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賊軍來襲
「士官速成學習班」僅僅持續了十二天便宣告結束。這卻是迫不得已，現在是非常時期，李嚴沒有時間，也不可能要求這批三十六個學員成為合格的下級軍官。李嚴的初衷也只是希望在擴軍以後，部隊不至於變成黃巢那樣的烏合之眾，不至於一盤散沙。他需要這三十六個學員能夠初步懂得控制自己的手下，服從並有效執行上級的命令而已。因此，他們在學習班中學到的都是最基礎的東西，但還是有人還是學得稀里糊塗，比如李嚴講的士官基礎、偵察基礎與戰場判斷、閻烽的步陣基礎以及崔成謀的軍用算術。不過，這些兵總算是知道令行禁止，怎樣服從命令，指揮手下了。這些兵的表現令李嚴基本滿意，個別學得好的更是讓他吃驚，這些少數派已經能夠舉一反三了，其中最好的竟然是聽了一課就堅持旁聽的薛家老大薛孟，這人畢竟是馬賊頭子出身，有掌軍經驗，當家知道柴米貴，唸書識字卻也是必須，因此十天下來，他卻是學得最好。
另一個學習表現優良的卻是那個第一天起來表現了一番的范守斌，他是讀書人，又混了近兩年軍隊，因此在文盲遍地的李嚴軍中也算是個人才。加上他見自己有了前途奔頭，十分的用心，成為了李嚴重點表揚的對象。
至於王賢，依舊保持著沉默，從來沒有一次提問，但卻十分規矩。李嚴因為服從性的原因，對於這位歷史上的一時名將也不再刻意地去塑造，上課點名提問的時候一次也沒點到他的名字，生怕這位老兄弟再次耍橫搗亂，破壞了學習氣氛。
不過王賢在回營後經常以樹枝劃地消化上課所學，卻是被一個人看在眼裡。這人便是孫二小。李嚴的軍事條例裡和這個時代相似點之一就是軍官們享有特權，按照李嚴的想法，所謂官兵一家親永遠不可能，一個森嚴的等級反而能促發士兵的上進心。因此像孫二小這樣級別的小軍官是兩人一屋的，王賢雖然被降職為士兵，但卻沒被勒令搬走，仍然和孫二小住在一起。同在屋簷下，王賢自然無法避忌自己的同屋隊正，雖然尷尬，但對於李嚴提出的一些「新式」理論的興趣最終還是贏了面子問題。孫二小看到王賢研究功課，開始還有些驚訝，但他卻是個好學的厚道人，經常在一旁看，有問題就問。王賢見對方也不是很粗野，幾天下來倒是和孫二小親近了些，甚至答應了教孫二小識字。
士官培訓的同時，新兵的操練也在進行。雖然因為條件限制，大家依舊是破衣爛裳，但吃飽飯的新兵們倒是格外賣力，成天不知疲倦地在教官的指揮下喊著號子練習隊列，練一套叫做「軍體拳」的操。遠遠望去，幾個校場都是塵土飛揚，成群的乞丐們鬥志昂揚。
在校場外，百姓中的成年人們因為李嚴所部的軍需製造完畢而失業，但生活卻反而更好了。帶著和尚兵的李菩薩給大伙加了三成的糧食，並允諾大伙如果自謀生路的話可以一人給兩斗糧食，但卻沒人願意走。在他們看來，天下似乎只有富平一處是安寧的。儘管李嚴的軍現在中只招收很少的技藝熟練的青壯年工匠，但每天還是有很多人探頭探腦地詢問是否需要學徒或者僕夫然後再失望而去。城裡經過一個月，難民數量終於穩定下來，許許多多的難民都成了春泥……
一切似乎都很好，至少相對來說是這樣的。
可惜亂世之中並沒有桃園，就在李嚴和辛峻切磋修改一套單兵格鬥訓練套路的時候，被放在富平外圍警戒的游騎帶來了一個很糟糕的消息。
「黃賊嚴令，必須肅清長安附近，確保渭水防線。賊軍劉塘所部約計三千人向我部撲來，大約兩日後到達……」斥候長是剛從士官學習班「畢業」的原來薛家馬賊頭目，說話倒是很有條理。
李嚴心中一沉，一絲陰鬱閃過，隨即臉色如常地對斥候長說道：「知道了，你去通知各營營正以上軍官前來開會。」
看著斥候長行禮離去，李嚴脫口而出：「怎麼辦？」
辛峻撇嘴：「剛以為你已經隱有大將之風，怎麼轉眼便是如此委瑣？」
李嚴瞪了對方一眼，怒道：「你當我真害怕啊，只要我逃了，還有什麼威脅？看那劉塘屬下大搖大擺的作態就知道那群崽子也不想和咱們打，嚇唬咱們離開而已……我是問那些難民怎麼辦？那可都是人命啊！」
「人命？」辛峻不以為然，嘲諷道：「你不就是擔心壞了名聲嗎？真是既當婊子又想樹牌坊！」
李嚴一呆，被說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仔細想想，自己何嘗沒有這樣的念頭，只好歎了口氣，說道：「我主要是擔心那些有家屬的新兵，要是拋棄了他們的家人會不會亂了軍心。」
辛峻雖然出身軍人世家，但對於軍務之道卻沒有多少研究，只好問道：「那怎麼辦？反正你要記得自己不是劉玄德便是。」
「要不事先疏散難民？」李嚴想了想，說道：「可以疏散到富平山區去。那裡相對還是安全的。」
兩人正討論著，就住在旁邊辦公的崔成謀便已經趕來，聽到李嚴的建議，連忙提醒：「若是那般……我軍豈不是要負責拖延賊軍？損失恐怕不小啊！」
「或許於此處伏擊？」見李嚴取來地圖，辛峻很專業地提出一記陰招。
李嚴看了看地圖，搖頭，說道：「不行，賊軍大搖大擺，但卻不傻，他們必然以安全為第一要務，要不也不會這麼慢慢吞吞。」
見眾人無語，李嚴倒是真想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但這一常見於名將的靈感卻不屬於他，想來想去都沒有很好的辦法。
「咳咳……與賊戰！」閻烽咳嗽著趕來，在經過高景行無聊之下的醫術試驗以後，閻烽的病情似乎穩定了一些，但著急趕路趕來開會，還是有些吃不消。
李嚴連忙招呼閻烽火坐下，在他心裡，閻烽雖然始終對周圍人保持著冷漠，但卻依舊是自己一直以來最值得依賴的參謀助手，待閻烽氣息平穩了些，這才問道：「為什麼？賊軍有三千人之多，我軍即使拉上那一千新兵也只有對方一半，如果這一千五百人都是西嶺老兵倒是不怕，可現在的戰鬥力……」
閻烽搖頭：「別將既然知道賊軍不想與我軍戰，怎麼沒想通這一點呢？」
真是迷霧瞬間散，朝陽跳出來。李嚴頓時心中恍然，對啊，這不就是吳奇偉追擊紅軍的唐朝版嗎？大家朝天開槍，禮送出境就是了，又沒深仇大恨，何苦拚命給別人撿便宜？只是這個時代比長征那時候複雜，大家互相不信任，倒是沒辦法事先吹吹風罷了……真是一通百通，李嚴隨即開始算計起來。
等到眾人來齊，李嚴心中已經有了計劃，開口道：「我命令，全軍分兩部，一營二營全部出發，在五里崗亭一帶列陣！一定要大張聲勢，一千人給我擺出兩千人的架勢來！三營負責疏散百姓到山裡去……軍糧給他們撥一部分，具體多少孟西來看著辦。不走？抽他們！」