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的軍令一度讓韓建有些措手不及,但沉靜下來以後,韓建就抹去了對李嚴「信任」自己的感激。細細想來,自己獲得了三天的掌軍權,但並代表能獲得李嚴所部的控制權。李嚴的那些部下有誰會對自己服氣?從剛才眾人的反應就可以看出,唯一反對態度不是很明確的閻烽恐怕也是懷了別樣心思。
左右爺爺我帶著全軍宿營三天就是了!韓建不負責任地做出了決定。
可是在這個決定很快被迫取消,原因是兩個時辰後,李嚴又派孫二小送來了一疊手記。
「孫校尉。」韓建接過那疊紙,見那紙被一個古怪的夾子著,卻不先看內容只是客氣問道:「將軍有什麼話吩咐的嗎?」
孫二小想了想,方才記起什麼似的,道:「將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別他媽的婆婆媽媽的。」
說完,孫二小就告辭離開。
韓建搖頭,翻了翻手中的那疊紙張,這李嚴端得可惡,一邊將自己推到前台,卻又弄什麼玄虛……他不曉得爺爺我不識字嗎?
韓建不識字,卻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認識字。事實上,李嚴送過這些手記本來就不準備給韓建看,有些事情需要宣自他人之口才具備更大的證信力。
果然,當韓綽看到這疊手記之時,臉色可謂是片刻數變。他雖然比較重感情,但並代表他在場面上是個低能,幾番沉浮下來,韓綽的心機雖然還不夠陰沉,但對於別人的揣摩別人的心思也是有一套的。
韓建發現了韓綽的神色變化,疑惑地問道:「九哥,上面寫著什麼?姓李的這是什麼意思?」
「十七郎……」韓綽搖頭,古怪地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李將軍是什麼意思。你該識些字才好,否則不能總靠別人啊……」
「屁話!」識字這件事韓建來說的確是一個遺憾:「老子要有你家那麼有錢,早就做先生了,當個鳥兵!說說,裡面講的什麼?」
韓綽對族弟的粗魯倒不介意,一條一條地解釋給對方聽。
越聽到後來,韓建的神色也變得跟族兄一樣古怪起來。聽完以後呆了半晌,問道:「你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韓綽沉吟了一下,答道:「怕是真的,他不可能之前先準備好這份東西來騙咱們,再說,騙咱們也沒什麼用。」
「那就是說,李嚴把自己這幾個月,甚至最近幾年的發展方略給咱們露了一大半?」韓建還是不能確定會發生這樣的怪事,遲疑地說道:「他到底安的什麼心思?」
韓綽卻不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覺得這方略如何?」
韓建想也沒想,說道:「好!除去幾條需要斟酌,其餘都不錯,有幾條更是絕妙手筆。」
「那你覺得,如果咱們兄弟一起跟著幫他,他這目標有幾分實現的可能?」韓綽的心情有些激動,繼續問道。李嚴的發展方略豈止一般的好,韓建不懂得經濟之道,他卻是瞭解的,在南衙做官時候他家裡還營著幾家商舖,在城外也有田產,因此一見這個方略就被吸引住了,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潛意識裡已經自動結合了李嚴救命全家的恩情,下定決心跟著李嚴走了。
韓建這個時候卻是很冷靜,答道:「那得他有自保的實力,在這之前,我是鐵了心不會幫他的。」
「這就是李將軍的意思。」韓綽席地坐下,分析起來:「他知道咱們……其實主要是你,不會在沒把握的情況下幫他,這次讓你來假將軍之職和讓咱們看這些手札只是來試探一下咱們的心思。你如果敷衍了事,證明與他的擇人標準不一致,估計會提前清理你,但如果暫時安心盡心地替他做事,即便是出於公心,他才能對咱們放心,認為你值得爭取……而且,只有做了事情,他才知道你韓十七的能耐,否則就算你哭喊著要跟他,誰要一個廢物呢?」
韓建想了想,點頭道:「的確是這樣,無論去留,咱們必須露上一手……九哥,你把這手札抄一份,咱們要走也的學點東西再走……嗯,不過有一件事,咱們如果出了風頭,那李嚴原先那伙部屬恐怕會有怨氣啊……」
韓綽卻是一笑:「這正是顯手段的重要地方!」
…………
夜間,韓建第一次行使假將軍的職責,聚將議事。
眾人雖然對韓建「蹬鼻子上臉」的舉動心懷不滿,但卻更敬畏軍法,因此,無人缺席無人遲到,倒是抹了韓建立威的第一個機會。
韓建並不在意,和李嚴所部呆了許久,他對李嚴所部強調的紀律第一和絕對的服從性早有見識,甚至在自己觀摩一番也選了親衛隊做實驗。心裡自然沒指望向其他鎮軍一樣靠打殺來立威,反而客氣地和大家一一見禮,謙虛了一陣。
眾人見他還算客氣,也不好意思盛氣太過,紛紛在下首列好聽令。心中均是覺得只要這韓建不對李嚴有異心,就暫且聽他三天命令。
「諸位!」韓建見大家表示服從,臉色頓時一沉,嚴肅起來,大聲說道:「既然李將軍命我韓某人為假將軍,大家又沒有異議,這三日,全軍必須對我絕對服從!請諸位大聲背誦軍規第一條!」
眾人一呆,心中雖然不是滋味,但還是齊聲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好!」韓建拿起幾張紙,遞給閻烽,說道:「諸位閱讀完畢之後傳回,不得議論,出帳後不得洩露半分!」
閻烽是諸人之中心思最機敏的,對李嚴的想法也有大概的判斷,看了看紙上的內容卻是不動聲色,傳遞下去。
其餘諸人看了以後卻是有些色變,他們在李嚴身邊最少也有百天,對李嚴那手字體都十分熟悉,見紙上都是李嚴對於目前形勢的判斷和所部當前的目標分析,頓時都有些吃驚,難道李嚴對這韓家兄弟已經推心置腹到這個地步了?或者說已經將兩人正式收編成功?要知道,即便是軍中的老人,也只是在和李嚴的交談探討中聽過關於這些的零星言語,從來沒見過這麼系統版本,又沒見李嚴整編韓建的人馬,怎麼能不吃驚?
紙張傳回韓建手中以後,看到諸人都露出古怪的神色,韓建見目的已經達到,隨即說道:「根據李將軍手札的根本,過了盧氏以後,也就是最近幾天,我軍將脫離與李克用所部的密切聯繫,轉而尋求自我發展,因此這幾天的選擇非常關鍵,我們必須同心協力,在李將軍康復期間為咱們全軍尋找一條合適的道路來!」
除了閻烽,眾人被韓建處處以自己人自居,隨時打著李嚴招牌的話說得有些意動,都有點走神。
「取地圖來!」韓建知道時機已到,大聲吩咐。
剩下的,就是自己兄弟兩個苦思冥想出的行軍方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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