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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戰拓跋(三) 文 / 曾鄫

    第一百一十三章初戰拓跋(三)

    「鮮卑人拓跋顯據五原郡谷羅城反,聚眾六萬餘,擁鐵騎兵甲萬餘,並蔓延廣驛、平定等城。」曾華拆開三箭快馬送上來的急報,一字一頓地念道,念完之後曾華將急報一遞,遞給旁邊的笮樸,自己個低首沉思起來。

    「拓跋顯,河南鮮卑頭人,原名禿狐立,先假意降於我軍,定居五原郡平定城南。十月十四日,突然聚眾三千,攻佔谷羅城,並自稱拓跋顯,是拓跋什翼犍族弟,打出代國鎮南大將軍、南單于的旗號。不幾日,五原河西鮮卑、匈奴等各部大人紛紛響應,或三五百,或一兩千,聚於谷羅城,至十月二十六日,已然聚眾六萬,擁兵萬餘。上郡郡守侯明聞報後立即整頓府兵、廂軍四千,退守膚施、龜茲(今榆林北)、圜陰諸城。雍州都督柳畋接報,正調集三輔府兵九營,集結馮翊,但是由於風雪突至,北上道路艱難,所以頓於粟邑城。」笮樸接過來繼續念道,一口氣把它念完。

    聽到這裡,因為緊急軍報被召集來的眾將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谷羅城正在上郡和五原郡交界的地方,又與并州的西河郡隔河相望,就是離雲中郡也是不遠,只是河西河東之距,處於朔州、并州、雍州三州交接之地,現在正是與代國相戰的關鍵時刻,所以谷羅城一叛亂,就相當於在朔州數萬將士身後插了一把刀子。

    「屬下失職,還請大人降罪。」笮樸在大堂上俯首請罪道。

    「素常先生快快請起,這事怪不得你。你跟我轉戰并州、雲中,田楓七月時被我調去上洛郡,探馬司、偵騎處是群龍無首。而車胤在長安忙得暈頭轉向,加上刺探河南各族情報又不是採訪署的強項,所以才有此差錯。」曾華一把扶起素常說道。

    這時。又一封三箭急報被侍衛送了過來,曾華翻出來一看,居然是樞密院轉送過來的幾份偵騎處和探馬司的情報。曾華指著上面一份說道:「你們看,上面寫著平定南鮮卑頭人禿狐立異動,疑與河東雲中郡聯絡,正在嚴密監視。」

    說到這裡,曾華搖搖頭說道:「我設立探馬司、偵騎處原本是為了迅速獲取情報,現在卻因為我的差錯。結果造成這情報轉來轉去,延誤了時間,真是得不償失。以前我還以為這套機制運行得多麼成功快捷,今日卻一下子暴露了它的缺陷。」

    曾華想了想說道:「素常,你和武子先生都重職繁多,而且我輕易離不開你們,所以你們還是把偵騎處和觀風采訪署的官職卸下來,就讓李存李致愛和彭休彭慶善去擔當吧。李存協助過武子先生。對觀風采訪署比較熟悉,就讓他任觀風采訪署監事。彭休做過我地軍務秘書,而且也在樞密院鍛煉過一段時間,熟悉軍情收集和整理,就讓他任偵騎處監事。我再傳文給這三司。讓他們各自成立情報室,專門整理和分析情報,然後直接送呈給我的,」曾華想了一想。最後說道:「交給我的我的侍衛長。」

    「長銳,」曾華轉過頭來叫著張蠔的名字道,「你當我的侍衛長,兼侍衛軍司右都督,與侍衛軍司左都督段煥分領宿衛軍和護衛軍,也號侍衛內軍和外軍。」

    張蠔一愣,等聽明白後立即跪倒在地說道:「末將愧不敢授職。」

    曾華笑了:「長銳,以前有柳黔夫和段元慶。現在有你,只有你們在我身邊,我才可安心睡大覺。」

    張蠔的眼睛頓時紅了,俯首頓地道:「臣肝腦塗地也難報大將軍對我的信任。」他雖然知道這其中也跟自己是個殘身有關係,但是曾華把自己地身家性命二話不說就交給「歸隊」才一年多的降將,這份氣魄和這份信任怎麼不讓張蠔感動呢。

    安撫好張蠔後,曾華轉頭對自己首席軍務秘書鍾啟言道:「臨明,三司和各處的情報由長銳轉交給你。你當帶著眾軍務秘書好生整理好後火速報於我。」

    「是的。大將軍。」鍾啟拱手言道。

    「素常,我看這眾軍司也可依侍衛軍司例也分設左右都督。左都督掌各軍名籍、升補和賞罰;右都督掌管理、訓練、考稽。每軍司再設軍法裁判官九人,共同審理各軍刑訴,主理軍法審判,如何?」曾華又轉向笮樸說道。

