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西國來使(一)
文澤一愣,繼而狠狠一拳打在他面上,怒道:「你這個禽獸!你竟敢想對阿婠做出這等事來!」
趙勝被他打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左眼處立刻烏青一片。
沈婠倒是想明白過來,端起茶杯摔在地上,罵道:「卑鄙!」
文澤亦怒道:「你這個畜生,有了這卑鄙心思,我今日就將你就地正法了!」他待要一劍劈過去,卻被沈婠攔住。
沈婠冷冷道:「你把他殺了,卻正好成全了他,我抓不到幕後之人,難道要一直提心吊膽的防範她嗎?」
「阿婠你這是何意?」
沈婠看向趙勝,趙勝一狠心雙手握住文澤的劍柄一劍捅進自己心窩,唇邊流出鮮血,面帶愧疚的說道:「大哥,我對不起你……」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文澤和沈婠都呆在那裡,文澤連忙彎下腰抱住趙勝,痛心疾首的看著他說道:「阿勝,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趙勝閉上眼,慢慢歪在了一邊。
沈婠蹙眉立在一旁,抬眼看到小石子帶著兩名小太監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一看到門口死去的趙勝,頓時嚇了一跳,忙問:「這是怎麼說的,趙副將軍怎麼會在這兒……在這兒死了呢?」
沈婠冷冷注視夏文澤,夏文澤抬頭看著小石子道:「此事是我一時大意,還請石公公到皇上那裡言明,微臣會親自解釋。」
「這……」小石子看向沈婠,沈婠略略點了點頭。小石子一揮手,沖身後那兩人道,「先把趙副將軍的屍身抬出去吧,放在這兒怪慎人的。」
趙勝的屍體被抬走,夏文澤雙目微紅,看著沈婠道:「阿婠,我……」
沈婠擺擺手,淡漠的說道:「需要趙副將軍以死維護的人,想必不多。」
夏文澤垂下眼,一咬牙,抬頭道:「阿婠,我求你!」
沈婠轉身背對著他,道:「我記得上一次將軍求我的時候我曾說過,下一次,我不會再這麼好心放過她了。將軍還記得嗎?」
夏文澤徹底的失望了,雙腿彷彿灌了千金般沉重,顧不得再說什麼,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去了上陽宮——他還要向皇上面呈此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夏文澤一走,香茗就進了屋,挽著沈婠道:「好險啊小姐,小姐沒事吧?」
「沒事。」沈婠打開茶壺仔細看了看,又道,「我這屋子一時不查就會有人潛進來,看來以後必須多加小心了。」
香茗點了點頭,猶豫著問道:「小姐是故意請夏將軍過來的嗎?」
沈婠看她一眼,並不否認,道:「我聞到這裡面的味道不一般,大概猜到有人往這裡加了些什麼,既然是她要害我,不如就讓她在乎的人以身犯險,到時候她肯定會交出解藥,這樣的話,她的真面目就暴露了。」她頓了頓,面上忽的變冷,又道,「可是沒想到,她會在裡面下了……那麼陰促的東西!若是趙勝沒有出現,而夏文澤真的喝了下去……今天死的,就不是趙勝一個人了!」
如果夏文澤真的喝下合歡散的茶,那麼藥效發作他控制不住自己,加上他又對沈婠有情,萬一行了禽獸之事……這院子和惜塵的寢宮不遠,更何況這裡的一舉一動惜塵都會知曉,否則剛才小石子不會這麼快就帶人來。如果他們看到那樣的一幕,惜塵怒極之下,不光是夏文澤,自己都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夏昭儀,她果然聰明而又惡毒!
只可惜,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夏文澤會被自己請來,也沒有算到,對於趙勝這樣的男人來說,愛慕之情固然重要,但是兄弟之義卻是超出一切的!
這時前殿有人來請沈婠,沈婠整了整衣衫,到了惜塵處。
夏文澤跪在地上,惜塵面色很不好,看到沈婠時眸中流露出一絲悵然,淡淡道:「方纔文澤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朕也不知真相如何,宮正司閒置已久,你們不如到那裡走一趟,總會問出個究竟來的。」
宮正司?沈婠眉毛一揚,但隨即明白惜塵的真正用意。便道:「趙勝已經死了,我知道宮正司的人本事大,但是他們本事再大也沒辦法讓死人開口啊!既然夏將軍已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我想事情就是如此了,不必再麻煩宮正司的人,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幕後之人繼續逍遙法外。」
惜塵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正準備擬旨,夏文澤求道:「皇上!求皇上饒舍妹一命吧!」
惜塵冷冷看他一眼,道:「下去。」
「皇上……」夏文澤絕望的看著惜塵,惜塵已坐下開始擬旨,他無法,只得跪安,「是,皇上,微臣告退。」
他踉踉蹌蹌的退了出去,惜塵側首道:「他還算是個明白人。」
沈婠道:「這樣一來,皇上準備如何呢?」
惜塵道:「若他來時有所隱瞞,將所有罪責都推到死了的趙勝身上,朕一定不會饒恕他們兄妹,但是他卻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了朕,他是個聰明人,趙勝一死,他就知道他妹妹和此事脫不了干係。」
沈婠牽了牽唇角:「沒錯。」
惜塵便道:「他是個人才,若他的妹妹死了,朕必將失去一個好臣子。」
沈婠似乎料到,淺笑道:「那麼請皇上下旨吧,留下夏文紈的命,但我也希望日後能睡個安穩覺。」
惜塵提筆:「這是自然。」
只見他寫下:夏昭儀行差就錯,擾亂宮規,擇日起奪去昭儀封號,打入冷宮。
沈婠接過他的聖旨遞給小石子,又道:「告訴冷宮那裡的人,『好好照顧』她,千萬要讓她過得很好。」
小石子會意,躬身道:「是。」
沈婠望著小石子領旨而去,唇邊露出深深笑意。
按照往年的規矩,六月七月是在西郊的避暑行宮度過的,只是今年五月行獵時遇刺,臣工們覺得此時移駕很不安全。再加上西國投了停戰書,又說要派使者前來和談,因此更走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