焰大幕緩緩地飛掠過去,終於直直降臨到了那一片雲氣之上,猛然一震,立刻就將那縈繞的雲氣震開一片,徐徐降落。
突然之間,那雲氣之下,猛然騰起了一片奪目的光華。
這些光華,如同是一道一道靛青色的梭子,寸許長短,散發出鋒利的氣息,還有絲絲綻開的青色火花,足有上百枚,猛地就從那雲氣之下,蜂擁而上。
一陣劇烈的嗡鳴,就如同是許多的蜜蜂蝗蟲在振翅撲扇發出的聲響,響起在耳旁。
立在布幕之上的落虹癿虎猛地發出一聲呼嘯,長聲大吼道:「寨主!我是癿虎,我回來了!」
然而,那些綻開靛青色火花,如同朵朵焰火一般的梭子,已經撞擊在了布幕之上。
落虹癿虎連忙又叫了一聲:「沒頭髮……」
沒頭髮扭頭笑道:「我知道!」
眾人足下的烈焰布幕,猛然一震,條條火舌衝出,如是靈蛇婉轉,一卷一纏,就將那些飛騰上來的梭子席捲在了其中,直接捲了上來。
落虹癿虎用手一抄,就將一大片如雨一般的靛青色焰火抓在手中,竟是一大把寸許長短,薄如蟬翼一般的青色梭刀,呈現菱形,四面開鋒,十分之鋒銳,足有百餘枚。
眾人都笑道:「我們靈族的傳承靈器種類繁雜,這一種倒也奇異。」
落虹癿虎笑道:「這叫做百花梭刀,一定是西貝嬸嬸出手無疑。」
果然,在他說話之間,那雲氣之下,立刻就有一聲十分粗獷的聲音傳了上來:「是癿虎小子回來了嗎?怎麼收了老娘的梭刀?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落虹癿虎滿臉鬱憤,然而那籠罩整個靈寨的白色雲氣已經開始消散,露出一片開闊,猛然一條青色火影衝了上來,劈頭就是一團青色烈火,洶洶烈烈,燃燒過來。
落虹癿虎從布幕之上一躍而下,慌忙大叫:「西貝嬸嬸,是我,是我,不要打,不要打……啊呀……」
倒霉的落虹癿虎終究還是被那一團青色烈火籠罩其中,一通皮肉交響聲中,烈火消散,顯露出正被一條膘肥體壯的猛婦提著後襟的落虹癿虎。
這猛婦人足踏一團青色火雲,身材高大,雄壯無比,竟然比原本就算是身形魁梧的落虹癿虎還要勝出一分,一頭青色亂髮束成許許多多的細小髮辮,胡亂披散著,身上穿著一襲黃斑獸皮的裘袍,那橫肉四溢的臉上雙眼只剩下兩道細縫,卻透發出凜然的光芒。
包括大柱子在內,許多人都都暗暗點頭,顯然是這彪悍猛婦竟然是個不俗的高手。
猛婦人西貝嬸嬸一手提著落虹癿虎,一手已經拿回了自己的百花梭刀,在肉滾滾的一隻大手之中,疊花一般翻轉旋動,綻開極其美麗的青色火焰花朵,令人眩目。
「小子,老娘幾天不管你,你居然就敢穿上火雲川的衣服,把老娘給你做的獸皮裘衣扔了!」西貝嬸嬸怒罵之間,那抓住落虹癿虎的大手穿花蝴蝶一般地動作,閃電之間,竟然就將落虹癿虎身上的衣服撕了一大片。
大柱子有些看不過去了,在布幕之上,猛地發出咳聲。
那西貝嬸嬸似乎是才發現落虹癿虎所來不是一人,這才抬起頭來,略略掃了一眼,便粗氣十足地喝道:「是癿虎在支裔本部的靈侍軍的朋友吧,等老娘教訓完了這小子再招待你們!」
猛婦人顯然是有把落虹癿虎直接拔光了揍屁股的念頭,落虹癿虎大駭,連忙驚呼:「西貝嬸嬸,那是少裔主,你……你你你……快放我下來!」
這條猛婦聞言,果然是虎軀一震,大驚抬頭,凜然喝道:「少裔主?!」
大柱子不得已乾咳了一聲,道:「我就是青火支裔少裔主,青火柱!」
「啊……啊……」西貝嬸嬸怔了怔神,忽然轉頭問落虹癿虎:「這真的是我們青火支裔的少裔主?」
落虹癿虎氣急敗壞:「當然是!」
西貝嬸嬸這才驚疑收定,手中一揚,那百花梭刀就已經化成一條青色流光,投入了眉心之中。而她的另一隻手也鬆開了落虹癿虎。
落虹癿虎逃過一劫,連忙遠遠地足踏一抹青色火光逃開。
那彪悍猛婦這才猛地掄起右拳,轟然一聲,錘擊在自己左胸,發出一聲劇烈的大響,「青火支裔連虹山脈落虹峰落虹靈寨,落虹西貝!」
青火柱等人,盡都全部一樣動作,以拳擊胸,只有大柱子洪聲說道:「青火支裔青火山脈青火谷青火靈寨,青火柱!」
禮畢,那西貝嬸嬸才呼喝一聲,衝著下方大叫:「老不死的,少裔主大人駕臨,還不快些召喚寨中所有人來迎接!」
大柱子示意沒頭髮將布幕降落下去,一面說道:「我們有要務要回歸火雲川中心靈寨,經過這裡,只是為了癿虎回家一趟,不必太過張揚。」
說話間,那些雲氣已經完全消散,布幕降落下去,而玄河也終於見識到了靈族靈寨的模樣。
下方的山脊之上,是一座一座壘砌如同石塔一般的建築,錯落在蔥鬱的林木之間,約莫也只有百座左右。
這些石塔,砌築得十分渾重,四面皆是巨大的山石契合而成,顯現出一股渾然堅固的感覺,而在每一戶矮則丈許,高則四五丈有餘的石塔頂端,都燃起一簇洶洶的青色火焰。
在整個靈寨的最中央處,是一片廣大的裸露山石,似乎是人為地以利器,生生地削去了一片山脊,成為了一座方圓足有百丈的廣闊岩石場地。
那場地正中,是一座高高聳立的高台,高台之上,一樣燃燒著熊熊火焰。
這些,都不是最令玄河驚奇的,最令玄河感到奇異的是,這片開闊的場地上,在那高台青火的四周,盤坐著許許多多的靈族之人,男女老幼,足有二三百人之多。
大柱子先就奇問道:「怎麼落虹靈寨的族人,都守在祭壇周圍,今日似乎並不是祭祀之日吧?」
落虹癿虎也禁不住問道:「西貝嬸嬸,為什麼靈寨要將那雲嶂開啟,連我也險些進不來。」
眾人終於落到了那場地之上,烈焰布幕猛地一收,化成一條火光,衝入了沒頭髮的眉心之間,眾人也落在了場地之上。那些圍坐著的靈族之人,也都站起身來,圍了過來。
落虹西貝這時才回答道:「我們守在這裡,自然是為了守護靈火之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