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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曾氏兵法 文 / 曾鄫

    第八章曾氏兵法()

    六月。石季龍將王葆襲武街,執張重華護軍胡宣。又使麻秋、孫伏都伐金城,太守張沖降之。重華聽涼州司馬張耽言,拜謝艾中堅將軍,給步騎五千,使擊秋。艾引兵出振武,夜有二梟鳴於牙中,艾曰:「六博得梟者勝。今梟鳴牙中,克敵之兆也。」進與趙戰,大破之,斬首五千級。重華封艾為福祿伯——

    引言摘述

    還沒等朱燾回過味來,遠處的戰局卻在那麼一刻突然出現了突破和轉機。

    藍隊領隊看到左翼緊急,立即下令調集預備隊支援左翼,但是他的動作沒有紅隊快。藍隊的預備隊剛來到左翼後面,就看到紅隊右翼在自家預備隊的緊急支援下,發起了最後一擊,連綿不絕的衝擊已經將自家的左翼衝垮了。兵敗如山倒,藍隊的預備隊在紅隊的右翼集團趁勝衝擊下也很快敗下陣來。當紅隊右翼集團氣勢如虹地向藍隊中翼後側包抄時,戰局勝負已經決定了。處於紅隊前後夾擊的藍軍中翼傷亡慘重,很快就只剩下不到一隊軍士,苦苦掙扎半刻鐘,最後被淹沒在紅色海洋中。

    只剩下右翼不到一屯人馬藍隊只好棄戰,緩緩向後撤退,勝敗最後落定。

    而旁邊觀戰的朱燾卻在驚異另外一件事情。這藍隊雖然敗了,但是各翼各隊卻是盡亡之後才敗,要是換成其它朝廷軍隊,估計剛過百分之十的傷亡就開始有潰敗的現象了,但是長水軍沒有。

    完敗的藍隊各屯各隊都一直堅持到所有的軍士都被點上了白點,如此堅韌凶悍的軍隊朱燾還是第一次看見。幸虧得勝的紅隊「同出一門」,同樣凶悍,加上戰機佔了先手了,又趁得勝之勢,所以才能咬著牙跟藍隊拼到了底。就是這樣,得勝的紅隊也是損失慘重,付出的代價比藍隊少不了多少,所以最後只好放任藍隊最後一屯軍士全身而退。

    也許只是假刀假槍的演練才會這麼凶悍,換上真刀真槍的戰事應該不會有這麼好的素質了。朱燾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轉過身來,向引路的田楓問起這個問題。

    田楓答道:「這在長水軍很正常。按照我們軍主曾大人制定的軍法,從什算起,凡戰事擂鼓前進,什隊不勝而退者,斬什隊長;什隊長戰死而什隊退者,全什全隊皆斬!」

    朱燾聞言愕然,半晌說不出話來,還有這麼嚴酷的軍法嗎?

    而田楓接下來的話繼續衝擊著朱燾那「幼小脆弱」的心靈:「這是戰時軍法,在演練當然無法照行。但是演練中觸犯該軍法者,以鞭刑二十下替代。吃過幾十鞭子以後,誰也不敢把演練當兒戲,但有擂鼓前行,大家拚死也要衝上去。」

    朱燾聽完後,過了一好一會才悻悻地問道:「軍法如此嚴酷,可有人不服?」

    田楓用不滿的眼神掃了一眼朱燾,朗聲說道:「我軍軍法森嚴,賞罰分明。軍主在初次率兵演練中因全軍潰敗而自領鞭刑三十。而但有在演練中表現出色者,士兵優良者可入士官營,卓著者和士官優良者可入教導營。」

    「這士官營和教導營是什麼所在?」龍禳將軍朱燾有點「弱弱」地向眼前的長水軍值班屯長田楓問道。

    「士官營專門培訓士官,凡合格出營者可入各什任什長、旗手等士官。教導營專門培訓軍官,人員一般從士官中選拔,凡合格出營者可入各隊任隊長等初等軍官,才以軍功另行陞遷。」田楓向龍禳將軍朱燾一一詳細地解說道。

    「原來如此!」朱燾點點頭,終於弄明白了長水軍的一些軍法規章。

    在朱燾虛心請教的時候,長水軍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而在不遠處的樹林外,聚集了十幾人在那裡,討論地好像很激烈。朱燾聞聲看去,一眼就看到許多熟人,馬上轉身用都督府的令牌「威脅」田楓帶著自己一人穿過重重外圍防哨,悄悄地進入到樹林裡,側耳傾聽起來。