    「如此甚好!」笮樸對曾華這臨機一動想出來的計策是暗暗叫好,但是嘴巴上卻是淡淡地表示贊同。

    這時楊宿開口了:「大將軍,這谷羅城叛亂怎麼辦呀?」看來曾華是有感而發,所以心思一下子轉到軍制上去了,但是好像把當前最急迫的大事給忘記了,把眾將焦急地不得了。眾將可不管你這眾軍司是兩個都督還是八個將軍,大家擔心的是這谷羅城叛亂如何平定。楊宿最先忍不住,終於開口出聲問道。

    「谷羅城叛亂,這件事情不著急。說實話,我接到谷羅城叛亂之後,我這顆一直吊著的心反而踏實了。」曾華微微笑道。

    「大將軍,這是為何?」楊宿和張蠔等人相視一望,不由驚異地問道。

    看到鄧遐在那裡微微點頭,曾華便把他給揪出來了,開口道:「應遠,你來說說。」

    「是地大人。大將軍先前一直懷疑拓跋什翼犍不戰北遷必有後招,於是一直在警惕防備著,不知道拓跋什翼犍會出什麼招數。現在谷羅城叛亂,這就意味著拓跋什翼犍的招數已經亮了底,反而讓人鬆了一口氣。知道危險在哪裡就可以採取應對措施,反倒是那些看不清底細的危險才是最危險的。」鄧遐徐徐言道。

    「正是如此!」曾華一拍大腿道,「應遠正說到我的心裡去了。」

    「大將軍,但是拓跋什翼犍這一招太毒了。」姜楠說道,「看來這拓跋顯應該是拓跋什翼犍早就布下地一著棋,暗中運籌了許久。拓跋顯挑在十月寒冬到來之際叛亂,如果是拓跋什翼犍授意的。這反倒證實了拓跋什翼犍的全盤陰謀。」

    「姜楠,為何這麼說呢?」曾華笑瞇瞇地問道。

    「現在是十月寒冬,大雪蓋地,交通一定不便,雍州之兵難以北上。而在先前地時候,朔州為了攻擊賀蘭部,其重兵都已經調集在河北和陰山南,這一時半會難以渡河南下。加上這谷羅城位置關鍵。而且河南之地數十萬百姓歸附不久,又分屬各族各部,一旦讓拓跋顯在那裡盤踞一冬,這河南之地恐怕就要反覆了。一旦讓拓跋顯在河南之地站住了腳,聚集了一定地力量,他北可以攻擊朔州後翼,南可以俯視雍州三輔,西可以破北地連涼州。東可以擊并州接燕國。待明年冬去天暖之時,拓跋什翼犍引柔然鐵騎聯決南下,再與谷羅城的拓跋顯南北呼應,我朔州、并州諸軍將會腹背受敵,處境險惡。」姜楠一口氣說下來。只說得眾將紛紛點頭。

    「姜楠的一席話,拓跋什翼犍的計謀幾乎無所遁形。」曾華一邊大笑,一邊對旁邊的笮樸道。

    「大將軍,難道你早就對策?」看到曾華如此爽朗的笑聲。姜楠等人心中一喜,連忙問道。

    「早有對策?我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拓跋什翼犍會如此安排。不過我一向對你們說,這世上沒有誰可以料事如神,但是只要你有面對困難的勇氣,有善於解決問題地手段,照樣可以百戰百勝。」曾華正色答道。

    「既然谷羅城地拓跋顯依仗天寒地凍,以為這段時間我們不會發兵平叛。這大雪天既是拓跋顯的屏障。也可以是我們的掩護。我準備親自率領一萬騎兵東渡河水,奔襲谷羅城。」曾華大聲說道。

    「大將軍,這天寒地凍的怎麼行軍?」張蠔猶豫地問道。

    「對呀!大將軍,你說的正是。想我河曲羌騎長年縱馳在雪原上,雪比這還要大,風比這還刺骨,我們不是照樣熬過來了嗎?」費聽傀連連贊同道,他是北黨項人。在「青藏高原」上討生活了二十來年。所以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我的想法也是這樣,選一萬不畏風寒的黨項騎兵和兩萬餘河曲馬。多備乾糧和羊皮。」曾華點頭道。

