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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虜家不解漢兒歌 文 / 曾鄫

    第一百八十七章虜家不解漢兒歌

    「大將軍,《雍州政報》上說岐山有鳳凰來朝,鳴叫三日後往東而去,是為大吉瑞兆。」笮樸端起茶杯,先輕輕地聞了聞,再細細地品嚐了兩口,最後在悠悠回味中突然冒出一句。

    《雍州政報》是從《雍州刺史邸報》轉化而來的。在經過幾年的運作之後,北府各報紙是大浪淘沙,有不少很快消失,也有很多歷經風雨後越發的興旺。做為一州的官報,而且是首要之州的官報,《雍州刺史邸報》無論是影響還是質量都只在《武昌公府邸報》之下,後來它改名成了《雍州政報》,和《武昌公府邸報》改名而來的《民報》穩做北府政務地邸報的第二和第一把交椅。

    「又有瑞兆?」曾華剛剛喝完手裡茶杯裡的茶水,聽到這話,心裡不由地一愣,盤桓了幾息才回過神來,「《雍州政報》也開始鼓動上書擁我自立?」

    「是的大將軍。」笮樸是這一系列行動的幕後策劃人,自然知道這些底細。這十幾日,北府各地不約而同地發現瑞兆,而且都是新主當立、改天換地的祥瑞。一時長安等地群情洶湧,工、商、農、兵各舉代表,紛紛上萬民書,請求曾華順應天意,立尊位以撫萬民,定四方。估計再過些時候,路遠的秦州、益州、并州、梁州、朔州和涼州都會有祥瑞吉兆和萬民書送上來,上尊號,請自立。

    「現在《雍州政報》也出手了,這動靜有點大了。」曾華既不高興,也不惱怒,只是淡淡地說道。

    「大將軍,既然要大造聲勢,各州的政報絕對是不能少,接下來會是各軍報、商報、學報等邸報跟進,現在最熱情的是軍中和各大學堂,要不是我暗中打過招呼,將你的話傳了出去,他們恨不得到三台廣場上書請願。」笮樸笑瞇瞇地答道。

    曾華輕輕地端起茶壺,將笮樸和自己身前的茶杯倒滿。看著茶香就著熱氣慢慢地飄了起來,曾華不由地吸了一口氣,讓清香充滿自己的肺部,回味了好一會才意猶未盡地說道:「軍中的情況我倒是知道,怎麼各學堂也是如此的心切?」

    「大將軍,這個你就有所不知。」笮樸依然一邊微笑著品茶,一邊輕鬆地回答道:「眾所周知,各學堂出來的人多是充任各地官吏。這些各地的學子能報考我北府學堂,多是想幹出一番大事業來。今天下大勢過半盡在我北府之中,如果再立新朝,自然能有一番新氣象,其中的奧秘玄機這些學子自然能知,怎麼不心熱。何況這些學子多是北地遺民,對江左的態度說不上太壞也說不上太好。而大將軍你這十年在北府所做所為,絲毫不亞於前魏武帝那安定乾坤的千秋大功,甚至還有人將大將軍與高祖光武帝相提並論。」

    想不到自己還有這等威望?曾華不由笑了笑,也許自己會造勢吧。光復關隴并州,逐胡騎於朔方,定拓跋於陰山,平柔然於漠北,安西域於絕外,這一樁樁都是光耀青史的大功,加上自己屬下的各邸報拚命為自己搖旗吶喊,功績當然是直追前賢,至少江左朝廷相比之下就比較難堪了。既要會立功,也要會表功,這是曾華在以前那個世界裡深刻理解到的真理。

    一高一低,自然讓人知道該如何選擇了。從漢末動盪開始,改門換廷的事可沒少見,從前魏受禪於前漢,再到司馬氏入主,最後晉室南渡,中原換旗比換衣服還快,這百多年裡,上到世家豪強,下到寒門士子,早就練出眼力勁來了,也知道該如何「順應天意」。