    「不行!軍主的智謀遠勝於我,而且這長水軍都是軍主一手練出的,我怎麼打的過你呢?」開口的是藍隊領隊張壽。

    「你承認你比軍主差就行了。」和車胤一起在旁邊做裁判的甘芮開口接道。

    「我是比軍主差,但不見得比你差!上次你不是也被軍主打得灰頭灰臉嗎?連中軍都被端掉了。」張壽反擊道。

    「那是在打夜戰,誰知道軍主打夜戰比晝戰更擅長,幾路人馬散出來,我連多少人從哪裡進攻都不知道了。不過要是你,說不定連方向都分不清了。」甘芮紅著脖子爭辯道。

    「好了,百山兄,長保兄,不要爭了。我們該做的就是總結這次演練的經驗。」曾華出言勸道,自己這個兄弟,相處的時間越久,感情深了卻更愛相互掐架了。

    張壽、甘芮兩人極服曾華,見如此也不好言語了,只有停止鬥嘴了:「謹遵軍主軍令。」

    在曾華「三申五令」下,張、甘不好意思再叫比自己們小好幾歲的曾華做「敘平兄」,卻改口叫軍主,叫曾華苦笑不得,只得由了他們。

    「看出藍隊為什麼會輸嗎?」剛演練完畢的長水軍兩幢人馬在收拾戰場,但是曾華等高級軍官卻聚在一旁的樹林旁開起總結大會起來。

    「我過於急躁,忍不住就主動進攻了!」張壽老老實實答道。

    「過於主動進攻?如果我不進攻你也不進攻?我們就在這裡大眼瞪小眼?」曾華這個時候彷彿是大晉國防大學校長,居然頗有點「道骨仙風」的味道,「你不進攻我就主動進攻,你反而更沒有主動權。」

    想當初,自詡一肚子中外古今兵書的曾華率領自家的長水軍初次演練居然像趕著一群鴨子一般。場面之亂,戰果之差,只能用慘不忍睹一個詞來形容,在挨了三十皮鞭之後,曾華終於明白了,理論知識和實踐能力完全是一會事情。

    脾氣特強的曾華拿出參加高考的勁頭,努力地把祖父辦公室那滿滿一牆的軍事書籍回憶一遍。做為一位師級領導,曾華的祖父緊跟時代潮流,在自己寬敞的辦公室裡安裝了占一面牆的書櫃,凡是和軍事有關的中外書籍統統擺上去。曾華祖父大字不識一籮筐,只有三野掃盲班畢業文憑,這些中外古今的軍事書籍自然就便宜了愛好這方面的曾華了。熟讀了一肚子軍事理論知識卻在現實中一塌糊塗。

    在另一方面,曾華拿出不屈不饒的精神,幾乎是兩天一演練,努力將回憶中的理論知識轉化成現實中對部隊的控制能力,對戰局的洞悉能力和對戰機的把握能力。反正是自家的兵,就當是試驗田,大家一起進步吧。

    經過幾個月的磨練,曾華發現自己對軍事指揮還是很有天賦的,很快就感覺越來越上手了,而且還有向高手高手高高手發展的趨勢。

    看來這打仗這玩意的確是要有天賦。曾華一邊對自己「讚歎不已」,一邊想起自己比較喜歡的解放軍將領粟裕大將。

    這位只讀過一年常德二師附小的三湘子弟,沒有到什麼正規軍事院校進修過,更沒有到國共將領的搖籃-黃埔軍校裡鍍金。老老實實從連長、營長、團長一直幹起,最後遇到機會了就大放光彩。蘇中七戰七捷、孟良崮戰役、淮海戰役,打得是石破天驚,最後去世的時候中央在其訃告中說他「尤善於指揮大兵團作戰」,而這樣的評價在開國將帥中是絕無僅有的。

    這說明什麼問題呢?曾華一邊努力回憶這位偶像的作戰思想和風格,一邊暗自給自己鼓勁加油。

    從另外一個方面來看,老天爺做這個弊是有組織、有準備的,不是胡亂抓個人就過來應差的。說不定老天爺早就暗中對自己經過過多番嚴格的審查,看來自己還真是個人才呀!曾華開始對自己和未來的前途有了巨大的信心,都有點躊躇滿志了。

    而且他制定出來的選兵、練兵方式,組建教導營培訓士官、軍官戰術水平等舉措也為他發揮自己的軍事才能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礎。曾華讀了那麼多書,自然明白一點,打仗不但要考驗你對戰局的掌控能力,還有考驗你的統率能力和你帶出來的部屬。

    你龍門八卦陣擺得再花裡胡梢,手下卻是一幫豆腐兵,估計上了戰場除了表演一場團體操之外就只能吃敗仗的份了。仗必須靠你的士兵去打,靠一級級的軍官、士官去現場指揮。你再是什麼諸葛孔明再世,再有什麼一肚子的錦囊妙計,手下人卻是個豬頭或者莽夫,你哭都沒地方哭了。

    「百山,掌控戰局的關鍵是把握戰機,把握戰機是什麼?就是抓住戰場上兵力、時間和空間的瞬息變化。打個比喻,我先用重兵攻擊你的左翼和中央,你為了保證這兩個地方不出差錯,就從預備隊和右翼調集人馬去增援。一旦你的增援兵力到位,那麼我就贏得了一個非常好的戰機,那就是在你的右翼我可以暫時取得局部兵力優勢,可以集中優勢兵力攻破你的右翼。而你發現不對,趕緊增援右翼的時候,由於你的其它部隊離右翼還有一段距離,你必須花費一段時間才能把你的援兵調上來,而這段時間就足夠我用了。」

