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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第一百五十五章 裴妃至行宮(三) 文 / 晏菲

    第一百五十五章裴妃至行宮(三)

    月半已過,夜幕裡的圓月早已殘了半邊,此時正悠悠的掛在天邊,偶爾有片雲飄過,擋住了月光,但只一會兒,又顯露了出來。

    沈婠靜靜坐著,眼睛只盯著桌上那絢爛奪目的鏤金嵌菱形紅寶石的珍貴香爐,香爐裡裊裊吐出沉鬱的安息香,聞著不免讓人昏昏欲睡。

    沈婠打開香爐,香氣頓時濃郁了好些,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輕輕佻弄著香爐了殘餘的香料。

    春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撲通一聲跪下,恨聲道:「娘娘,皇上本來是回鶴鹿同春來的,無奈路上又被琪貴人堵了去!這會子,皇上只怕在宜山館歇下了!」

    沈婠擺弄金簪的手一滯,金簪「噹」的一聲和香爐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許久,沈婠才緩緩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晚膳撤了吧,咱們不等了。」

    春兒點點頭,卻問:「娘娘還沒用膳呢,還是您先吃點吧?」

    沈婠道:「我沒胃口,撤了吧!」

    春兒無奈,含淚命人來收拾了。

    香茗在一旁問道:「娘娘,是否派人去把皇上請回來?」

    沈婠收起金簪,將香爐的蓋子又蓋上,抬頭看著香茗,笑道:「白眉赤眼的,為何要去請?再說,就算請回來又如何?沒得讓人說我妒忌。」

    香茗一時說不出話來,沈婠已站起身,淡淡笑道:「給我寬衣吧,昨夜沒睡好,也可得好好睡了,明日再不養好精神,可怎麼和她們斗呢!」

    這樣一說,香茗不覺精神一振,忙上前給她寬衣。

    此時在「凌波飛鴻」裡,裴妃也聽說了皇上移駕琪貴人的「宜山館」一說,臉上頓時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好,好!好得很吶!」裴妃連連叫好,得意之情無以言表,忽而,她又發狠起來,「沈婠,你以為我會和慶妃一樣,乖乖等你來除嗎?因為你,我三番四次被禁足,甚至被削位,這樣的仇,我若是都不和你計較,我妄為大將軍的女兒!」

    侍劍說道:「這個琪貴人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讓皇上連皇后娘娘都顧不上了。」

    裴妃睨她一眼,大笑道:「你懂什麼!她自然有讓皇上一見了她就挪不開腳的辦法!」

    侍劍驚訝的問道:「什麼辦法啊娘娘,既然有這樣的辦法,娘娘為何不用呢?」

    裴妃瞪她一眼,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她說著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訕訕道:「如今,我已人老珠黃,再用那個也無益。更何況,我自有皇長子需要庇佑。我現在是一心指望著平兒,什麼爭寵,我早不稀罕了!」

    侍劍輕輕的問道:「不會……是什麼旁門左道吧?」

    裴妃大怒:「放肆!」

    侍劍忙跪下道:「娘娘息怒!」

    裴妃冷哼一聲,道:「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的別問!哼,你以為我在蕊珠宮被禁足三個月,就什麼都沒做?別說我自己不甘心,就是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會眼看著我和平兒受欺負的!」

    侍劍心中嘀咕:莫非此事和太后也有關係?那就難怪了,自從皇上帶著皇后來到西郊行宮,太后傳喚裴妃便愈發頻繁,對外只說抄佛經,卻連自己也不能跟去。想必……是為了今日之事吧?

    但,這些也都無礙,畢竟裴妃是自己的主子。主子好過了奴才才能好過,不然,如慶妃一樣死了,底下的奴才又有哪個有好日子。

    當下便道:「不管娘娘有何打算,奴婢自然會以娘娘馬首是瞻。」

    裴妃滿意的扶她起來,歎道:「我身邊可信之人不多,唯獨你,在我禁足時仍不離不棄,你放心,只要有我一日,必也會有你的。」

    侍劍熱淚盈眶,默默點了點頭。

    「母妃,你們在吵什麼呢?我都睡不著覺了。」皇長子穿著月白綢緞睡衣,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扶著門邊說道。

    裴妃忙過去抱起他,關切的說:「是母妃不好,吵醒平兒睡覺了。」

    平兒打了個呵欠,說:「我聽見母親笑的可開心了,也說給平兒聽聽,讓平兒也開心一下,可好?」

    裴妃笑了笑,卻不說,只問:「母妃問你,母妃不在的時候,皇后對你好嗎?」

    平兒想了想說:「母后待我……」

    裴妃猛然沉了臉,喝道:「不許叫他母后!她算你哪門子的母后!」

    平兒一驚,嘴一咧,哭了起來。

    裴妃又急忙哄道:「平兒莫哭,平兒莫哭呀!」

    平兒哭道:「母妃好凶,還是母后對我好,母后從來都不吼平兒,還給平兒做彈弓玩!嗚嗚,我不喜歡母妃了,我要找母后去!」說著,奮力從裴妃身上掙脫下來,想要跑出去。

    奶娘連忙攔住他,哄到:「殿下乖,現天已晚了,皇后娘娘已經睡了。」

    平兒瞪她一眼,轉身回去臥房繼續睡覺了。

    裴妃望著他,頓時五內俱焚,心中酸痛,不僅眼中落下淚來,哽咽道:「平兒,母妃這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呀!」

    哭一會又勸一會,裴妃漸漸止了哭,眼中卻露出凶光來,五指鮮紅蔻丹,緊緊攥住,很掐手心,怒道:「沈婠,你這蠱惑人心的妖女,我跟你勢不兩立!」

    且說這一夜過去,皇上連幸了兩晚琪貴人的消息不脛而走,除沈婠和裴妃外,其餘眾人無不紛紛揣測,自從皇后進宮,皇上就不再寵幸別的妃嬪了,這琪貴人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皇上連皇后也不顧念了呢?

    以前沒有好好審視過這個琪貴人,今日請安,必要看個究竟!

    因此,這一大早,眾人又都齊齊來到「鶴鹿同春」。

    沈婠面色不錯,眉眼含笑,似乎一點也不煩惱的樣子。

    眾人暗地腹誹,卻是長短不一,只等著琪貴人來,可誰知等了半日,卻等來皇上的口諭,說琪貴人隨皇上騎馬去了,今兒就不來請安了。

    沈婠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已是大怒!

    眾人紛紛唏噓,看向沈婠。

    沈婠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就都散了吧!」

    「皇后,琪貴人膽大妄為,不來請安就算了,竟和皇上一同騎馬!西陲戰事吃緊,她不知為皇上分憂,還添起亂來了,真該好好懲罰一下呀皇后!」芳婕妤憤憤不平的說道。

    沈婠笑道:「芳婕妤如此惦念皇上,本宮怎會不知呢?等皇上回來,本宮一定向皇上傳達芳婕妤的好意。」

    芳婕妤面色一變,甩了甩帕子退下,轉身時嘀咕了句:「只怕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還傳達什麼!」

    沈婠倏的收緊玉手,眸中隱隱有了怒意,眾人面上都不好看,也都退了下去。

    眾人都走後,沈婠撥弄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琪貴人是麼?本宮倒要看看,你能掀起多大的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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