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芍葯宴(一)
惜塵深深看著她,她無懼的對上惜塵的眸子,穩穩的說:「若是皇上不信,大可請九王爺前來,九王爺的話,皇上一定是信得。」
惜塵微微一笑,眉頭舒展過來,道:「看來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既然九弟出面了,那自然是子虛烏有的勾當了!」回頭厲聲對小石子道:「去傳朕的令,龐貴人無辜受害,放她回去。再將那誣陷她的宮女帶到朕這裡來,朕倒要看看,是誰給了她這麼大的膽子,竟敢誣陷朕的妃嬪!」
小石子忙領旨去了,沈婠對著小石子的背影舒了口氣,冷不防手上一緊,已被拉入惜塵的懷中,一回頭便對上他冷冽的眼,他用力鉗住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說:「婠婠,如今朕後宮的事,你是越發插手的厲害了。連九弟都被你拉下水了。」
沈婠故作無奈的說:「若皇上真的不信奴婢的話,大可傳九王爺前來對質。」
惜塵手上用力,聽到她悶哼一聲,自己也冷哼一聲道:「你既已去見過九弟,再叫他來,自然你說什麼,他便也說什麼了!」
沈婠忍住痛,忽而一笑,道:「婠婠到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呢!」
惜塵彷彿要將她揉碎,她的笑落入他眼中,就是魅惑眾生的蠱毒,他癡迷的吸食,不在乎蠱入心脈會萬劫不復。低低的沉聲道:「你不知道?你竟會不知道麼?」對準了她鮮紅欲滴的唇恨不得咬下去,最終只是輕輕啄了一口。
沈婠低呼:「你弄疼我了。」
惜塵剛一放開她,小石子便帶著那宮女來了。
這宮女伏在地上瑟瑟發抖,惜塵對沈婠道:「你來問吧。」
沈婠不推辭,走到那宮女面前,冷冷道:「你很怕嗎?」
那宮女慌忙搖頭:「奴婢不怕。」
「那你抖什麼?」沈婠彎下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環兒……」
「環兒,我且來問你,那夜你果真看到龐貴人進入質子所了嗎?」沈婠柔聲問道。
「是……奴婢真的看到龐貴人和一個男人,就是海東太子,在花園裡……」
「你說謊!」沈婠忽然厲聲打斷她,「那夜海東太子根本不在質子所裡,你莫不是看花眼了吧?」
環兒被她一嚇差點癱軟,但還是強撐著說道:「這……這……也許是別的男人……」
「會是他的侍衛嗎?」
「對對,有可能是海東太子的那兩個侍衛!」環兒順著沈婠的話說了出來。
沈婠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說,那玉玲瓏是龐貴人送給海東太子的定情信物嗎?那麼和她有私情的該是修赫才對,怎麼變成他的侍衛了呢?」
「這……」
「快說!是誰指使你陷害龐貴人的!」
「奴婢……奴婢不知尚儀大人是何意思?」
「你不說嗎?沒有關係,宮正司有至少兩百多種刑罰,能讓你說出實話來。」轉身又向惜塵道:「皇上,看來要驚動宮正司了。」
環兒害怕的尖叫起來:「不!我不要去宮正司!去的人都不會活著出來的!我不去,去了就是死!」
沈婠冷冷道:「去了不是死,是生不如死!若你不想生不如死,就說出是誰指使的。」
環兒先是一愣,繼而還是搖頭哭道:「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惜塵已然十分不耐煩,怒道:「帶她去宮正司!」
兩名太監正欲上前,環兒大叫一聲:「我不去!」頓時滿口流血,倒在了一邊。
小石子上前一看,道:「皇上,她咬舌自盡了。」
惜塵厭惡的揮手讓人抬下去,見沈婠愣在那裡,將她攬在胸前安慰道:「不關你的事,是她咎由自取。」
沈婠愣了半晌,嘀咕了句:「她死的未免太快了。」
既然環兒已死,那便是死無對證,但畫之確係冤枉。接著便是查出幕後真兇,只是需要一段時日罷了。
天氣愈發熱了起來,沈婠身著尚儀朝服行走路上,身後跟著一名宮女,手中捧著兩匹上好的絲緞。
時是午後,小宮女春兒緊跟著尚儀身後,尚儀的步子輕快,春兒捧著絲緞有些吃力,背上羅衣已然汗濕了。
到了景怡宮,宮中遍植海棠芭蕉等,走在石道上,兩邊樹木鬱鬱,夾雜著絲絲涼風,春兒不僅微微抬起頭,涼風拂過面頰,頓覺舒適。
景怡宮尚無主位,宮人將沈婠引致畫之所住的玉芙殿,邊走邊討好似的笑道:「尚儀大人來的好巧,龐貴人的兩位姐妹小主都在呢!」
這宮中住的是畫之和雪玲,雪玲在到是不稀奇,另一位想必是嫻雅姐姐了。
到了玉芙殿,恰好有宮人打了簾子出來,那宮人二十多歲的樣子,見了沈婠忙向她行禮。沈婠覺得她面生,問道:「你是?」
那人恭敬的答道:「奴婢碧蓮,是石公公新調撥來伺候貴人小主的。」
沈婠點點頭,往裡走去,碧蓮忙打著簾子讓她進去,沈婠衝她微微一笑,她面上仍是恭敬萬分的樣子。
待走進去,先是聞到絲絲縷縷沁出的香味,是上好的蘇合香。畫之果然不失奢華本性,可是,即便你再奢華,出手再大方,也不能保證身邊的人都對你忠心不二。
「阿婠來了。」迎上來的是嫻雅,她今日穿一聲淺碧宮裝,雙臂上是白色的紗質披帛,披帛末端繡著大團的芙蓉花。她的面上略施淡妝,看上去依舊端莊大方,頭上挽著螺髻,髻上一支白色的木芙蓉。
沈婠點頭衝她微笑,雪玲也迎了過來,畫之卻是斜倚在榻上,大概是受了驚嚇的緣故,面上浮了一層蒼白,不施粉黛,雙目盈淚。
嫻雅先對著沈婠使了個眼色,沈婠微笑道:「春兒,把緞子鋪開,你們也過來瞧瞧,這是太后賞我的做夏裝的料子,我常日裡穿著朝服,也用不上,你們挑了去吧。」
雪玲立刻走過去看,笑道:「真是好東西呀,難為姐姐記得我們。」
沈婠恩了一聲,走到畫之榻前坐下,笑道:「怎麼?就這麼一點委屈,你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