    「也行,我們不能光說不練。這民情洶湧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制止的事情,該讓天下看看。至少要讓江左知道,我曾華在北府還有點基礎,百姓多少還是向著我。要是他敢拒絕我的上表提議,我也不怕和他來個一拍兩散。不過這《民報》是最後的底線,要是《民報》也出了聲就說明我是鐵了心要自立,到時迴旋的餘地都沒有。」曾華想了想說道。

    「這個屬下自然曉得。除了《民報》繼續不表態,我還打算讓聖教的《真知報》,佛門道教的《佛門啟事》和《道門啟事》也來湊個熱鬧。」笮樸喝完手裡的茶,舒了一口氣說道。聖教和曾華就是穿一條褲子的,自然會萬分支持,佛教道門被北府捏在手裡,要它圓它不敢扁,自然能一個聲音說話。而且這三家在天下百姓心中影響是巨大的,尤其是佛教道門,在北府以外的影響力不亞於聖教在北府的程度。

    「好的,素常先生辦事,我自然放心的很。」曾華笑言道。

    笮樸也不謙虛,只是笑了笑。他和曾華君臣相得,自然知道曾華的習性和脾氣,也不在乎你這點謙虛。

    「大將軍,你說桓公能接受你的上表嗎?」

    又品了一會茶,笮樸開口問到另一個問題去了。

    「桓公是個好名之人,如今這天下形勢他也明瞭。如是真的順從江左朝廷意思調過頭來與我北府相爭,他恐怕和殷浩的下場差不多。桓公如此聰明之人,自然不會成了江左的馬前卒。」曾華聽到笮樸的問話,知道笮樸還有點擔心。要是桓溫看破曾華的意圖,一心向著朝廷,拒絕曾華的上表,這事就有點難辦了。

    笮樸聽明白曾華的意思。他沒有和桓溫打過交道,但是也從各種情報中好好研究過這位荊襄諸侯。笮樸從曾華的話中已經聽出來了,曾華還有另外幾句話沒有講出來。在明眼人心裡,桓溫也許是個志高才疏的人。不過他善於把握機會,也更善於利用機遇為自己牟取利益。

    看到笮樸的眼神,曾華知道他理解自己的意思了。通過前些年與桓溫接觸,曾華已經知道桓溫不是那種大公無私的人,跟自己心中匡扶乾坤的偶像-岳穆、文天祥不是一個檔次。你看他這幾年的行事,無不是打著北伐的旗號擴充自己的實力,提高自己的威望。在曾華看來,桓溫的所作所為無不是跟歷史後面的那個劉裕所做的一樣,不過人家老劉手段要狠辣果斷得多,遠不是有賊心沒賊膽的桓溫所能比的。

    曾華在書信中已經明白地告訴桓溫,如今天下的名分和大義都還在江左朝廷那裡,咱們哥倆都還是不要打問鼎的主意,還是老老實實做個位極人臣的「周公」吧。

    想了一下曾華的話裡話外的提示,笮樸點了點頭,大致明白了曾華的意圖。曾華表桓溫為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並表示如果不夠還可以為桓溫再加個丞相一職,而自己只要個大將軍、都督征討鎮撫諸軍事,這就表明了讓桓溫居內,自己居外,一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勢態。

    都督中外諸軍事一般指的是總領禁中內外諸軍,也就是總管江左都城-建業的防務事宜。雖然現在建業禁中內外諸軍沒有多少人馬,也不可能直接聽從桓溫的調遣,但是這個虛銜意味著桓溫不但可以得到極臣的威望,還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手伸進建業和朝堂。

    而曾華要求給自己請個大將軍、都督征討鎮撫諸軍事,意思就是代天子行征伐之權,安撫各地,與桓溫一個在內一個外,各持一方,平分秋色,一起為大晉天下護航保駕、添磚加瓦。

    要是桓溫不答應的話,以北府現在的聲勢和實力,曾華完全有資本撕破臉面,自立單干。但是一旦北府雄兵南下,第一個頂雷當炮灰的就是挨著北府的荊襄。既然曾華願意保持原狀,大家又何必翻臉呢?反正滅了燕國,收復的那些地方也不會便宜給荊襄,與其讓給江左壯大實力,還不是給了北府,反正他已經是一隻老虎,再多兩、三個州對荊襄來說結果都是一樣。