    不兩日,一萬黨項騎兵和兩萬匹坐騎全部彙集,而十餘萬頭羊被現宰,羊肉被烤熟成了乾糧,羊皮被分別披在了黨項騎兵地身上和河曲馬地腿上。

    曾華下令鄧遐為雲中郡守,留楊宿、傅難當、當須者、封養離協助統領各騎軍,遣姜楠坐鎮馬邑(今山西朔縣),監雁門、雲中軍事,居中指揮。而自己率張蠔、費聽傀、鍾存連、鞏唐休領軍冒雪出兵,奔襲谷羅城,笮樸、鍾啟等人隨行。

    「大將軍,前面是河水,河面已經冰封了。」先鋒鞏唐休披著羊皮大襖,頂著大雪策馬奔了過來說道。

    「去看看!」曾華應了一句,便帶著笮樸等人往河邊馳去。

    真地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飛揚的大雪迷漫著整個天地之間,而原先還滔滔奔流地河水卻成了一長條蜿蜒盤曲地白玉帶子。

    「這河面冰得結實嗎?」曾華問道。

    「回大將軍,我親自試過,帶著數十人緩緩走過去是沒有問題,甚至連馬蹄的回聲都沒有,可見這冰得夠厚。」鞏唐休吸了一下鼻子說道。

    「大將軍,那只是數十人策馬行走當然不會有事。但是萬餘鐵騎踏過去,恐怕就難說了,畢竟這下面全是河水,而我們不知道哪裡冰得厚,哪裡冰得薄?我在隴西就遇見這樣的事情,有羌人部落頭人先叫奴隸趕著數十隻牛羊過冰封的洮水,結果沒有事,於是頭人趕著數千牛羊過河,結果在河中就冰塌了,不但牛羊損失慘重,就連頭人在內地數百人都死在冰水裡。」笮樸擔憂地說道。

    曾華想了想,用科學的角度去分析了一下,覺得這極有可能。河面結冰,但是下面卻不會結冰,這說明冰面是懸空的。一旦成千上萬的牛羊馬匹「整齊」地從冰面上奔過,產生的震動可能會由於共振現象把冰面震破,自己的坐騎戰馬都是釘有馬蹄,那玩意雖然好用,但是破壞力不小,不知這冰面是否受得了。

    怎麼辦呢?往前繼續前進,有可能是在拿自己和上萬將士們的性命開玩笑;不前進了,冒雪奔了一天一夜,好容易從盛樂跑到箕陵河水邊,難道就這樣半途而廢,眼睜睜地看著拓跋什翼犍的陰謀得逞,讓己方大好地局面因為谷羅城這個釘子而全線崩潰?

    真是頭疼呀,曾華策動著風火輪,緩緩走上河邊的山頂。站立在那裡,迎著寒風,曾華眺眼望去,只見東邊是破殘的箕陵城,再東邊是雲中郡美麗的草原;向西卻是河南高原,就是那個鄂爾多斯高原地區,谷羅城就在高原的東南處,正好看住了河南高原和黃土高原。

    看著天上的雪慢慢地小了起來,整個天地一下子變得透亮,滿地的大雪用耀眼的白色晃動著人地眼睛。曾華舉目向遠處地河邊望去,發現有一些灰黃色隨著一陣西風吹來,在白色中掙扎地現出一點影子來了。那是些什麼東西?仔細一看,像是一堆堆半趴半立著的東西,在風中抖擻著身上地雪冒了出來。

    好奇的曾華拍馬上前,這才發現原來是河邊的蘆葦叢。這些在春夏綠郁茂盛的蘆葦在秋天中慢慢乾枯變黃,最後在冬天的寒風中變灰,半立半趴在地上。

    突然曾華心中一動,這些蘆葦不是極好的墊子嗎?這些已經乾枯的蘆葦非常鬆軟,是極好的緩衝物。

    曾華連忙下令所有的部眾立即到河邊割干蘆葦,然後緩緩鋪在河水的冰面上。一萬人忙了一天,終於把寬闊的河水冰面上鋪上了一層又厚又軟的蘆葦墊子。曾華一聲令下,一萬餘騎,兩萬餘馬,緩緩踏過河水冰面。由於蘆葦墊子的緩衝,產生的震動極小,所以造成「共振冰破」的可能性也極小,而且由於蘆葦墊子,釘上鐵蹄的鎮北坐騎不會再受光滑冰面的折磨了,大大方方、穩穩當當地渡過了河水。

    過了河水,曾華帶領一萬餘騎悄悄地進入到了五原郡的沙南縣,這裡是前漢度遼將軍轄地,向南就是前漢南單于和使匈奴中郎將的故地,過了那裡就可以看到谷羅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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