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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哥特人(一) 文 / 曾鄫

    第二百五十六章哥特人(一)

    華夏三年秋天,烏水河(今烏拉爾河)畔是一望無際的裡海北部大草原,初秋的風還有點緩和,帶著一股來自烏山山脈(烏拉爾山脈)土腥味,緩緩地吹過扎滿帳篷的草地。

    原本寂靜如湖水一般的草原現在滿是整齊的帳篷,在夕陽斜照中閃爍著華夏氈布特有的灰色光芒,在密集的帳篷群中正騰起縷縷的炊煙,悠悠地飄向遠處已經開始發沉的天空中。時不時響起一陣馬蹄聲,三名插著紅色三角靠旗的傳令兵正策動著坐騎,從帳篷群裡如風一般掠過,火速地趕往各自的目的地。

    「報告左都尉,」傳令兵在一頂帳篷前大聲稟告道。

    「進來!」一個聽上去中氣十足卻有點偏柔的男聲在裡面應道。

    「左都尉,我是營部派來的傳令兵。」傳令兵揚起手裡的腰牌說道,坐在裡面的男子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並不在意,因為外面的衛兵早就驗過他的腰牌和身份了。

    「營部有什麼命令嗎?」

    「請左都尉務必與今晚十九點一刻趕到營部開會。」傳令兵大聲答道。為了適應國學和工場們的要求,中書省於寧康元年通過了新的法令,下令北府的時間由十二個時辰改為二十四個小時,小時分為六十分鐘,分鐘下面分六十秒。這個新時間制度很快便在北府官府、軍隊、學校、工廠、教會等正式場合應用,而民間依然使用十二時辰制度,不過他們多少也明白一個時辰等於兩個小時一百二十分鐘,一刻鐘等於十五分鐘,一個字等於五分鐘。

    「請回稟營部,第二屯屯長左都尉曾穆一定會按時到達營部參加會議。」帳中男子嗖地站了起來,一下子從陰暗中顯現出來,布窗中投射進來的桔黃色夕陽光芒正好照在他的臉上,一時讓傳令兵看呆了。

    這是一張讓無數女人發癡的臉,讓所有男人都嫉恨的臉,刀削一般的臉頰和輪廓,深如大海的眼睛,濃濃的眉毛,挺拔的鼻子,沒有一樣不是聖主精心雕刻過,最後彙集成了一張讓人窒息的臉,而這張臉上卻流露著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儒雅,還有一點淡淡的憂傷。

    真不愧是明王陛下最寵愛的兒子。傳令兵只是恍惚了一下,很快便回過神來,恭敬地向曾穆施了一個軍禮便告辭離去。

    傳令兵那短暫的迷糊被曾穆看在眼裡,他不由地苦笑一下,左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掛在腰間的青銅面具。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曾穆和曾蓉完全繼承了父母雙方的優點,尤其是母親慕容家族的血統,更是繼承地淋漓盡致。當曾穆和妹妹曾蓉才十來歲的時候,他成了長安貴婦圈中最受歡迎的人物,每次跟隨真秀母親(慕容雲死後,曾穆和曾蓉由吐谷渾真秀撫養長大)去大臣的內院做客時,他總是引起大臣府中女眷和婢女們的驚歎,這麼小就如此風采,長大以後還不要收盡天下女人的心。

    而曾蓉的身邊總是圍著一群男孩,有甘芮家的老二和老三,有張壽家的老二,有王猛家的老四,舅舅慕容垂家的老五,拓跋什翼鍵家的老三,吐谷渾南許舅舅家的老三,還有張渠家的老四,徐當家的老五,笮樸家的老大等等一堆人。等曾蓉長到十六歲時,幾乎都不敢出門了,而且要不是曾華的大將軍府被宿衛軍裡三層外三層給圍著,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要翻牆進來了。最後曾華沒有辦法,只得專門派了幾個女官和幾十名宿衛送曾蓉去女子學堂上學。當以曾華副官身份充當曾蓉一段時間「護衛官」的笮遠意外贏得芳心,得曾蓉下嫁時長安城堆積了一堆粉碎的心,而笮遠則整整傻了好幾天,整個人好像在做夢一樣,嚇得他那位中年得獨子的父親-笮樸提心吊膽了一個月。

    而當曾穆在長安陸軍軍官學院畢業典禮時,以當年第一名畢業生的身份全副鎧甲地表演騎射,指揮對抗演練作戰時,慕容垂、皇甫真等一干前燕大臣淚流滿面,就是連曾華、王猛等人也忍不住一臉的慼然。過後曾穆追問自己的父親才知道,原來在那一刻他們都以為是慕容恪復生了。