    「至於桓公其它的想法,我就不得而知了,也不好妄加猜想,呵呵。」曾華微微笑了笑,邊說邊搖頭。桓溫肯定不會心甘情願,但是現在形勢逼人,荊襄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

    「其實這樣的結果對於荊襄和桓公來說是最好的結局,說不定還可以成三國鼎立之勢。」笮樸接言道,臉上也滿是笑容。

    「三國鼎立之勢?」曾華不由大笑起來。

    笮樸開始是低頭喝了一口茶,然後忍不住也跟著大笑起來。

    過了好一會,笮樸轉移到另外一個話題上去了。

    「這期《玄學報》和《正知學報》發表了幾篇文章,對大將軍西征債券還本派息這件事甚是不滿,說大將軍這是以利引誘百姓窮兵黷武。」

    「窮兵黷武?」曾華不由啞然一笑,「看來是前漢武帝把他們搞怕了。夫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這可是先知老子在《道德經》所說的,在學子們中頗有影響。」

    「一打仗就要死人,而我華夏歷經兵火,已經是大傷元氣,是生休養息恢復元氣的時候了。」曾華轉而悠悠地說道,「戰亂了那麼久,天下百姓都渴望安定,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大將軍不必在意,現在是定亂立國時期,自是兵興時期,只有強兵盛革才能靖平四海,重鑄太平。這些酸儒不知輕重緩急,只是在那裡胡言亂語。」笮樸勸道。

    「素常先生,你說同是興兵舉戈,為什麼匈奴、鮮卑在寒苦之地越戰越盛,而前漢據中原富庶之地打到最後卻是國窘民窮呢?」曾華轉而問道。

    笮樸想了一下最後答道:「以前大將軍曾言道,前漢武帝是以盡國之力而全一人之功,這是前漢雖勝卻衰的原因,而匈奴、鮮卑卻是以戰求生路,自然是越戰越盛。」

    曾華點點頭道:「正是素常先生所言。想我華夏先祖,商周以偏師而定天下,前秦以一國而平六國,北驅匈奴,南定百越,拓疆萬里,何等氣概。而今我華夏民眾人口億萬,遠勝古時,卻為何任由數十萬羯胡肆虐呢?」

    聽到這裡,笮樸不由地也低頭沉思起來。

    「以前我華夏百姓是虎狼之眾,而今我們的百姓卻被馴成了一群綿羊。」曾華瞇著眼睛說道,「我以民族大義激起了他們的熱血,這是因為他們處於絕境,自然會奮起一擊。但是太平以後怎麼辦?怎麼樣才能讓他們長期保持勇武和熱血呢?」

    「故而大將軍以利驅使之?」笮樸聞言眼睛一亮,「前漢的韓信驅三秦之士也是如此。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是啊,人都是貪婪的,只有對財富的貪婪才會讓人保持永遠的熱情和動力,在曾華所知道的歷史上,正是對金銀、香料等財富的追求,西方國家才會開創大航海時代,引發出工業大革命,最後完成歐美等國家的飛躍。

    「是啊,也許我創造了了一個新的歷史,也希望這個新歷史能永遠延續下去,不要再重複以前的舊途,我們的國家和民族不能再這樣折騰。」曾華喃喃地說道。

    笮樸也不作聲,只是默然地喝茶,不知他有沒有聽懂曾華的話,但是他心裡明白曾華的那份情感。

    過了晌午,笮樸在曾府如願以償地用了一頓美餐,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看著笮樸在自己眼前消失,曾華不由搖了搖頭。曾府在北府馳名的是美食好酒和茗茶,自然是北府臣工嚮往的去處,眾人有事沒事就到北府去作客,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但是自從曾華出征西域,眾人就不好貿然上門作客,只好等了兩年才又等到這個機會,笮樸是第一批,而晚上還有車胤等人要來。

