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陰雲密佈寒風呼嘯,漢口租界英國領事館內卻是氣氛怪異到了極點。
「不急不急,正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嘛,芝泉將軍和我可都是安徽人士,如今好不容易在湖北碰上了就是有緣吶,怎能不多親近親近?」王進死死拉住段祺瑞的手不放,感受到老段手上的雞皮疙瘩心中早就樂開了花,臉上擺出一副熱情似火的無賴摸樣,硬是拉著不情不願的老段坐在一塊,也不管是否有傷「風化」厚顏無恥的偷偷咬起耳朵來。
左一句「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右一句「安徽人不打安徽人」,段祺瑞的鼻子都快要氣歪了。見過無恥的,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傢伙。
還好意思說「安徽人不打安徽人」,他馬的在戰場上就你們光復軍打得最凶最狠,多少弟兄倒在了你們光復軍的冷槍黑槍之下,又有多少北洋軍弟兄在和光復軍的戰鬥中掛掉?可以說,在老段眼中光復軍就是北洋軍最大的仇敵,光復軍對於他們所做的惡事簡直罄竹難!
可惡,王進這廝手抓得太緊,段祺瑞暗暗運勁掙脫了好幾次都沒啥效果,反而弄得自己氣喘吁吁惹人暇思。馬的,你這傢伙噁心不噁心?
實在是受不了葛福那廝曖昧難明的眼神,老段一張粗礦的大臉憋得通紅幾欲滴血,心中惱怒卻又不好發作,只得打起精神來和王進這無恥之徒虛偽的互相吹捧客套,漢口領事館內一時間馬屁如潮肉麻話滾滾。只聽得旁人混身雞皮疙瘩幾欲作嘔轉身逃離,他們從來沒有想到肉麻話會有如此恐怖的威力,簡直就是難熬的精神折磨啊
在這兩位新、老演技派的面前,葛福自卑得無地自容,張大了嘴巴傻呆呆的看著眼前兩位「摟抱親熱」,他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一個剛出道的小混混。他鬱悶的承認對於清國人,這種黃皮膚的人形生物他是越來越難以理解了。
好不容易敘完舊,段祺瑞急忙從王進的「魔爪」之中逃脫出來,急忙遠遠的坐在讀面的沙發上,看向王進的眼神那叫一個幽怨憤怒
葛福這時候也不想當什麼間人了,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坐在一旁當隱身人,他真心搞不懂眼前這兩位中國人在幹什麼,大堂裡怪怪的氣氛讓他很有些無所適從。還好,老段很快就從剛才的尷尬中回過神來,收斂眼中的情緒語氣平淡問道:「王司令真是個風趣之人,就是不知你對當下時局如何看待?」
王進心中爽快,剛才狠狠捉弄了老段一把,把這位大名鼎鼎的「北洋之虎」弄得狼狽不堪差點丟了大人,此時心中正處於「虐名人」的爽快感覺當中,所以也就不介意老段語氣中隱隱帶著的憤怒和不滿,擺了擺手反問道:「不知芝泉將軍具體指的是「
終於可以進入正題了!
段祺瑞精神一震有一種淚流滿面的衝動,不過他也不是尋常人立刻收斂自己的情緒,恢復了一慣的冷靜拋出了一個大話題:「時下天下局勢紛亂,清廷已然岌岌可危,天下才能之士或言共和者或言立憲者不一而足,不知王司令您有何主見?」
「哈哈,你這是赤果果的挑撥離間啊!「
「不敢不敢,只是想弄明白王司令你對中國未來發展的意向而已!」
「好一個未來發展的意向!」王進拍掌大笑,這個圈子可是繞得過大。「芝泉將軍你說,我現在也算是中華民國的一方大員了,不跟著孫總統走還能跟著誰走?呵呵,估計河南那位手頭的人才已然足夠,看不上我這等野路子出身的和尚!」
「王司令說笑了」老段臉上露出一絲掩藏不住的失望。確實,像王進這樣的大能哪個勢力不是著意拉攏?目前光復軍的勢力已經足夠龐大了,就算投奔了河南大帥也拿不出更有誘惑力的東西和利益來拉攏眼前這廝,江南的精華地盤想都不用多想。
「呵呵,其實我對是否共和或者立憲都無所謂,只要能把國家建設好就成,只要國家強大了一切都好說。正經是如今這兩大政治集團的表現都不怎麼盡如人意,滿清王朝是一定要消滅的,我可不想再回到以後擔驚受怕的日子裡,這個不會有絲毫討價還價的餘地。至於共和嘛,這本來是一項不錯的制度,但是中國地方大了人民的教育水平又低得可憐,根本就沒有生存的土壤。」
「依兄弟之見,當今之中國既不需要共和,也不需要立憲。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政治土壤,強行搞出來也只不過是一堆四不像而已。其實招我看來,別扯什麼共和什麼立憲,發展才是硬道理,只有經濟發展上去了,教育發展上去了,工業發展上去了,還有國力也發展上去了,之後就由民眾自己來選擇國家要走的方向豈不更好?」
「發展才是硬道理!」段祺瑞喃喃自語,而後渾身一震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突然拍掌大笑了起來,看向王進的目光也不像剛才那樣仇視了。
「發展才是硬道理,王司令說得實在太對了。可是國家想要真正發展起來,一套穩定的制度必不可少,想要達成王司令口中的發展目標可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事啊!」老段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呵呵,咱們軍人只管執行上司交代下來的命令即可,管那麼許多幹嘛?」
鬼才信你的話,真要那麼老實的話,你丫現在還能坐在這裡侃侃而談?段祺瑞對這廝的無恥行徑更加痛恨三分,似笑非笑瘍裝不滿道:「既然是軍人,更應該關心國事,賢弟是不把我當同鄉啊!」
賢弟都出來了?
王進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急忙打著哈哈轉移話題:「吾兄有心關心國事,還不如關心關心自己呢?吾兄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從湖廣到京師任職了,這以後,不說了,不說了。」
老段鬱悶得直想罵娘:馬的你敢不敢把話一次性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