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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征戰,血火河山 第二十九章 :大戰之前(一) 文 / 守夜

    第二十九章:大戰之前(一)

    在李嚴記憶裡,歷史上的水攻除了花園口那次,歷史輿論所關注的都是軍事上的最終結果,其他的被很自然地忽略掉了。既然已經成為純種的軍閥,李嚴就不再顧及敵方百姓的人道主義災難(申州情報充足的李嚴非常清楚申州淮北部分的民心),自然也不會把「喪心病狂」這樣的惡劣詞語安放到自己頭上,即便有人發出質疑,那喪心病狂也只是申州方面,與「中立」的山南是沒有半點關係的。李嚴甚至還詢問了一下高景行瘟疫爆發的可能,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以後,也只是搖頭而已,或許這真是一次普通的軍事行動。

    申州方面之前為什麼沒有想到扒堤讓人疑惑,趙匡凝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這樣的算計還是應該有的。李嚴在事後分析,趙匡凝自然不會體恤所謂的「自家百姓」,他打的八成還是想讓山南介入的算盤……只是事實究竟如何卻是沒人知道,就和此次水淹所造成的百姓的傷亡一樣,成了被歷史遺忘的細節。

    的確如負責直接指揮扒堤的「工程隊長」周校尉所說,因為行動倉促,洪水並沒有真正的讓河南兵傷筋動骨,他們的處境也只能用狼狽來形容。

    被燒得黑糊糊的新息城徹底從地圖上抹去,河南兵前鋒三千人是唯一一支真正遭受水患的河南軍,他們在離開新息十五里外的地方中了招,不過他們逃得也很快——比起百姓來說,軍隊的自救能力顯然要強很多,最後的結果是,河南軍兩百人被淹死,這與為他們陪葬的生命比較起來似乎比率似乎小了些。

    雖然直接殺傷有限,但對於申州和山南的高層來說,他們還是非常滿意最終成果的。因為這次意外,從東面抽調來的河南兵將遭遇漫漫的泥濘。加上天氣逐漸轉冷,河南兵如果不改變路線,行軍境況可想而知,也就是說,河南如果要堅持對申州的戰事,必須在十天後才能正式展開。十天是一個相當駭人的概念,朱溫必須考慮到補給的問題、淮南與徐州戰事的問題……一切必須重新估算。

    但必須正視的是,朱溫既然明火執仗地要和申州火並,其中肯定有其所恃之處,山南高層普遍認可的是,朱溫必然留有後手,至於這後手是什麼,目前還需要判斷。在此之前,最好的方式是嚴陣以待。山南軍方雖然好戰狂熱,但在具體軍事上卻是冷靜的,這也是山南一直強調的軍事準則:只有到了戰場上,軍人才應該不顧一切地拚命決死。

    李嚴在淮水決口三天後抵達了朗山,見到了一臉疲憊之色的河南突出部的最高軍政長官趙麓林,這個年紀不大的軍人世家子弟已經是鬢帶霜雪。秦宗權自殺,當日破陳州的二賊只剩下孫儒生死未知,家仇難報讓他倍受煎熬。最近難民頗多,朗山壓力也大,因此更顯憔悴。

    並沒有多說什麼,李嚴只是拍了拍趙麓林的肩膀,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看看去!」

    趙麓林點點頭,策馬引路。他的仇恨和命運都和這個不斷冷酷起來的男人緊密地綁在了一起,除了山南,他無處可去。

    城外是的流民收容營地,朗山方面自然不會將這些人輕易放入,在戰備處和監察司派員協助之下,每天定量甄別再過城轉入山南,其餘未甄別的難民的則必須呆在城外等候。為了威懾難民防止騷亂和河南方面的破壞,一開始山南官員還挑選出十個「奸細」殺了,懸首以示,直到前兩天難民數量大降才撤下來,表現謹慎。

    目前在朗山城外等待的難民不過九百多,李嚴只是稍微巡視一番便匆匆而過,哀號呻吟密佈,舉目都是破爛枯瘦的身影讓他彷彿回來了三年前的河南,一陣久別眩暈感讓這個一方大帥、光祿大夫、侯爺極不適應,沒有任何慷慨稱詞、慈善救援,李嚴默默地走開。

    只要天下不靖,這樣的情形便是如日昇日落一般的尋常景象,淮南、徐泗、山東、西北……哪裡沒有?

    在某種程度上,這些難民還是幸運的,至少現在山南給他們粥喝,並給其中的大多數提供了一個做牛馬的機會——前提是山南還在李嚴手中,實現這一前提的根本就是軍隊,就是軍事上的勝利,不斷的勝利。

    目前的朗山—吳房一線駐紮著一萬山南兵,加上背後的張言所部,山南一半的軍力盡集於此,可謂是小心之極。李嚴在整座城中看到的不是軍人就是繫著墨色布條的民夫。作為完全的軍事要塞,朗山本身就是一座冰冷的城,現在形勢緊張,更是沒有半點暖意,充滿肅殺。

    恢復過來的李嚴對朗山的佈防很滿意,趙麓林家學淵源,佈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十分完善,深入瞭解古代城防戰沒多久的李嚴根本挑不出什麼毛病,以他的直覺,這樣的城便是朱溫傾盡全力,沒有半個月也別想拿下來。

    只是,朱溫到底在想什麼?

    汴州,得到申州決淮消息的朱溫只是冷冷一笑,和謝瞳、敬翔繼續飲酒,絲竹管弦,霓裳羽衣,聲色俱佳。但朱溫心中卻不如表面的沉穩,強自鎮定只是為了更冷靜地應對。

    朱溫與李嚴只有過一面之緣,說不上個人恩怨,以他的見識也斷然不會認為李嚴是李克用的鐵桿盟友。所有的仇怨均來自於利益,他根本沒想到李嚴會成長得如此迅速,原本只以為對方只是頭好鬥的犬,現在看來,手段狠辣之處已是狼性漸顯。

    在李嚴漸起之時秦宗權尚在,河南形勢也有些複雜,孫儒在流竄,他無暇顧及原本殘破的山南;等到河南除了剛剛奪權成功的河陽李罕之以外盡歸他手,孫儒軍力下降的時候,李嚴已經坐大——若是那時他能聽謝瞳之言,雷霆一擊,情形絕不會如現在這般棘手,但他捨不得,下不了決斷,若是損失太大,他的地位便有可能不穩……

    追悔是沒有用的,因此朱溫現在一直在想辦法除去李嚴,只有取了這頭狼的地盤,河南才有能真正騰出手北進,才有可能與李克用爭雄……

    此次進兵申州,他謀劃甚久,尚未正式開始便遭遇到了挫折——雖然這個挫折並不大,但依舊讓他滿心恨意,彷彿喝的是李嚴的血液一般,朱溫一大口一大口地喝著杯中美酒。這一幕自然落入了心思滿腹的謝瞳和敬翔眼中,兩人也是默不作聲,酒宴繼續。

    天已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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