    轉過身來,曾華看到范敏立在後院門口,不由迎了上去,開口問道:「夫人,有什麼事嗎?」

    「雲兒妹妹去了桃園。」范敏輕聲說道。

    「什麼?」曾華心裡不由一驚。范敏說的是慕容雲,在北府和燕國開戰後,一直鬱鬱寡歡,很快就沉積成病了,只是等曾華回到長安後才好轉。

    「父親,父親!」從范敏跑出兩名小孩,正是慕容雲所生的兩胞胎曾穆、曾蓉,他們兩抱住曾華的腿嬌聲說道:「媽媽不要我們了。」

    說罷,兩人都嗚嗚地哭起來了。

    曾華連忙蹲了下來,左右手一邊抱住一個,聽著兩人奶聲奶氣的哭聲,連忙安慰道:「不要哭,我馬上去找媽媽回來。」

    說完後,曾華輕輕拂去兩人臉上的小淚珠。

    勸了一會後,曾華又許下給兩人買竹馬風箏等玩具之後,兩人終於停住了哭泣,最後由各自的奶娘抱起,回去後院。范敏和曾華對視了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施了一禮便跟在後面走開。

    曾華默然地站在那裡,心裡不由地浮現出慕容雲那美輪美奐的臉龐,她腮邊的淚痕還燦若桃花麼?曾華暗自歎了一口氣。

    「傳令下去,備馬去桃園!」

    桃園還是那麼漂亮,曾華一進園就看到的山坡上滿是粉紅色的桃花。在隨風飄搖的桃花中,可以依稀看到幾株白色的梨樹。越往裡面,粉紅色的桃樹就越多。過了一個河曲小山包,只見滿山都是絢麗爛漫,如雲似霞,風一吹,數百粉紅色的花瓣輕輕地飄落而來,如霧如霞,在風中舞動,而其中幾瓣卻輕輕地撫過曾華的臉龐。

    只見在桃花雲霞中,一個草亭立在河邊如隱如現,裡面有數人正圍坐在那裡。正中的一人梳了個盤桓髻(以頭髮反覆盤桓然後作髻),桃色的深衣在衣服下擺加了一個綴銀珠的三角形裝飾,深衣腰部加了一件鵝黃色的圍裳,從圍裳伸出長長的綠色飄帶,而圍裳上還加了一件素色的披紗,與飄帶一起在風中微微飄動。

    曾華迎著隨風如雪片飄蕩的桃花,輕輕地走近草亭。這時才看清正中的正是慕容雲,而她那件深衣卻是自己前年送給她的那件禮物。前年慕容雲生日的時候,曾華從成都織造場定購了一匹上好的蜀織,然後親手描出水紅色的桃花樣式,再請畫師費了數天的時間描繪在上面,甚是漂亮。慕容雲只穿了半天,今日是她第二次穿著。

    左右數人正是慕容雲的隨嫁侍女,不過從以前的數十人變成如今的寥寥數人。

    「雲兒,今日你怎麼了?」曾華關切地問道。

    「妾身今日是來進行祭河祈福。」慕容雲輕聲地答道。

    「你身邊的侍女樂工太少了,這次從西域來了不少樂工,其中就有天下知名的龜茲樂師,雲兒可以去選一些。」曾華體貼地說道。

    這次隨曾華回來的不但有西域諸國的王室貴族,還有諸國的僧侶、學者、工匠和樂師,足有數萬人。而且除了大量的財物外,還有從寺廟、王宮等各處收集的書冊卷軸,足有上千車。可以說曾華將西域諸國的精華一網打盡,全部收刮到長安來了。

    慕容雲喜歡歌舞,曾華自然願意為她選幾個樂師以便討其歡心。

    「夫君遠辟萬里,又立下不世之功,真是值得祝賀。」慕容雲淡淡地說道,「以前總是認為上天眷顧妾身,兄長是一時英傑,夫君也是絕世英雄。現在想來,是妾身太貪心了,世上原本就沒有圓滿的事情。」

