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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還原真相(一) 文 / 晏菲

    第一百二十六章還原真相(一)

    夜已深了,宸宮庭院裡的青石板被露水浸潤,在月色下似水銀鋪成一般。沈婠站在庭中,夜風掠起樹枝上夜宿的鳥兒,撲稜著翅膀飛往月影深處去了。抬頭一望,宮牆高聳。幾株梧桐樹高高立著,樹葉不算繁茂,遮不住月光,雖是殘月,彷彿掛在樹影之間裡。

    月色下冷冷映著宸宮金色的犬吻,冷冷寂寂的。

    崔尚宮緩步上前,低聲稟道:「娘娘放心,微臣去宮正司傳了娘娘的話,宮正司裡都是伶俐人,不會對龐小儀用刑。」

    「這事,老師怎麼看?」沈婠自為後許久未曾稱呼她為老師,今日帶著些期許的口氣問道,她又加上自己的看法,「我總覺得畫之是冤枉的。」

    崔尚宮垂首,肅然道:「娘娘相信自己的直覺勝於證據嗎?」

    沈婠冷冷一笑,道:「證據是可以偽造的,而我的直覺從來不會騙我。」

    崔尚宮愣了愣,繼而道:「若龐小儀真的是謀害皇嗣的兇手,一切都成立!但若她不是,一切……太過匪夷所思。」

    沈婠眼睛裡的光芒一亮:「老師是想起什麼了嗎?」

    崔尚宮緩緩搖頭,道:「微臣說不出什麼,只是猜測罷了。」

    沈婠蹙眉不語,冷然道:「慶妃步步相逼,非要置畫之於死地,再多的猜測只是徒勞罷了。」她將聲音放低,又道,「她不想放過畫之,而我……不想放過她!」

    崔尚宮看著她,眼裡是不可置信。

    沈婠的側面在殘月的映照下,帶著幾分陰鷙的狠絕:「本宮已經跟她說過了,龐小儀分位低下,謀害皇嗣對她來說毫無益處,想必幕後有人指使!裴妃已是喪家之犬,現在就剩她慶妃依舊苟延殘喘!若本宮狠下心來利用畫之除去慶妃,老師以為如何?」

    崔尚宮心口隱隱向上冒著寒氣,連後脊樑都發涼,揣測著問道:「娘娘真的想讓龐小儀承認是她動的手腳,卻是受人指使?這樣就要犧牲龐小儀了,而慶妃未必就能被扳倒啊!」

    沈婠殘忍的笑道:「只要畫之願意犧牲,其他的,本宮會料理!」她側首看向崔成琴道:「老師不妨再走一趟宮正司,看看龐小儀意下如何。」

    崔尚宮心底微微歎了口氣,不得不道:「是。」

    等她一走,香茗卻走到沈婠身邊,猶豫著問道:「娘娘,總是讓尚宮走動,若是讓別有用心的人看到,會不會……」

    沈婠衝她詭秘的一笑,道:「我就是要讓那些人看到!」

    香茗愣住,前面唱報皇上來了,沈婠忙整理好衣衫外出迎駕。

    惜塵隨她一同進了內室,彷彿很累的樣子,說起霞貴人身孕一事,他蹙眉道:「真是沒想到龐小儀看著不錯,卻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沈婠扯了扯唇角問:「皇上也覺得此事是龐小儀做的嗎?」

    惜塵詫異的看著她說:「難道此事另有隱情嗎?」

    沈婠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臣妾不知。」

    惜塵沉吟了片刻,道:「朕知道你和她是舊相識,但皇嗣一事若是牽連起來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現在既然已經證據確鑿,就定下來吧!朕不希望別人說皇后的閒話。」

    沈婠心中惱怒,面上冷笑道:「這麼看來,已經有人在說臣妾的閒話了嗎?讓臣妾猜猜,說的是什麼呢?會是說臣妾假公濟私呢,還是包庇朋黨呢?」

    惜塵皺眉道:「婠婠你又多心了,朕不過提醒你一句罷了。」

    沈婠怫然起身,道:「臣妾謝皇上的提醒,不過後宮之事,還是由臣妾來做主吧!龐小儀是不是冤枉,需不需要定罪,也由臣妾來做主,不需皇上費心勞神了!」

    惜塵也不悅的說道:「婠婠你這是什麼態度?朕是希望你不要因為感情用事而壞了後宮規矩!」

    「規矩?」沈婠冷笑,「皇上要用規矩來壓臣妾嗎?」

    「即便你我為天下至尊,規矩卻是不可破壞的!所以,婠婠你就不要總是讓崔尚宮往宮正司走動了!」他目光炯炯的看著沈婠,緩緩道,「朕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沈婠心中一突,忽然推了他一把,高聲道:「我不想見到你,你給我出去!」

    惜塵錯愣,沈婠卻依舊不依不饒,邊推邊道:「臣妾今夜偶感風寒,不能侍奉君王,還請皇上移駕別處吧!對了,霞貴人剛失了孩子心裡正難受著呢!皇上還是去看她吧!」

    將惜塵退出房門,沈婠「彭」的一聲關上門,憤然坐在桌邊,胸口起伏,很是惱怒。

    惜塵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一甩衣袖也走了。

    過了半晌,春兒苦著臉勸沈婠:「娘娘您心裡再生氣,也不該把皇上趕出去啊!現在可好了,皇上真的去了霞貴人那裡!不如讓奴婢去請吧?」

    沈婠冷冷道:「他愛去哪兒就去,本宮管不著!你也不用去請,去鋪床吧,本宮累了。」

    春兒還想說什麼,被香茗一個眼色頓住,只好去鋪床。

    又過一會兒,有人來報了香茗,皇上只在霞貴人那裡略坐了一會兒,仍舊回乾宮去了。

    香茗把這消息告訴沈婠,沈婠側向裡睡著,假意沒有聽到。

    第二日早朝過後,惜塵仍沒有來宸宮,沈婠正讓孫太醫請平安脈。

    崔尚宮站在一旁,不時看著孫太醫,似乎欲言又止。

    沈婠淡淡道:「老師有話不妨直說,這裡都是自己人。」

    崔尚宮只好說:「方纔經過永定門時,聽到幾位大人在議論,似乎是說太醫院的一樁事故。」

    「哦?」沈婠看向孫太醫,笑問道,「孫太醫是不不愛搬弄是非的人,所以就算出了新聞,也不會說吧?」

    孫太醫縮手,淡然道:「微臣的確不愛管閒事,不過這位尚宮所說的,大概是昨夜太醫院王院判值夜歸家途中,被強人擄去,至今不見蹤影的事吧?」

    沈婠一愣,看向崔成琴,崔成琴默默點了點頭。

    沈婠又看著孫太醫說:「這樣的大事,孫太醫竟然閉口不談,真是處變不驚啊!」

    孫太醫收起藥枕道:「微臣見過的大事多了,這樣的事的確算不上大事。」

    沈婠笑道:「事關太醫院,太醫難道就不怕某天夜裡也被強人擄了去?」

    孫太醫臉色變了變,隨即又恢復常色,道:「那也是躲不開的事。」

    崔尚宮在一旁接口道:「不過皇上已下令京兆尹加強京城治安,想必孫太醫不會遇上這種事的。」

    沈婠也笑道:「孫太醫又不愛管閒事,又不愛說閒話,想必不會遇上。」

    孫太醫施禮退下,沈婠收起笑臉,對崔尚宮道:「看來老師的猜測,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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