    知道這情況的曾穆更加沉默了,從小失去母親的他原本就有些多愁善感,正如他母親的性格。當曾穆從真秀母親那裡知道了自己母親的故事後,他感到自己與其他兄弟截然不同,他的肩上似乎承擔了他不應該擁有的壓力。儘管父親非常寵愛,甚至寵愛得連其他兄弟都有些嫉妒,儘管其他兄弟在父親的教育或者是「威勢」下不敢有什麼太多的刁難,但是他們目光裡的那種神態卻讓非常內向的曾穆怎麼也接受不了。於是曾穆拚命地學習,拚命地習武,長大後便以優異的成績考入長安陸軍軍官學院騎兵指揮科,最後以當年第一名的成績畢業。

    但是這一切都清除不了他臉上那淡淡的憂傷,雖然有父親的關愛,有真秀母親的慈愛,但是曾穆只有在母親安睡的桃丘裡才能完全地平靜,才能心無雜念地拉起父親教給他的二胡。而另外一個能夠讓曾穆平靜的地方就是教堂,他和北府新一代一樣,國家給了他們堅定的信念,學校給了他們自由的思想,教會給了他們心靈的寄托。

    曾穆站在帳篷門口,看著遠處殘艷如血的夕陽,在黃色陽光中如洗如梳的無盡草原,他一時看呆了。為什麼我總是喜歡如夕陽這樣傷感的景物呢?在無語中,在慼然長歎中,曾穆如同一座雕像,與裡海草原一起陷入黑暗中。

    十九點一刻,曾穆準時趕到了營部,參加軍事會議。在營部的大帳裡,他不但看到了營統領呂洋,還看到了自己的大哥曾聞,他是以黑海北道行軍總管大營副校尉參謀官的身份來佈置任務,在他的身後卻站著表兄慕容令。

    「今日上午,黑海北道行軍總管大營召開了軍事會議,確定作戰計劃和行軍路線,我奉大營的指派來宣佈命令並宣讀部署調配。」曾聞看了一眼鴉雀無聲的眾多軍官後開門見山。

    這次西征算得上是華夏國第三次西征(連北府的一起算上),原因卻有些出人意外。野利循等人在第二次西征中連同西匈奴人渡過頓河和第聶伯河對東、西哥特人發起了猛烈的進攻,造成的後果是有一支西哥特人向羅馬帝國請降。羅馬帝國東部皇帝瓦倫斯「寬宏大量」,同意這些西哥特人南下,居住在多布羅加,以同盟者的身份為羅馬帝國守邊。

    但是羅馬帝國的官員們拚命地欺凌和壓搾這些「野蠻人」,結果引起了西哥特人的憤怒,終於在寧康三年年(公元375年)舉兵造反了,事情很快失去控制了,數萬西哥特人連同被北府西征軍趕出家園的東哥特人、斯拉夫人和阿蘭人一起,彙集在西哥特人首領菲列迪根的旗下,編成了一支據說有十萬人馬的大軍,並迅速擊潰了數量不多的羅馬帝國駐軍,殺死了羅馬帝國在這一地區的軍事長官-盧皮西努斯和馬克西姆斯。

    正在小亞細亞與波斯帝國爭奪敘利亞的瓦倫德沒有辦法,只好匆匆忙忙請華夏商人出面調解,與波斯帝國講和,並率領大軍從安條克出發,返回君士坦丁堡。

    華夏元年2月,負責平叛的羅馬軍隊本來已經將作亂的哥特人重新趕回多瑙河畔,但是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按照曾華的部署,西匈奴一半的部眾被東遷回河西郡和鹹海郡,只留下一部分西匈奴人退回裡海郡(新設的一郡,屬昭州,轄烏水河以東,鹹海郡以西,河西郡以北地區),並遷來的數萬戶原黑水部眾。

    新遷來的黑水部眾想按照慣例巡視一下新地盤,於是在駐防昭武都督姜楠的命令下,與全面換上華夏標制武器的西匈奴人一起對第聶伯河流域再一次發起進攻。這一次進攻造成了更多的哥特人和斯拉夫人南下。