    「任何戰爭都是在一個空間展開,而任何事情要進行都必須需要時間。所以如果你的兵力比對手少或者兩者相當,你就必須利用空間和時間來為自己爭取到優勢。這也是兵書上所說的天時,地利。」

    曾華喜歡和自己的心腹將領一起討論,畢竟在自己成長的時候,也希望自己的屬下一起成長。自己再厲害還是光桿一個,要是自己手下有一堆捍將,全放出那還不橫掃天下!自己只管收捷報就行了。

    「把握戰機關鍵是什麼呢?就是審時度勢!然後才能揚長避短,避實擊虛。」曾華正色說道,「事情有很多偶然性,你不可能把對手和戰場上所有的一切都料想好。所以戰鬥在敵我相隔千里的時候就開始打起來了。你要想盡辦法讓敵人處於劣勢,讓自己處於優勢。然後敏銳地尋找著敵人的弱點,最後突然一擊而中。當然,算人者亦被人算,你在算計敵人,敵人也在算計你,這時就看誰能先抓住戰機了。夫用兵者,下等者坐失戰機,中等者把握戰機,而上等者不但能搶先把握戰機還能創造利己的戰機。」

    「我再說幾條作戰原則,利己者必有害於敵,利敵者必有害於己;無論如何必須保證手裡有足夠的預備隊,而預備隊的作用就是在關鍵時刻投入到關鍵位置,決定戰局的勝負。百山,你的預備隊投入太猶豫了,如果你當時果斷一點,在我還沒有突破你的左翼時迅速投入,你就不會完敗了。不過要是我有一百輕騎,就不會讓你在這裡扛上一個時辰了。」

    「在戰爭中,有利的時機通常比膽量更實用;人多勢眾不如驍勇善戰;突然性能使敵人驚恐,讓你掌握戰局主動性...」

    「真是佩服!聽了曾校尉的一番話,我終於明白我龍禳軍輸得不冤枉!」從旁邊突然傳來一句話,打斷了曾華的話。

    「原來是朱將軍,你從建康回來了!」曾華看著一位中年傳令官在手下屯長田楓引領下從樹林裡走了過來,仔細一看便看清來人,不由驚異地出聲問道,看來這位老朱用某種手段威脅田楓將自己帶進親衛營團團包圍的這裡,悄悄地聽講了一段「曾氏軍事知識課」。

    「是啊,我回來了,一回來就聽說我龍禳軍被人打得灰頭灰臉,滿地找牙。」朱燾笑瞇瞇地答道。

    這老朱,還真是個小心眼。上月車胤去江陵辦事,遇上桓溫,猛誇自己練兵練得好。桓溫一時興起,點了一千龍禳軍到當陽和一千長水軍演練,卻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打的丟盔卸甲,什麼面子都丟光了。

    去建康公幹的朱燾一回來,聽說這件事,頓時覺得老臉掛不住了,就找了借口跑來準備「好好討教一番」,想把場子找回去。

    「朱大人奉都督大人之命前來巡視我軍。」田楓上前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原來如此,要不是有都督府的令牌,自己手下也不會輕易放你這個老東西進來。

    「朱將軍,你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曾華和朱燾挺對脾氣的,兩人一向關係不錯,所以半開玩笑問道。

    「問個屁,我原以為是我部下不濟事才敗在你手裡,本來想親自來好好討教的。誰知聽了你的一席話,還有看了這一場演練,這才明白,幸好我去了建康,要不然我這老臉真的全丟光了。」朱燾瞪了一眼曾華說道。

    「嘿嘿,老朱你明白就好,要不是你去了建康,我都不好意思出手。再說了,又不是我要找你們龍禳軍開練。這債有頭冤有主,你要找也不能找我呀。」曾華開口擠兌朱燾道。

    朱燾一聽,氣得不行。這兩軍演練是桓溫下的令,聽曾華的意思是要自己去找桓都督的不是,朱燾可沒這個膽。

    「對了,老朱,你不會幹巴巴地為討教而來的吧?」曾華看到朱燾要發飆了,趕緊開口問道,轉移注意力。

    「都督軍令,命你立即隨我回江陵,有緊急軍務商議。」朱燾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都是這壞小子給氣的,於是正色說明自己的真正來意。

    曾華聽了以後,眼珠子一轉,站在那裡想了一會,轉過頭對張壽、甘芮、車胤說道:「我隨朱將軍去江陵,你們立即傳我的命令,長水軍全軍開拔,三天後在令陽縣歷山下駐紮。」

    「歷山,那可是我們屯地範圍最西邊了,離夷陵(今湖北宜昌)很近了。」張壽嚷嚷道。

    「對,同時傳令,各部立即整頓裝備兵器和糧草,一級軍備,隨時候戰。立即執行!」曾華厲聲說道。

    「遵令!」眾人應道。

    「小子,你這也猜到了!你是不是算命出身的?」朱燾驚異地問道。

    「屁話,我從來不會裝半仙。只是我做事一向喜歡有準備。」曾華眨巴著眼睛笑瞇瞇地答非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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