    「辟功萬里是男兒立世追求的,但是妾身卻只求家人平安無事。這是妾身成為人母之後唯一所求的。」慕容雲最後低下了頭,腮邊悄然地掛上了淚珠。

    曾華默然無語,他知道慕容雲的心病是什麼。北府和燕國相爭,爭的是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絲毫沒有妥協的餘地。慕容雲本來就身份尷尬,在兩國開戰之後更是被軟禁在府中,身邊的隨嫁侍女紛紛被做為奸細而抓起來,只剩下這身邊的幾個人,過了一段時間便沉鬱臥病在床,最後還是曾華回來,切切開導安慰了幾日才有所起色。但是這個心節卻不會那麼容易解開。

    「穆兒和蓉兒是夫君的親骨肉,我想夫君不會輕待。」慕容雲的話讓曾華心裡一緊。

    「雲兒何必如此說呢?都是我的兒女,我會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慕容雲看了一眼曾華,她那美麗的眼睛如同一潭秋水,無盡的哀愁在潭水中閃爍,「我不求夫君能一視同仁,只求夫君能讓他們快樂健康地長大,再給他們一個好的去處。」

    「我記在心裡。」曾華閉上眼睛,強忍著眼淚,半天才喃喃地說道。

    「我知道現在有臣工上書,請命廢了我。夫君念及夫妻之情,不忍加罪。妾身待罪之人何忍看到夫君為難,更不忍看到兄長被縛,燕國灰飛煙滅。」慕容雲說到這裡,一臉的淒然。也許她已經預見到未來,還有什麼比親眼看到親人相殘更殘酷的呢?一邊是兄長,一邊的夫君,這讓慕容雲左右為難卻無可奈何。

    看到慕容雲在天下爭霸的糾纏中苦苦掙扎,曾華心如刀絞。他心痛身邊的每一女人,因為經過數年的共同生活,他已經將她們當成是自己的親人。正如她所說的,她的美貌和身世也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眷顧,也是最大的懲罰。

    「河祭已經完畢,我要會為夫君和穆兒、蓉兒祈福。」慕容雲說完之後,已經恢復了沉靜和平和,然後站起身來,一擺手,侍女立即奏出樂聲。

    隨著中和平緩的樂聲,慕容雲輕輕地舞動著身姿,擺動著手臂,並開口唱道:「上馬不捉鞭,反折楊柳枝。蹀座吹長笛,愁殺行客兒。腹中愁不樂,願作郎馬鞭。出入擐郎臂,蹀座郎膝邊。放馬兩泉澤,忘不著連羈。擔鞍逐馬走,何得見馬騎。遙看渝水河,楊柳郁婆娑。我是虜家兒,不解漢兒歌。健兒須快馬,快馬須健兒。必跋黃塵下,然後別雄雌。」

    輕緩的歌聲伴著和風在桃園裡慢慢迴旋著,妙曼的身影在花雨中迎風綻放,坐在旁邊的曾華一時聽呆了。看著那舞姿,聽著那歌聲,曾華突然覺得兩眼發脹,鼻子泛酸,「我是虜家兒,不解漢兒歌」,也許是慕容雲現在最好的寫照。

    爭霸天下,有讓人振奮的勝利,也有讓人傷感的逝去,正是這樣才會讓人如此的刻骨銘心。

    歌畢之後,慕容雲跪在曾華面前,深深伏地施禮道:「願大將軍神武常勝!」

    看到那水紅色衣裳下的身背,曾華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慕容雲說罷後款款站了起來,無語地向外走去,幾名侍女緊跟身後。

    曾華站起身來,看著那個妙曼的倩影緩緩地行走在飛舞的花雪中,心裡卻充滿了傷感,他的心就像那隨風逝去的花瓣,在無盡的春意中黯然飄落。

    慕容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漫天的花雪中,她如同一個美麗的精靈,悄然地融和在隨風飄揚的花雨中,也許只有這樣美麗的舞漫桃花才能將慕容雲掩演在曾華的視線之中。

    昇平三年春三月底,慕容雲出家於南山白雲庵。曾華在桃園建桃花庵,以為慕容雲的頌經拜佛之所。秋七月,慕容雲病逝於桃花庵,曾華親治祭於桃園,並葬於桃花庵後,封桃園為慕容雲陵所,號桃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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