    哥特人首領菲列迪根得到了數萬兵源,軍隊一下子又龐大起來,而且他吸取了華夏騎兵作戰的風格,集中了各部落所有的戰馬,武裝成了一支騎兵,開始與羅馬軍隊作戰。羅馬人習慣了大軍團正面決戰的作戰方式,而遊牧民出身的哥特人軍隊卻學著華夏騎兵的模樣,依靠騎兵機動性強的優勢,忽進忽退,時來時去,反覆奔襲而不正面接戰,讓羅馬人手足無措,不勝其擾。羅馬軍退守幾個大城市,而鄉野地區完全被蠻族聯軍佔據。幸好這群哥特人還沒有像華夏人,不但野戰厲害,攻城更犀利。哥特人要攻下一座防禦堅固的城池難於登天。一來二去,兩軍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到了華夏元年夏天,局勢又開始有利於羅馬帝國。瓦倫斯回到君士坦丁堡,並指派了一位優秀將領塞巴斯蒂安(sebastian)主持對哥特人的戰爭。塞巴斯蒂安很快便摒棄了傳統的軍團戰法,而挑選出少量精兵,組成一支機動性很強的精銳部隊,對哥特人予以重點打擊。在一次深夜奇襲中,哥特人的一支騎兵被區區兩千人的羅馬軍伏擊全殲。菲列迪根聞風喪膽,為避免被各個擊破,不得不把手頭所有的軍隊都集中起來,在亞德裡亞堡附近的平原紮營,嚴防羅馬人偷襲。塞巴斯蒂安趁機堅壁清野,逐步包圍。按塞巴斯蒂安的想法,目前只需要保持對哥特人的圍困,敵人無路可逃,只有坐以待斃。

    而同一時期西部皇帝格拉提安(瓦倫斯的哥哥,羅馬帝國西部皇帝瓦倫提尼安一世已經在去年去世,其子格拉提安繼位)在萊茵河上大敗日耳曼人,殲敵四萬人以上。他派人來向叔叔告捷,並率高盧軍團沿萊茵河東進,準備赴援。這樣一來,討平哥特人更是指日可待。但這個好消息卻導致了相反的結果,瓦倫斯對侄子的軍功妒嫉不已,決定立即御駕親征,趕在援軍到來前剿滅哥特叛軍。

    原因很簡單,因為羅馬帝國這個時候的權力完全操縱在軍人手上,皇帝本人也必須要有突出的軍功才能保持統治穩定。瓦倫斯即位以來戰績平平,這次的哥特人叛亂久未討滅,已經引起了羅馬公民和軍隊的很大不滿。現在,塞巴斯蒂安立了大功,侄子格拉提安也威震西陲,更令瓦倫斯本人相形見絀。所以瓦倫斯才急於親自戰勝哥特叛軍,如果哥特人熬不住先行向塞巴斯蒂安投降,或者最後被侄子格拉提安的軍隊所消滅,都會讓瓦倫斯威望更加低落。再說,瓦倫斯相信了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情報,認為哥特人的軍隊總共不過一萬來人,因而過於輕視哥特人的實力,更急於奪得唾手可得的戰果。

    華夏元年8月初,瓦倫斯率一支六萬人的大軍向亞德裡亞堡挺進。塞巴斯蒂安得知此事後,忙派人來諫阻皇帝不要冒險親進。但在瓦倫斯看來,這反而坐實了塞巴斯蒂安想獨吞戰功的不軌居心。而一部分無能的將領因為被剝奪了軍權,所以對塞巴斯蒂安懷恨在心,向瓦倫斯大進讒言。所以瓦倫斯對塞巴斯蒂安的諫言毫不理會,決心立即對哥特人發動攻勢。塞巴斯蒂安只有捨命扈從。

    看到羅馬帝國皇帝陛下御駕親征,有點心慌了,於是派人來議和,表示願意接受招撫,條件是得到色雷斯作為哥特人的屬地。瓦倫斯自覺勝券在握,對這個狂妄的要求自然嗤之以鼻,同時更增加了剿滅哥特人的決心。

    8月2日凌晨,瓦倫斯將輜重留在亞德裡亞堡城內,親率大軍出了城門,向著城北約二十公里外的哥特人大營前進。羅馬軍隊的部署是右翼騎兵在前方探路,左翼騎兵在後方掩護,而瓦倫斯親率約四萬人的羅馬步兵位於中央。

