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算計(一)
沈婠聽話的站住,恭敬的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惜塵不語,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沈婠面前,盯著她好一會兒。沈婠坦然立著,忽然覺得下顎一痛,已被惜塵拿捏在手中,對上他冷冷的眼。惜塵咬牙笑道:「你好,好的很!如今越發厲害,連朕也敢算計了!」
沈婠雖然吃痛,心下卻不惱,看他生氣的樣子,自己竟然有一點快慰。眼裡含著笑,問道:「皇上何意?」
惜塵恨不能將她骨頭捏碎,氣惱的說:「你問朕?朕倒要問你,說!昨晚在茶裡下了什麼?」
沈婠轉而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道:「奴婢實在不知皇上在說什麼。」
惜塵揚手就要打她一巴掌,只是手在半空中,終捨不得打下,只得歎一口氣,慢慢放開她。沉聲道:「這裡就我們二人,你也不必隱瞞,朕平時不會睡得那麼沉,即便……即便是有女人在側。」
沈婠摸了摸下巴,笑道:「也許昨夜皇上太高興了,所以才會一不小心睡過了頭。」
惜塵冷眼望她,道:「婠婠,這麼說話,實在就沒什麼意思了。朕的身體,難道朕自己不清楚嗎?」
沈婠依舊不語,惜塵氣急,掐著她的脖子道:「別以為朕真的捨不得殺你!」他的手上慢慢用力,沈婠頓覺呼吸不暢,面色漸漸變紅,接著變白。
縱然受到如此扼喉之痛,沈婠卻笑道:「我……知道……你……捨不得……不然,早在……誅殺沈家滿門……之時,我……就該……死了……」
惜塵心中一痛,狠狠把她摔在地上。沈婠伏在地上咳嗽著,大口吸著氣,喘了好一會兒,才自己站起來。
看到惜塵沉痛的樣子,沈婠笑了笑,緩緩道:「按照宮裡的規矩,妃嬪侍寢時有很多值得注意的地方,比方說吃的東西,喝的酒,還有——燃的香料。」
惜塵眉頭一皺,忽然明白昨晚有哪個地方覺得不對勁了。
沈婠繼續說:「一般來說,為了皇上晚上睡得踏實,侍寢妃嬪那裡燃的香料是安息香。」
惜塵道:「你把安息香放在了茶水裡?」
沈婠不否認,點頭道:「是,安息香若只是點燃,至多讓人睡的香一些,但若是直接服用,便會昏睡的久一些。」
惜塵怔怔的聽她說,忽然失笑道:「難道,這便是你復仇的法子,讓朕起不了床?」
沈婠也笑:「皇上,若是這樣,真是太便宜您了。」
惜塵嘴角上揚,一把拉過沈婠,貼著自己,說道:「你不是算計朕,你是在算計麗嬪,難不成,昨晚……你吃醋了?」
他的呼吸近在眉睫,沈婠眨一眨眼睛,把他呼出的氣息消散:「皇上這話又錯了,奴婢不過是個狗奴才,怎麼有資格吃您的醋?」
「你……」惜塵氣的鬆開她,一邊倒退兩步一邊搖頭苦笑,「朕看著你長大,卻從來不知,你是這樣記仇的孩子。」
沈婠福了福身子,道:「皇上不知的還有很多,若皇上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告退。」
不知是否自己的錯覺,沈婠聽到身後的帝王在輕輕的歎氣。
他明知自己要復仇,卻容忍自己在他身邊,他真的不怕,有朝一日,自己再將寶劍橫在他脖子上嗎?
抑或,他也明白,自己要的,不只是他的命?
他那麼有把握自己做不到嗎?所以才會放心留著自己。
沈婠抬頭望天,藍藍的天空裡飄著幾朵白白的雲,快過年了,連天氣也好了起來。
彎下腰捏了捏膝蓋,是剛才摔著的地方,並不是很疼,因為前一段時間,上陽宮花了好大力氣,把所有的殿內都鋪上了波斯地毯,厚厚的,軟軟的。
就連自己的屋裡也鋪了一些,這樣,沈婠半夜下床,光著腳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冷了。
麗嬪身著單衣跪在地上,冷峭的北風吹過,她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
慶妃一手端著茶碗,一手捏著茶蓋,輕輕的撫著飄在面上的茶葉,低頭緩緩對著那漂浮不定的幾片葉子吹氣,碧色的葉子被她吹的滴溜溜轉,輕輕抿了一口,這才放下茶碗,盯著跪在下面的人。
麗嬪曾是她的人,早在王府的時候,麗嬪就是她慶妃手下的一條狗。
慶妃現在總算知道,不是家養的狗,就是靠不住,得意起來,也會咬主人一口。
麗嬪,不過是被皇上寵幸了一個晚上而已,就不知道自己身子骨有幾兩肉了!竟敢無視她慶妃!
嘴角帶著一絲笑,脆生生的笑道:「喲,麗嬪妹妹,這是怎麼說的。穿的這麼少,跪在風口裡,回頭著涼病了,可不得給萬歲爺心疼了麼?」
麗嬪知道慶妃的手段,她也知道僅僅憑著一個晚上的恩寵,她也鬥不過慶妃。當下瑟縮著身子,顫顫巍巍的說道:「娘娘,娘娘您饒了我吧!」
「饒了你?麗嬪妹妹,本宮到是想饒你來著,無奈宮規在這兒呢!我說妹妹你也真是,皇上不過寵幸了你一晚上,你就敢托大,連給太后請安都敢誤了時辰!太后心慈,這就罷了,連累了皇上早朝差點兒耽擱了,你不知道那些御史是怎麼上諫的嗎?啊?」
「娘娘,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慶妃的笑意忽的收斂,面上一股戾氣,對左右道:「麗嬪也是老人兒了,怎麼到現在還是我呀我的!先教教她規矩!」
左右會意,上去左右開弓就是二十個嘴巴子。
麗嬪的嘴紅腫了,再也不敢開口說話。
慶妃又端起茶碗來,抿了一口,笑道:「裴妃姐姐被禁足,這後宮,太后讓我先幫襯著!我才接了這差事,你就給我來這麼一出。別說我不幫自己人,可這教我怎麼幫呢?總不能讓皇上為了你和朝臣們為難吧?所以呀,麗嬪妹妹,只能委屈你了!」
麗嬪強忍疼痛,給慶妃磕頭求饒。
慶妃發狠道:「饒不得!來呀,拖下去堵住嘴,打四十棍子!」
立時便有兩個粗壯的太監上前來,先綁了,再堵住嘴,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