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慶妃伏誅(二)
來行宮的第二日中午,大家預備了在「清溪流淙」旁的「水韻館」裡設宴。昨夜大家歇的還好,今日精神頭便足了,因此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將原本淡雅的水韻館裝飾的花紅柳綠。
水韻館是由玉石搭建而成,四面雕鏤闌干,玲瓏玉澈、因就近「清溪流淙」,能聽到石壁上悅耳的流水聲,夾雜著悠遠的絲竹管弦之聲,愈發覺得寧靜舒暢。
今日賜宴除妃嬪等內命婦外,外命婦也有三宰的妻子及幾位大人的正妻,其中不乏慶妃的母親和嫂子。
沈婠與惜塵坐在上首,冷眼打量著她們,目光又觸及到劉兆的夫人,據說劉兆的夫人常年病著,今日看她,的確面目浮著一層病色,坐不了多久身子就有些搖搖欲墜,勉強倚在身旁的丫鬟身上。
沈婠笑了笑,溫和的衝她說道:「夫人可是不舒服?若是這樣,不妨先下去歇息吧!」
劉夫人惶恐的說道:「娘娘恕罪,民婦失禮了。」
沈婠盡量讓自己顯得親切,抬手道:「夫人不必如此,身體要緊。」她看向惜塵,道:「皇上,臣妾看劉夫人恐怕不宜久留。」
惜塵點頭道:「既然皇后發話了,韓氏你且下去歇息吧。」
劉夫人無法,只好行禮退下,面上很是羞愧的樣子。
惜塵拍了拍沈婠的手背,道:「別放在心上,劉兆的夫人身子一直不好,這才實在不該長途跋涉的過來。」
沈婠低聲問道:「劉大人怎麼糊塗了?」
惜塵笑道:「他不放心他的夫人獨自留在京城。他們——也算是糟糠夫妻了,劉兆寒窗苦讀時娶了這位髮妻,一直相濡以沫到了今日,他妻子身體不好,至今未能給他誕下一男半女,劉兆卻不離不棄,連個妾也沒有納。」說時,他的神色也有些微微的動容。
沈婠怔怔的聽完,道:「想不到,劉大人到是位至情至性的好男子。」
惜塵笑道:「否則,朕也不會那麼器重他呀!」他歎了歎,又道:「雖說為政者不看私德,但有些官員私德敗壞,朕實在不堪大用,否則百姓之口,難以掩飾。」
沈婠亦笑道:「皇上的想法到與別的君王不大一樣,別的君王以能力為先,而皇上卻是以道德為先。皇上會是個好皇上,有劉兆大人做表率,朝廷的風氣一定會很好。」
兩人相視一笑,惜塵既是滿意,沈婠卻在心中有了計較。
酒過三巡,崔尚宮在沈婠耳邊低語了幾句,沈婠面色微變,隨即恢復常色,笑對惜塵道:「臣妾有些不勝酒力,出去醒醒酒。」
惜塵示意她退下,又讓別走的太遠,待會兒還要回宴席來。
沈婠雖崔尚宮走到外面,問道:「何事?」
崔尚宮道:「有人要見娘娘,微臣問他何事,他不願意說,只說受逸王之命,要親自會見娘娘。」
沈婠沉吟半晌,道:「八成是慶妃的事有眉目了,走,去見他吧!」
「清溪流淙」旁邊是個小園子,裡面種植各種古老籐蔓,假山嶙峋,花木盛開,翠色慾滴中又飽含了火紅的石榴,艷若火炬。籐蔓的架子上幾個鳥籠子,籠子裡幾隻金絲雀,沈婠瞅了半晌,唇邊泛著薄冷的笑意。
站著瞧了一會花木,崔尚宮就將那人帶來,沈婠一瞧,看著面熟。
那人跪下請安道:「奴才連升給娘娘請安。」
「連升?」沈婠使勁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名字。
連升抬頭一笑,道:「娘娘忘了,奴才以前是在惠太妃跟前伺候的,娘娘小時候去惠太妃那裡玩耍,您還賞了奴才一塊膏藥呢!」
沈婠這才想起來,那時候因為心裡喜歡惜朝,所以常去惠妃那裡,而這連升是跟在惜朝身邊的,所以雖然不喜歡,但也對他沒給過臉色,倒是聽說他風濕,順手從家裡帶過膏藥來給他。自己都忘了這事,難為他到還記得。
當下便笑道:「原來是連升公公,快快請起。」
連升起來,也不說旁的,瞧了瞧沈婠身邊的崔尚宮和香茗春兒,沈婠笑道:「無妨,有事儘管說。」
連升便從懷裡拿出個布包,道:「這是十二爺臨走前交給奴才,讓奴才一定要親手交給您的。」
春兒從他手裡接過,再遞到沈婠手中,沈婠打開一看,唬了一跳!這布包裡除了一些信件外,還有一個布偶和一個比目魚的香包。
那木偶正是和巫蠱之案中出現的詛咒太后的布偶!這東西早該毀掉才是,怎麼會出現在十二手裡呢?而細細看來,這布偶的布料和製作的針腳,完全和這個比目魚的香包一模一樣!
果然,巫蠱一事和慶妃脫不了干係!
再看那些信件,沈婠立時瞭然於心,淡淡笑道:「十二果然深知我意!」見連升還在,就對香茗使個眼色,香茗從身邊拿出個金錁子,對連升道:「這是娘娘賞賜給你的。」
連升忙擺手道:「哎呦,奴才怎麼敢討娘娘的賞呢,奴才只是盡心為十二爺辦事罷了!」
沈婠笑道:「只是個小玩意兒,賞公公打酒吃,以後怕是還有事要麻煩公公呢!」
連升推辭不過便收下了,笑道:「娘娘放心,有事儘管吩咐奴才,奴才是看著十二爺和娘娘長大的,奴才豈敢不盡心啊!」
崔尚宮聽他說的不像,輕咳了一聲,他臉上頓時訕訕的,打了個千兒退了出去。
香茗問道:「娘娘?」
沈婠抬手,道:「此事需從長計議,這包東西先收好,不要讓人瞧見,咱們先回宴席去,莫讓人懷疑。」
「是。」
幾人出了小園子,剛準備回宴席,就見慶妃的嫂子也出來醒酒。
沈婠心想如此之巧,到可以試探一番,便也不避讓,上前說道:「少夫人也出來透氣?」
盧氏未曾想會在此見到皇后,慌忙下跪請安,道:「民婦見過皇后娘娘,貪多了幾杯,有些上頭,因此出來走走,不想衝撞了皇后,真是罪該萬死。」
沈婠命她起身,笑道:「哪裡的話,是本宮打擾了少夫人才是,本宮才醒過酒來,這就回去,少夫人切莫在外站得太久。」目光觸及她腰間,驀然一動,面上卻笑道:「咦?這個荷包到是別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