    雖然由皇帝親自統帶,這支軍隊的士氣卻並不高昂。原因很微妙,許多羅馬公民早就失去了當年的勇銳與訓練,而往往把戰鬥交給蠻族的僱傭軍,這次親自上陣,不免心中惴惴;軍中到處都是基督徒,而皇帝本人卻是異端的阿里烏斯派,不承認耶穌是神子。人們難免心中嘀咕,這個離經叛道的皇帝怎麼可能得到上帝的保佑?上帝會不會像懲罰尤利安一樣,也讓瓦倫斯一敗塗地?但直接的原因還是來自炎熱的天氣,羅馬軍已經在烈日暴曬下已經急行軍了七、八個小時了,不要說休息吃飯,連水都沒喝上幾口,大部分的將士早已飢渴難耐,筋疲力盡,走路也只能蹣跚而行。

    到了中午時分,耗盡體力的羅馬將士終於看到哥特人的營地。在一個小山坡上,千百輛大篷車圍成一個完美的圓圈,這就是哥特人傳統的「車城」(wagonlaager)。羅馬人隱約可以看到,在車城裡,弓弩手和步兵已經排得整整齊齊,嚴陣以待,但騎兵卻不知去向

    瓦倫斯指揮羅馬軍隊開始佈陣,右翼騎兵負責防守右前方,左翼騎兵急匆匆地從後方趕上前來,在左前方部署;中央的步兵則由縱隊轉為橫隊,組成戰鬥的軍團陣容,這種陣勢已經幫助羅馬軍隊橫行了五百年以上。但今天,它將迎來自己的末日。

    哥特人在蔭涼的「車城」中好整以暇,看著對面的羅馬人在烈日下忙著調配軍隊。酷暑加上疲乏,令他們佈陣的速度非常緩慢。這本來可以給哥特人以突襲的可趁之機,但哥特人首領菲列迪根卻有自己的麻煩。他最精銳的騎兵部隊由阿蘭人首領薩伏拉克斯統帶著,因為出去尋找糧食而失去了聯絡。雖然在幾小時前,他得知羅馬軍隊進軍後立即派人去聯繫騎兵部隊,但是到現在還毫無消息。

    如果缺少騎兵,菲列迪根根本不敢跟羅馬軍團打陣地戰。於是菲列迪根又玩起花樣,派人去羅馬軍中要求「議和」。這一招倒是正中瓦倫斯下懷,他也需要時間去完成軍隊的部署。其實兩人心裡都有數,兩軍就在眼前對峙,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有什麼和可以議?但為了拖時間,雙方便開始談下去。

    開始瓦倫斯借口哥特人使者級別太低,不配和自己對話,把他們打發了回去,但多少留下了可以商談的餘地。過了一會,瓦倫斯又派了幾個使者去菲列迪根營中,打算再拖上個把小時,讓羅馬軍無論如何也完成部署。但當羅馬使節們接近「車城」時,忽然看到火光熊熊,濃煙熏天,不由大吃了一驚。這本來是菲列迪根在陣前放火,以防羅馬軍偷襲,但羅馬人看在眼裡,卻會錯了意,以為是對方打算趁煙火的掩蔽而發動突襲,於是便與哥特人開打起來。

    恰好在此時,薩伏拉克斯得到消息率騎兵匆匆趕回,看到雙方已經交戰,毫不客氣地從山坡上直衝下來,與羅馬軍右翼騎兵開始交戰。這一支騎兵都是由從華夏騎兵手裡生還的哥特人和阿蘭人組成的,與華夏騎兵交手的經驗使得他們的戰鬥力遠高於羅馬騎兵,登時將羅馬人壓得喘不過氣來。菲列迪根看到形勢對己方有利,於是命車城中的步兵也立即衝鋒,攻向羅馬人的中軍和左翼,會戰在各個方面全面展開。

    在羅馬軍的右翼,兩支騎兵部隊鏖戰不休,羅馬騎兵漸漸處於劣勢,不斷被壓向左側,但至少暫時還沒有崩潰。而在另一面,局勢又大不相同,羅馬左翼騎兵從後方調上來後,最初以猛烈的攻擊將哥特人步兵壓回了車城,並想趁機攻入車城中。哥特人在戰車後面以猛烈的箭雨和標槍遏阻了羅馬騎兵的攻勢。但這支左翼騎兵並沒有退回自己的陣線,而是繞向車城側後方,想找到一個哥特人防守的薄弱環節。這一戰術行動造成了一個致命的後果,左翼騎兵部隊和中間的步兵軍團之間出現了空隙,因而被哥特人見縫插針,分割開來。

    哥特人像潮水一樣從車城中湧出,堵到羅馬左翼騎兵和中軍步兵之間。左翼騎兵本來人數較少,和中央的軍團被分開後,就陷入哥特人的重重包圍中,很快被殲滅。隨後,哥特人開始從左面猛攻羅馬軍團失去保護的側面,甚至繞到後方直插羅馬軍的背部。後面的羅馬人佈陣尚未完畢,面對哥特人的進攻毫無還手之力,羅馬軍陣形大亂,再也無法恢復。混亂與哀嚎席捲了戰場,頹勢一發而不可收拾。而這個時候,瓦倫斯皇帝在戰場上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

    士氣大跌的羅馬軍團最後的心理防線崩潰了,轉瞬間,幾乎所有能逃的騎兵都丟盔棄甲,策馬狂奔而去。哥特人的騎兵和步兵從各個方向包圍了剩下的約四萬羅馬步兵。如果說騎兵還可能脫逃,剩下的步兵只有束手待斃的份。不同的連隊如此擁擠在一起,擁擠地以至於一個士兵要麼連劍都拔不出來,要麼連手都縮不回去。

    此役中喪生的除了永遠失蹤的瓦倫斯皇帝和四萬羅馬精銳步兵,還有圖拉真、塞巴斯蒂安等許多將領和三十五個護民官,以及不計其數的中低級軍官和宮廷臣僚。羅馬帝國東部的軍事力量幾乎被摧毀一半,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恢復過元氣。

    亞德裡亞堡戰役的經過被逃回君士坦丁堡的隨軍學者阿米安(ammianus)詳細記錄下來,然後又被華夏商人連同羅馬帝國的求援信一起送到了長安。

    華夏二年夏天,曾華知道了這一消息,他對痛哭不已的羅馬使節說道:「我們不能讓野蠻又一次洗劫文明,強大的華夏軍隊必須承擔其他的責任,文明世界保衛者的責任。」但是曾華的理由真的有這麼崇高嗎?只有上帝知道。

    於是曾華出面說動了中書省和門下省同意再一次發動西征,不過這一次西征的規模要小很多,而且只是針對哥特人等野蠻部族。按照曾華的命令,這次西征由黑海北道行軍總管斛律協,副總管竇鄰,烏洛蘭托率領指揮,抽調了昭州、西州三萬騎兵,外加早些組成的,一直駐紮在河西郡的「鮮卑軍」。而曾穆正是被抽調過來的數百名軍官之一。

    「行軍大營命令組成一支先遣騎兵軍團,做為大軍的前鋒,由慕容令左校尉統領指揮,抽調三營騎兵組成,你營正是其中一支。」曾聞開始頌布命令。在讀命令的時候,他看到了慕容令向著曾穆微微一笑,眼角卻滿是濃濃的親切之意。曾聞心裡暗自歎了一口氣,慕容垂、慕容令原本與自己關係甚好,但是自從曾穆長大之後,他們父子倆同眾多前燕降臣一樣,不由自主地向曾穆靠攏。雖然現在慕容垂父子還與自己保持以前那種親近的關係,但是曾聞心裡明白,在他們心目中,自己這個遠親怎麼也比不上曾穆這個親親的外甥和表弟。

    自己這個弟弟,難道除了繼承父親的睿智外,還真的繼承了慕容家的風采?曾穆身上散發的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氣質使得他非常容易取得別人的信任,他臉上那種淡淡的憂傷又非常讓人撥動心靈深處的一根弦。所以曾穆身份尷尬,但是他卻人氣極高,尤其是在國學學子和陸軍軍官學院裡面。

    雖然曾聞心裡情不自禁地對這個弟弟湧起一種嫉妒,但是他還是很理智地告訴自己,這是自己的弟弟,雖然同父異母,但是卻是一個母親帶大的。而且在曾聞心裡也深深地明白,曾穆人氣再高,自己的父親也不會將王位傳給他的。

    「大營有沒有給我們目標?或者說我們這次西征的最終目的地是哪裡?」曾穆開口問道,打破了大帳中的沉寂。

    「最終目的地?沒有。明王陛下給行軍大營的指令是從開始進攻起持續作戰一年,勝則進,敗則退,打到哪就算哪。」曾聞笑著答道,「所以行軍大營給你們現階段的任務是對第聶伯河以西地區,多瑙河以東地區進行火力偵查,順便核對一下軍情司送來的情報對不對。」

    任務明確後,眾軍官便告辭散去。當曾穆即將離開大帳時,卻聽到了曾聞的招呼。

    「老七,」曾穆在眾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七,「這次作戰是你第一次正式參戰,自己小心點。」

    曾穆轉過身來,看到對自己一向友善的大哥滿臉的關切,心裡一動,臉上綻開非常難得的如同陽光一般的笑容:「謝謝大哥,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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